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冷云,你究竟还是不是个父亲?”
模糊之中,耳边似乎还有婆婆的啜泣,这个可怜的女人,一生都活在了无尽的恐惧中,只因为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她所有最钟爱的人,均生活在有今日没明天的威胁中。即使每天都吃斋念佛,却依旧平不下她心中终日的惴惴不安。
“墨儿,你不要紧吧!”
小蛮的脸色苍白不仅仅是因为西门寒星的死,更是她从中预见到了将来的某一日,她也很可能会像墨儿一样承受这一切。
灵堂外,西门飞霜一言不发,冷冷地擦拭着自己锋芒四射的宝剑,情同手足的兄弟从噩耗传来的那一天起,就没有停下过为兄长复仇的念头。
他要带军去灭了那个不知死活的海岛小国,他要为葬身万顷碧波之下的兄长复仇!
“马革裹尸是男儿本色……”
“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父亲……”
“墨儿,不要紧吧……”
天旋地转,无数的声音交汇在墨儿的耳边,混杂得让人快要发疯。
突然,墨儿抬起头,双手捂住了耳边,尖叫了一声,顿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何须马革裹尸体还,青山处处埋忠骨!这是西门家的家训,也是西门家的女人最避之不及的噩梦。你们这些冠着西门家姓的男人们,你们在作为一名军人之前,首先还是一个男人,有妻子,有儿女,有父母的男人。西门家的女人为你们付出了一生,每时每刻都生活在失去你们的恐惧中,因为她们也想青丝染霜的时候,能有一个男人照顾着自己,也想卧床不起的时候,儿子可以侍奉汤药,而不是留下一屋子的孤儿寡妇,独守寒门!你们对国家忠,对将士义,但是你们对自己的妻子家人却是何其残忍?西门寒星,我恨你,你又一次欺骗了我!”
声声泣血,字字含泪!
墨儿的话,就像是一把带着倒钩的箭,插近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拔出时,还带出一团血肉,痛不欲生!
墨儿走了!
留下了一个沉思的西门府,以及一块黑漆漆的崭新灵位,她始终都不相信西门寒星死了,所以她连香都没有上。
在相爱的人眼中,生和死从来都不是距离!
墨儿始终觉得他就活在自己的身体里,事实也确实如此,回去的那天晚上,墨儿就病倒了,太医得出的结论是喜脉。
遗腹子对于一个痛失长子的家族来说,是一个比天还要大的喜事。
但是这一次,墨儿却自私地让元沁封锁了这个消息。
她不能再让她和西门寒星的孩子姓西门,就算是女孩子也不行,谁知哪一天,西门家的男丁死绝,会不会让女儿披挂上阵。
这是寒星留给她的最后唯一的希望了,她的后半身要靠这个孩子活着了,他是她的命!
西门寒星衣冠冢落成的第二天,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载着一个怀孕三月的妇人在晨光中出了城,悄然离去!
半年后的深夜。
桑州的一个小庄园中,静谧的烛火将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身影映在窗纸上,灯火下,女人正专心地做着新生婴孩的衣物。
在她恬静的脸上,没有悲喜的表情,有的只是沉静的等待!
光影中,女子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凸出的腹部,那种表情,就像是在倾听爱人的低语。
窗外久久伫立,泪流满面的男人,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终于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微微哭出声来。
叮当!
屋中,有剪刀落地的声音,女子身子一震,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她匆忙地打开门,看着月下衣袂飘飘的男人,那张落拓却以及俊朗的面容,饱经风霜,写满思念。
冲上前,紧紧地抱着他,狠狠地吻住她,吻完后女人才开始小声地哭泣,那种哭,就像是堤坝中汇聚了很久的洪水,终于找到而来宣泄的途径。
男人安抚着女人,他说……
我从不知道死亡的时候,凝望苍穹的感觉竟然会那么凄凉,一声一声海鸥的悲鸣,斜斜地掠过蓝天远去,我看到你的面容浮现在苍蓝色的天幕之上,那个时候我像个找到了家的孩子!
我叫苏逍遥,自打一出生我那皇帝哥哥,哦,不,应该是皇帝姐姐才是,就赏了个劳什子的候爷封号给我,从我咿呀学语的时候,就白领着每年2000石的俸禄。说起来,我竟要比我那个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子西门寒星的爵位还要高出来一些,有时候,看着老爹那张喷火狂龙似的面孔,我还有几分洋洋得意,不用上阵流血送命,也是可以光宗耀祖的。
关于我的姓,小时候的我也有过疑惑,别人家的小孩子都是跟着老爹姓,跟祖父母住在一个屋檐下,犯了错呢跪在祖宗牌位前一顿海扁。但是我们家,我却是跟着老妈姓,掀了隔壁二婶女儿的裙子底儿后回来不会有人揍我,我们家的惩罚分外残忍,跪在算盘珠子抄大字!
而我那个大忙人老爹呢,则是一有空就往我和我老娘的府里钻,仿佛我的逍遥侯府才是他的家。
从小我是个喜欢思考的孩子,那时候,我就坐在大门槛上,对着我那风风火火的老爹瞧,瞧啊瞧的,我就得出来个结论,我那小家碧玉,温柔体贴的娘一定是我那脾气不大好的老爹养在外头的小老婆。
但是后来,老爹一次又一次威胁利诱,说是要我娘带着我搬回老宅也就是我祖父的将军府住,看他那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