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来者似乎并不打算和我说话,他沉默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动作。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空气里到处都飘散着诡谲的因子,我感受着来自他的视线,犀利中带着火热,就像是一把炙热的刀,透着不同寻常的气势。
轻微的风,抚着我额上的发丝,我几乎可以听见发丝与发丝之间的摩擦声。
他还是不出声,盯着我,让我有种被狩猎者狙杀的错觉。
“兄弟,我真的挺佩服你的勇气,这里可是抱翠山庄,是沐风的地盘。就冲你的这份胆量,我不会喊人的,没事的话,本小姐我要回房休息了,你要是还想继续逛逛的话请自便,但恕我提醒,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灯笼突然灭了,我的对面站了一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物体,他不说话,只盯着我看。
这种事,放谁身上不是毛骨悚然,尤其是我这种伪唯物主义者!
微醺的醉意,顿时清醒了七八分!
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到我华丽的大床上,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不要露出来。
不等我迈腿,整个人已被拦腰抱住,一个滚烫的身子贴上了我的后背。
颈上有温热的气息吹拂着,男性特有的沉重呼吸让我为之一怔。
他,他到底要干什么?
腰间被箍得很紧,那是练武之人有利的小臂,肌肉里隐藏的力量就像是被摇晃过的可乐瓶,所有的威力都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该不会是来劫色的吧?
右手上紧握的伞兵刀,随时准备挥过去,但半天过去了,他并没有大的动作,就像是港湾中休憩的小船,静静地靠着我的背,许久之后,我感觉到那副贴着我的身子,肌肉渐渐放松,呼吸悠长,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他把下巴搁在我的肩上,柔嫩的唇贪婪地吮吸着我颈间的皮肤,就像找到了祭品的吸血鬼。
微微的刺痛下,我目瞪口呆地僵立着。
“西门,是你吗?”
话一出口,身后的人一瞬间绷直了身体,留在我皮肤上的火热的唇也顿了一顿。
不,不是西门飞霜!
我几乎是立刻意识到这一点,那小子傲得很,如果他想这么做的话,不会灭灯,更不会偷偷摸摸,所以这个人绝对不是西门飞霜!
顿时没再多想,我将手里的刀反手一划,锋利的刀刃划过环在我腰上的手臂,立刻有温热的液体滴落我的手心,粘稠中带着腥气。
皮肉上的痛苦,让那人本能地缩回了手,我也借着这个空挡退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外。
“抓刺客啦!”
既然不是西门,我也就不必那么客气了。
我一边撒腿就跑,一边还高声大喊着。抱翠山庄的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几乎是立刻,前前后后所有的房间都亮起了灯!
杜茗带着家丁“飞”了过来。随后赶到的还有许掌门他们。
“大小姐,怎么了?哪里有刺客?”
“刚才还在这儿的啊!”
地上一滩鲜红的血,旁边躺着我丢掉的灯笼,熄灭的蜡烛正冒出青烟,四周空无一人!
如果不是地上的血,我大概真的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我默默收起刀,插回腰间的刀鞘,手指划过腰间,一个异样的感觉传到从手指传导到我的中枢神经。
“大家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杜茗就好了!”
不想引来更大的揣测,我使了个眼色,命杜茗将各位掌门安顿一下,自己则拿过一个家丁的灯笼,走了!
僻静之处,我从腰上摸出那封信,打开信封抽出信笺。
帮主:多日不见,不知帮主可否安好?小远甚好,每日研习医术,天资聪慧,是难得之才。
听闻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望帮主想方设法得盟主之位,寻鬼谷遗书!
羽辞敬上。
飘逸风流的梅花小篆,字里行间流露着无声的威胁!
我不得不佩服裴羽辞的才智,此刻,我已经成了他手里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的棋子。
只要小远在他手里一天,我就得无条件地当他的人偶!
盟主之位,鬼谷遗书,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吧!
我自诩慧眼识人,只看错了一次,就让我付出了如此之大的代价!
阴沉着脸,我用两根手指,捻起信笺在灯笼中点了火,看它在夜色中被火苗吞噬,变成黑色的灰烬。我对裴羽辞最后的一点点眷恋和妄想也在这火焰中灰飞烟灭!
从今后,不再有幻想,不再有伤心!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的屈服!
相反,他的做法激起了我心中反抗,鹿死谁手,不到最后,又怎么会有定局呢?
“刚才听杜茗说你遇到了刺客,受伤了吗?”
一阵夜风刮散了地上的纸灰,飘过了平整的地面,有一些落在了西门飞霜的脚边。
“没事,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你到底怎么了?”
我的眼眸,冰冷,我的语言也没有温度!
我知道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和西门飞霜没有关系,他冷漠但不至于没有良心,寡言却立场坚定,裴羽辞所做的一切,他应该是不知情的。
但是,我只要一想到,老三的死,老四的背叛,小远的被挟持,都是从那个该死的墓室中开始时,我就无法冷静!
他拎起我手里的灯笼,照在我的脸上。
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