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顿的家将第五有伤在身,他躺在地上用还能动的左手在一棵树上刻画着图案,图案虽然很简陋,但是透过简单的线条还是能看出图案是一种图腾的雏形,第五刻画完之后在图案上划了一道箭头,所指的方向正好是赵括等人刚才制定路线的方向。
“这是猗顿家的标记吗?”赵括冷冷的问道:“你费这么大的力气刻这个东西,是不是想给猗顿派来的人指引方向啊?”
第五没想到自己隐秘的动作被赵括发现了,也不掩饰,道:“不错,我这是给家里面的人留标记,只要猗顿老爷的人看到了,肯定能找到我们,你现在杀了我已经晚了,我已经刻了数十个这个样的标记,你难道还能一一找出来吗?”第五认为赵括绝不可能饶了自己,人死也不能输了志气,可他发现赵括竟然笑了。
赵括笑道:“猗顿家的人多长时间会追上我们?”赵括一点都不怕猗顿的家将追来,他手上不但有第五等人,还有猗顿的小女儿鹿妍,这些人质在手中,猗顿家的人还敢动强吗?
“明天日落之前。”第五觉得赵括的笑容很无知,看来赵括并不知道猗顿老爷的厉害,以往的事实证明,凡是被猗顿老爷痛恨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的痛快。
赵括哦了一声,他确实没有想到猗顿的人会来的这么快,不过用不着脑子想也知道绝不可能是猗顿的大本营来的人,很可能是附近某一个比较重要的人物,比如猗顿的某个儿子等等。
第五见赵括脸色微变,得意道:“怎么样,怕了吧?想和猗顿老爷作对,就算是赵王都得掂量掂量,何况你这个黄口小儿……。”第五没有看到赵括刚才在万军之中的非人类表现,否则此时绝不会如此洋洋自得。
“啪!”赵括伸手拍了第五的脑袋一下,道:“都成三等残废了还这么嚣张,你放心吧,只要猗顿的人来了,我会好好招待,肯定让他们满意。”
第五听得出赵括言语中的煞气,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他很识趣的没有再和赵括说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惹恼了赵括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虽然不怕死,但也不想死啊!
赵括把毛遂叫过来,将第五留刻印记的事情说了说,道:“先生,第五刚才说猗顿的人明天日落之前就会追上咱们,应该怎么应对此事呢?”
毛遂闻听,不由得一吸气,道:“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旦和猗顿的人闹僵了,对我们更是不利,我觉得能好好谈谈就好好谈谈,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弄僵了关系,猗顿的实力不容小觑啊!”
赵括点点头,道:“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我们是不是可以借助猗顿的力量大摇大摆的去韩国呢?上次在大梁我觉得猗顿在魏国贵族当中有无形的影响力,即便是魏王对猗顿都非常客气,有猗顿这面大旗,估计很有用。”
毛遂听了赵括这话,眼睛一亮,道:“对呀!既然猗顿这么着紧小女儿鹿妍,我们就那这个作为交换条件,凭借猗顿的名头,无论是谁想要阻拦我们去韩国,都得掂量掂量,就这么办,我们再往前走走,等着猗顿的人来。”
猗顿的人早就来了,如赵括所料,来的人是猗顿的八子碧卢,碧卢深得猗顿的重用,负责猗顿家河套地区的畜牧业,因此他最早得到了第五留下的印记,知道了鹿妍的消息,并且亲自跟踪赵括一行。
说起碧卢的名字,还有一个有趣的典故,猗顿对珠宝鉴赏很有功力,凡是特别珍贵的珠宝交易,能请到猗顿做鉴定乃是无比的殊荣,曾经有人想要出售两件宝玉,但是请了很多人都估算不出宝玉的价值,买家便把猗顿请了去,而猗顿一眼就看出宝玉碧卢乃一真一假,将真正的宝玉辨识出来,此事称颂已久,猗顿也就把宝玉的名字碧卢做为第八个儿子的名字。
碧卢也看到了赵括在战场上大发神威,对于赵括的那封求亲信不免踌躇,猗顿家自然不惧任何势力,但是结上赵括这样的仇人也会很头痛,碧卢不禁希望父亲猗顿能深思熟虑。
“八少爷,老爷的快马传书到了。”碧卢的亲信双手捧着猗顿的亲笔书信呈到碧卢面前。
碧卢接过书信打开一看,心中悬着的石头不禁落地,猗顿的信上第一个重点就是不要和赵括等人闹僵了关系,不止因为鹿妍的关系,猗顿详细的把赵括在大梁城的战绩告诉了碧卢,叮嘱碧卢一定要处理好这件事。
猗顿给碧卢的处理意见是攀高枝,鹿妍绝不可能下嫁给一个小小的军汉,据说马服君赵奢的长子赵平还没有成婚,猗顿希望碧卢能促成此事,只要结了这门亲,剩下的一切就好解决了,猗顿告诉碧卢他会在邯郸活动此事。
碧卢把信收好,道:“告诉第三他们,我明天去和赵括碰面,咱们先去见见魏军的主将,方才一战看得出魏军主将是个人物,结交一下无妨,主要的还是让魏军放下对赵括等人的追杀,免得伤害了鹿妍。”对于最小的妹妹,碧卢和父亲猗顿一样,极其宠溺。
宁城内,公输璟看着统计出来的伤亡数字,眉头紧锁,刨除毫发无伤的水军,他率领的近万人马被赵括打死打伤的将近一千六百人,这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在短短两刻钟之内赵括就造成了如此伤亡,也难怪公输璟会如此发愁。
沙宣和符毒互相看了看,觉得公输璟此时的表情很有趣,他们俩一个在龙阳君身边心向如姬夫人,一个是楚墨的负责人,自然不会对公输璟十分信赖,符毒早就发动自己的力量追杀熊完和黄歇了,而沙宣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乐的清闲。
“将军,猗顿的第八子碧卢在外求见。”公输璟的亲兵跑进来禀报道。
公输璟看了看沙宣和符毒,道:“猗顿的第八个儿子?莫不是在河套放牧的那个碧卢。”公输璟见沙宣和符毒点头,马上道:“快快有请。”公输璟对碧卢不熟悉,但是猗顿在魏国的影响力他知道的很清楚,自然是不能怠慢了猗顿的儿子。
碧卢进来向坐在主位的公输璟一施礼,道:“在下碧卢,不知将军是哪一位?”碧卢看起来很客气,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高高在上,有些飞扬跋扈的意味在内,这并不是他故意使然,而是长久以来形成的性格。
公输璟对此并不在意,他见过很多贵族的子弟,大部分都有碧卢这种性格,笑道:“在下公输璟,久闻八少爷放牧是一把好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快快请坐。”
放牧并不是一个贬义词,相反在战国时期能有牧可放,是一种社会地位的体现,可这话从公输璟的嘴里说出来就有些变味了,似乎再说你碧卢只不过是个放马的人,最好识趣一些。
碧卢对公输璟的暗讽一笑置之,觉得这个公输璟虽然有些军事才能,但是为人未免心胸狭窄,历史证明这样的人最后都成不了大事,落座后碧卢当即表明来意,道:“希望公输将军能够网开一面,放过赵括等人……。”
公输璟万万没有想到碧卢是给赵括求情来的,脸色当即就由晴转阴,冷冷道:“八少爷原来是当说客来的,那就请免开尊口,赵括对于大魏乃不共戴天的仇人,不除此人,焉有为魏人的脸面。”
碧卢微微一笑,道:“我想公输将军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怎么算也是魏人,怎么可能给赵括求情,实在是有不得以的苦衷啊……!”碧卢接着就把小妹鹿妍走失,在宁城被第五等人找到,继而和赵括等人开打,鹿妍等人被俘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公输璟说了一遍。
碧卢继续道:“家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让我不惜一切代价营救小妹鹿妍,试问鹿妍在赵括之手,一旦将军逼之过甚,鹿妍性命谁来保障?家父最为疼爱小妹鹿妍,一旦得知鹿妍有何闪失,这个责任难道将军来背负吗?”
公输璟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插曲,心下不免犹豫,杀赵括是他当前最大的任务,可得罪猗顿这样的实力派,他有得罪的资格吗?别说是他,就是当今炙手可热的龙阳君见到猗顿那个糟老头子,恐怕都得刻意陪着笑脸,这可如何是好啊?
沙宣和符毒听了碧卢的话,心怀各异,符毒马上决定要凭借手中的力量尽快除掉熊完和黄歇,现在熊完和黄歇可能就和猗顿之女在一起,再拖延下去情势就不乐观了,一旦出了点差错得罪了猗顿,岂不糟糕。
沙宣则对公输璟使眼色,希望公输璟等接受碧卢的意见放过赵括,这已经不单单是涉及到赵括的事情了,这件事如果把猗顿牵扯其中,最后的大赢家肯定是手握人质的赵括,沙宣虽然对公输璟不感冒,可怎么说也都是一个阵营内的人,不想看到公输璟到时候没有台阶下,因为那时候他也得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