带着惊叹,书童打开了神医的房门,有礼貌的站在门旁边请他们进去,先前和书童有些过节的司尚渊倒是耍起了性子,高傲的不看书童一眼,书童面上毫无波澜,不甚在意。
这个房间跟门前的牌匾“风雅阁”还是很符合的,整个房间的布局精致的就像是个女人的房间一样,一尘不染。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好像都经过精心布置过一样,看着会很让人舒服。
屋内一身白衣的男人背对着他们似乎是在捣鼓着什么,听到后面的动静并不着急转过身来。
“先前本王已经派人过来知会冷林之先生,不知道先生还记不记得。”各连司尚渊都收敛起了几分性子,倒是带了几分尊敬来。
夏言羽听到神医的名讳之时皱了皱眉头,这不就是那大街上被老妇唾骂的神医么?
只是冷林之在听到司尚渊的话之后,却依旧一声不吭。
不知道司尚渊说了多少,就在他快要发作之时,那传说中的神医才缓缓的转过身来。
从样貌上不难看出冷林之年少的俊美,时光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几道鱼尾纹,带着些许寂寥和孤独的神色,让人看了忍不住多看两眼,独有一种中年男人的魅力。
夏言羽打量了下冷林之的衣着打扮后才缓缓把视线移到冷林之脸上,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后才行了个常礼,司尚允并未说些什么,在先前的书童招呼下坐上了一旁的木椅上,这屋子里摆设简陋,但却好巧不巧的让人对冷林之的印象好了不少,也许是他不苟言笑的原因,所以在司尚渊向他说着此次前来的原因时他一直盯着手上的药材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司尚渊忍着怒气挑了挑眉,脸上装出的笑容也愈发僵硬,正当他准备以王爷的身份来命令冷林之时,夏言羽便缓缓开口。
“久闻神医医术高明,常年隐居山林不为琐事烦忧,可今日一见,大大折扣了外边的传闻。”
为了掩饰住自己的紧张,夏言羽镇定的接过书童奉上来的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笑,果不其然,在冷林之听到夏言羽这句话时,他抬起那双沧桑的眼注视了夏言羽一会,开口说道。
“不知这位是?”
本来身为妇人的夏言羽是不能开口插嘴的,但是碍于她刚好让冷林之有了兴致,司尚允和司尚渊也就随着她来,但冷林之却没有正面反驳夏言羽的话,而是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夏言羽淡淡一笑,抬眸正视着冷林之投过来的眼神。
“对神医冷林之来说,多大的身份也都无关紧要不是?”冷林之听完后爽朗一笑,但站在夏言羽身边的书童却颤了颤身子,缓缓退了下去。
“真是个不错的女娃,说吧,这次找我所为何事?”
冷林之的话更让司尚渊恨得牙痒痒,合着刚才他十四王爷说的话他一句没听?
夏言羽清了清嗓子。
“这次来冒犯是为了请出神医冷林之来为我们医治一位故人。既然您被称之为神医,相信您肯定与过人之处,相信您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夏言羽特意用了‘神医冷林之’这句话,因为她先前在司尚渊说话时特意注意着冷林之的神色表情,司尚渊说的话中最多出现的一句便是,“你身为神医”而冷林之在听到这句话后捣药的力道也就越大,所以夏言羽推测,这冷林之并不喜欢别人用他神医的身份来压制他。不然也不会是这种反应了。
既然如此,那么这冷林之也不喜欢别人用他们高贵的身份来压制他做事,所以夏言羽刻意隐瞒了所谓的故人就是当今圣上的身份,说的话既不唐突,也不会让冷林之感到反感。
司尚允赞赏的看了夏言羽一眼,接着等着冷林之的下文,不知是司尚渊想到了什么,他招着手让站在他身旁的护卫走近些,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后那护卫便走到外头去。
夏言羽也在注意着司尚渊的动作,转念一想,难不成这司尚渊是想让冷林之给娇兰治病?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后,方才护卫的引着娇兰来到了内厅,娇兰对着司尚渊和司尚允福了福身,却无视了坐在主位上的冷林之,也许是因为娇兰不习惯给别人行礼的关系,冷林之看到娇兰时眼睛幽暗了一下。
夏言羽自然是注意到了这点,但她却没有说话也没有让娇兰起身行个礼,因为这样很可能会让冷林之冷下脸,按照传言来说,冷林之是一个阴晴不定的神医,所以夏言羽在这里格外小心,生怕他一个不快就把他们一群人给轰了出去,不过不管结果如何,司尚允和夏言羽都是无利有弊。再者,如果现在就沉不住气的话,那么千里迢迢来这里那不就是白费功夫了吗?
在来江南的这几天里,夏言羽想明白了一件事,司尚渊的这个寻求神医的这个计划皇帝必然也是知道的,但是皇帝并不知道司尚允也参与进去,在司尚渊来到太子府等候的那天,夏言羽看到了皇帝身边的公公,他在看到司尚允后先是诧异,而后才是了然。夏言羽善于观察,司尚渊和那位公公的神情都被夏言羽看在了眼里,记载了心中。
所以说,司尚渊本就没有想让司尚允跟他一起邀功,但是这还是一个局,一开始的两封信,一封是真一封是假,司尚渊邀司尚允一同前去江南是真,第二封警告信是假。
之前的路程里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不同的客栈中度过,而路过最后一家客栈的时候,小二却要求有一个来签字,而司尚允和司尚渊都觉得厌烦,加上路途的颠簸已经让他们很是不快,所以就由司尚渊身边的护卫代劳,签了字。
那时候夏言羽瞄了一眼,发现那护卫的字竟和之前第二封信的字迹一样,心里也就多了几分了然,这是个局,而且是个局中局。夏言羽小心翼翼的仔细的看了看那个护卫,再次的确认了那就是司尚渊的人之后便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生怕被狡猾的司尚渊看出了什么。可能是因为路途奔波,司尚允现在除了烦躁别的什么都没有,更不会注意到什么字体,也不会想到这个护卫就是那个写信之人。
第一,司尚渊只跟皇帝告知了他会去江南寻求名医,也隐隐透露了想和司尚允一同前去的想法,所以故意让人写了第二封信,打乱司尚允的思考,如果司尚允按照第二封信的内容一样拒绝,那么皇帝就会知晓,而司尚允就会丧失皇帝的厚爱。那样一来,有利的就只有司尚渊一个。现在司尚荣丢司尚渊来说已经威胁不大,毕竟现在已经坐上了摄政王的位子,怎么说都比司尚荣高一等。可是司尚允却还是太子爷的身份压制着自己。就算现在自己手里的人比司尚允的多,可是登上帝位却只是凭皇帝的一句话和一道圣旨。所以说,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还真是不一定。司尚渊不得不现在就开始为自己铺路。
第二,如果司尚允甘愿将计就计,那么司尚渊就会找一个缝隙挖一个陷阱让司尚允掉下去,结果还是那样,皇帝会知晓,然后司尚允就会被皇帝所厌烦而得不到喜爱。
不管是其一还是其二,司尚允都会被司尚渊所冤枉,所以夏言羽就只能想尽办法劝说冷林之,让他出面来给皇帝治病并且说几句司尚允的好话。
而且在夏言羽看来,冷林之并不是不懂道理之人,至于为什么总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可能是因为当惯了别人口中的神医,觉得自己本身就与别人不一样吧。夏言羽如是想到。
当然,这只是夏言羽的计划,她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冷林之竟连王爷都不放在眼里,这可让她犯了难。
“故人?是你的故人还是他的故人?”
冷林之等到手上的药已经被他捣碎后才不以为然的问了一句。
“怎么神医给别人治病还要看人的么?难道不是悬壶济世,不问出处才对的吗?!为何还要问清楚病人的背景呢?莫非神医一向都只是诊治自己相识的人过着自己看上的人不成?”
夏言羽刚想说话,一坐下的娇兰便笑盈盈的反问,夏言羽笑了笑,拿起茶杯抿了口茶后看好戏。
“怎么这哪来的野丫头?进了人的府邸却不行礼,没有让你坐下你便擅作主张的寻了个位置坐下,还不由分说的顶撞这府邸的主人?还如此放肆的胡说八道!难不成是你爹娘没有教你礼仪么,来人,帮这姑娘学学礼仪。”
冷林之听到娇兰的话后不答反问,冷哼了一声后连连反击,把娇兰本有些恢复红润的脸再次骂回了苍白,夏言羽暗自感叹,看来方才自己走的那步棋是对了,不过接下来可要步步小心了啊,要知道,走错一步,步步都错。这个冷林之脾气古怪,喜怒无常,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