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晚晴被挤地差点摔倒在地。她一手抓住中路人:“大姐,前面发生何事了?为何大伙都往那座府坻中跑?”
“这都不知啊,今晚将有一批新来的奴隶要贱卖啊,说不得有好多漂亮的男人呢,大伙能不凑热闹么?”她摆了摆手,兴奋的冲进了人群中。
风晚晴皱起了眉头,人口买卖?
她想了想,还是打开纸扇半遮着脸庞跟着人流走了进去。刚进了光线阴暗的房中,大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临时搭好的台上站着十几个女人,手中举着火把,腰间别着大刀。
台上摆放着几十个铁笼子,笼中蜷缩着目光或惊恐或呆滞的男子,浑身赤/裸着,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鞭痕,嘴里塞着黑呼呼的布,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后台走上一个精瘦的女人,一双细长的眼闪着阴冷的光,毒蛇一样的看着台下的人。
她双手抱拳,说道:“各位爷,小姐们,今晚儿的奴才可谓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长相也是个个都清丽动人。祝各位寻得满意的货品……”
风晚晴心头有着愤怒和悲哀,却无可奈何,她能救一个两个,却如何救得这天下可怜男子。
她冷眼看着女子和台下的人讨价还价着,正想要离开之迹,却听到一声愤怒的暴吼:“放开我!!”
她迅速的转身,只因那有些耳熟的声音。
她看向了台上不断挣扎的男子,脑中快速的闪过一些画面。原来是他。
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
台上的男子恶狠狠的瞪着叫卖的女人,双眼因愤怒而熠熠生辉。也让风晚晴轻易的记住了那双杏眼。女人着恼的挥起鞭子在他身上留下一条血痕。
“哇,这小子长得倒是不错,可这性子可叫人害怕呀……”
“嘿嘿……越野的猫儿在床上越带劲……”
“我出三两银子!”一张脸大得像银盘的女人举起手,脸上浮起淫邪的笑意,一双眼扫视着宛扶苏那布满血污却掩不住青涩的身子。
“我出五两!”
“我出十两!”
台上的女人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十两,最高十两,还有没有更高的,若没有,这小辣椒便属于张夫人了……”
那鸡皮鹤发的张夫人得意的咧嘴笑开,一口的黄板牙还少了两颗,皱皱巴巴的脸上笑得像朵菊花。
宛扶苏看着那张老树皮一样的脸,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只恨嘴里又重被堵上了恶臭难闻的黑布,他只能愤怒的呜呜着,眼里充满了绝望。
“我出十五两!”风晚晴看着那双悲伤的眼,既然没法忽视便救下吧。
女人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有些惊讶,但还是眉开眼笑的将人推了下去。这些奴隶都是命贱的很,能卖到这样的价位,已是少见了。
风晚晴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宛扶苏身上,又丢了一袋银子给那女人,冷笑道:“卖身契约呢?”
女人愣了愣,双眼微微一眯,终究还是从怀里取出一张薄薄的纸塞进她手中。风晚晴冷哼了一声,扶着举步艰难的少年往客栈走去。
到了厢房之中,风晚晴吩咐小二准备好热火,又一把扯下头上的方巾,看到那小子还一脸呆愣的看着自己,轻轻拍了拍他面颊,“怎么?不记得我了?这才多久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宛扶苏满是灰尘的脸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突地一声大叫:“是你——”
“可不是我吗?今个要不是遇见我,你指不定被哪个贵妇给买走了呢?”
她一边打开窗棂一边说着。腰间却被人一把扑上来抱住,少年紧抱住她,脸帖着她薄薄的衣衫,眼泪浸透了衣裳。“为什么现在才遇见你?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当初就该跟你一起走的……”
刚想开口劝说,小二抬着木桶走了进来,一旁准备着干净的毛巾和衣物,桶中热气缭绕。风晚晴叹息一声:“先沐浴吧,看你脏得像只黑猫似地……”
宛扶苏涨红了脸,瞪眼道:“那……那你转身不许看……”
风晚晴心里闷笑一声,转身坐在了窗边,拨了拨油灯,背身握着书卷。
宛扶苏脸越来越红,脱了衣袍跳进木桶内。
风晚晴只听得一阵阵水声,实是无法静心看书,合上书卷。跪坐在矮几上看着楼下来来去去的人流。半晌,才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好了……”
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风晚晴转身一看。双眼一亮,这小子洗净了还真是秀色可餐呢。
她眨了眨眼,眸子黯了几分。
宛扶苏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垂下了头,眼尾都染上些红晕,流转之间,尽是销魂蚀骨的风情。风晚晴轻咳了一声,面上有些尴尬,拨了拨额前的发,问道:“你到底怎么会沦落至此?”比自己还要悲崔啊……
烛火如豆,轻灵跳跃着。照着宛扶苏忽明忽暗的脸庞,泛着淡淡的柔光。他细致的长眉紧蹙着,面色有些惨淡。许久,他才缓缓启口将自己的遭遇一一道来。
虽见他说得风轻云淡,她却能想象到其中的惊险和辛酸,这孩子也太不容易了。
“没想到你竟然救了我两次,真是太有缘了!”
宛扶苏笑眯眯地道,一把握住她的手,“这次我是真地无家可归了,你可要收留我……”唯一的亲人都已出卖了他,却在最绝望的时候遇见了这人,宛扶苏认为是老天给自己指了条明路:跟着这人。
她苦笑一声,自己现在都是自身难保呢,身上的银子在花钱买下他之后更是不够离开大金国了,如今只能延迟了,要先凑齐了盘缠再说。为了安全,小医馆怕是回不了了。
“你跟着我?可我同样是无家可归的人,跟着我只会吃苦……”无奈的喟叹一声,想着生财的最快方法。打工?摇摇头,太慢了。做小买卖?越小的利润越少,且有被人发现的风险。不行。
古来生财最快的唯有:赌。
风晚晴终于了解没钱寸步难行了,摸了摸口袋,只有二两银子,只能这样了………
她咬了咬牙,自从前世那一次之后便发誓永不进赌场,而今……罢了……
她霍的站起,问着宛扶苏:“你当真要跟着我?”
“在认出你的那一刻就决定了,就算你赶我走,也是不会离开的!我欠你两条命,要用一生来还!”宛扶苏瞪着一双晶亮的杏眼,神情认真,就差发誓了。
“好,你不怕麻烦就跟着吧,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去赚些路费。”风晚晴点点头,虽然有些怕麻烦,但这人同自己也算同病相怜,多一人说说话也好。
“听着,你乖乖的呆在这里休息,不可出去,在这等我!”她拿着一个简易的包袱挂在肩上。
宛扶苏惊诧道:“你要去何处?我要跟着你!”
“不行!”风晚晴低喝着,沉下脸道:“你要跟着我就必须听我的,否则现在就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赌场是什么地方?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她不准他去。
“好吧。”他扁了扁嘴,心道明的不行暗的还不行嘛。
“你要是敢悄悄跟来,别怪我翻脸!”风晚晴冷冷的声音传进耳中,他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人会读心术么,竟知道他在想什么。
呐呐的点头,这次是真的不敢打些小九九。
风晚晴这才露出一笑来,拍了拍他的肩:“等我。”
风晚晴恢复了男装的模样,手中一把纸扇,头上简单的一根青丝带束着长发,一身浅灰色的长袍外青色短褂,朴实干净的打扮,绝对不会惹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