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军骑兵再次开始冲击秦军岭下阵地的时候,赵军的步兵也开始了悲壮的冲锋陷阵,赵军的士卒一点都不比秦军逊色,那种一往无前自杀式的冲锋充分体现了他们的血性。
王齕的大军早就准备好了,因为时间太过于仓促,秦军并没有准备十分坚固的防御工事,万余弓弩手都被调集到了阵前,当看到赵军已经进入了射程,王齕一声令下,道:“弓弩手,放箭。”
“咻咻……”早就准备妥当的弓箭手们听到命令,齐刷刷的张弓搭箭,呼吸之间万箭齐发,在空中组成了一道密集的箭雨,毫不停留向赵军阵中落下,声势骇人。
赵军的弓箭手也不甘示弱的回射着,在这样平坦的开阔地,赵军的弓箭手有同样的杀伤力,咻咻之声后,便是阵阵的夺夺之声,那是羽箭射在盾牌上的声音,夺人心魄。
秦赵双方几波箭雨过后,开始了近距离的接触,赵军手持长矛的士兵冲在最前线,千支长矛组成冰冷冷的仿佛兽齿獠牙的森林,恶狠狠的撞在了秦军的阵前。
这是一场毫无保留的厮杀,双方将士都想将对方置于死地,每一下出手都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因为他们在这个时候如果不出力的话,只怕就没有了出力的机会。
赵军的长矛和秦军的长铍你来我往,你给我身上刺了一个透明窟窿,我就还给你一个血洞洞,长矛失手了,马上把身上的短兵器拔出来继续厮杀,长铍折断了,剩下的杆子也充作杀人利器开始工作……
李牧依旧身先士卒,手中的长矛仿佛一条嗜血的毒蛇,每一次都会有秦卒丧生在长矛之下,在李牧的带动下,赵军的攻势越发的犀利起来,这次冲锋竟然生生的把秦军逼退了数丈。
秦军似乎也知道杀死李牧一人胜过杀死赵人千军万马,因此李牧所在之处往往是战事最激烈的地方。
“去死。”李牧大声的吼着,手中的长矛横扫,将身前的十几名秦卒打的倒飞出去,有几个人竟然生生的被砸死了,秦军见李牧勇悍至此,一时间竟然无人敢靠近李牧。
“一群废物。”一名秦将将后退一步的秦卒斩翻在地,道:“后退者斩立决,就是死也要给我脑袋朝前,上。”
在秦将的督战下,秦卒们再次蜂拥而上,一杆杆长铍有节奏的伸缩着,将刚刚突破上来的赵军士卒给硬生生的挤了出去。
赵军怎么能舍得放弃刚刚取得的一点进展,手持长矛的士兵纷纷给予秦军更有力的还击,在求生的欲望下,赵军战阵就像是涨潮的海浪,滚滚向前,疯狂的撕扯着秦军的阵地,他们就算是死,也要以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生命给身边的袍泽们铺就一条希望之路。
王齕没有想到赵军的攻势如此猛烈,更没有想到原本计划中的夹击赵军变了卦,借着月色看着阵前尸积如山的场面,那鲜血和白雪交相映衬的画面,耳中听着敌我双方声嘶力竭的喊杀声,王齕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王齕已经不知道这是赵军的第几次冲锋了,赵军每次都要抛下无数的尸体离去,而秦军也一样得不到什么好处,在没有壁垒可以依靠的情况下,秦军的优势并不明显。
“武安君,你这次可是赌大了呀!”王齕轻声道:“如果这次不能歼灭李牧所部,我们如何对大王交代呀!”王齕是在看到了赵军疯狂的军容后发出这样感慨的,面对这样一支悍不畏死的赵军,秦军除了拿出和赵军一样的勇气之外,实在是没有其他的筹码啊!
就在李牧率军试图逃离被秦军围歼的命运的时候,赵军的大本营已经接到了李牧所部和麋山有危的情报。
廉颇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紧张,他没有想到秦军会在这样的天气里发动了如此大规模的进攻,这出乎了他的意料,更让他有些懊悔,悔不该把李牧的十万人马排在秦军宋家壁垒之外,如果李牧所部有个闪失,他难逃指挥不当的罪责啊!
赵括撩开大帐走了进来,道:“外面的雪下的越来越大,窝风处差不多都没膝深了,我真怀疑白起是不是能掐会算,竟然能挑这样的天气进攻。”
廉颇苦笑道:“君上,形势有些不妙啊!李牧所部现在的处境我们还不知道,但是白起的目的肯定是想要消灭李牧所部,而且不惜以重兵翻山越岭进攻麋山,想以麋山为诱饵使我军难以下决定,这一手连消带打,委实让人吃不消,就像君上所说,又摊上了这样的鬼天气,难啊!”
赵括也知道廉颇的难处,李牧所部和麋山都得救援,李牧所部要是不救,损失的将是十万大赵精锐,麋山要是不救,赵军的粮草可就完蛋了,这两样同样重要,哪一个都丢不得。
“将军就下令吧!现在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怎么都要解决问题不是嘛!”赵括认为廉颇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廉颇点点头,道:“君上率领三万人马最快可以多长时间和李牧所部汇合?”
赵括盘算了一下,如果就他一个人的话,一个时辰用不了就能抵达,可率领三万大军,最快也得后半夜才能到呀!
廉颇也知道自己的问话有些多余了,道:“君上带领三万军兵马上启程前去救援李牧所部,争取在半夜时分和李牧将军会合吧!”
赵括嗯了一声道:“将军是要亲自出兵救援麋山吗?”见廉颇点头,接着道:“将军路上一定要保重啊!遇有战事切不可身先士卒,大赵可以损失千军万马,但决不能少了廉颇将军。”
廉颇深吸一口气,道:“彼此彼此,谁也没有想到白起会这么疯狂,白起既然能在赵军壁垒之下抛尸数万,指不定还有什么更疯狂的后招,不过我相信我们都能顶住这条疯狗的乱咬,白起最后的疯狂,一定会以失败而告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