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疏离,寂寞时失去了唯一可以和他把酒解忧的朋友,多少次,他一个人坐在皇宫最高的塔顶,眯着眼,看着宫外的天地,天上的飞云一次次幻化成西门飞霜的脸,那种又恨又念的心情,让他几乎发疯!
午夜梦回,夜深人静,他常常一身汗水从小蛮坠崖的惨景中醒来,为了那个虚幻的权力,他间接杀死了自己深深喜欢过的女人!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被他自己踩踏在脚底,成为碎片!
七王的客死他乡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彻底被打垮了!
因为亲生父亲的死,意味着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纵然高高在上,他也是形单影只,孤单一人!
每天每夜,站在偌大的后宫,听着回廊中呼啸的风声,他都不敢闭眼,先皇的愤怒,母后的哀怨,众皇子的哀求,还有无数宫人的号哭,那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比地狱更加让他害怕!
他害怕,从心底里开始恐慌!
他怕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那些号哭声中的一员,于是,他不停用暴戾来武装自己,他残酷,无情,不给任何人机会。
他视人命如草芥,肆意镇压任何可能与他为敌的势力。
他冷漠似冰,不给任何人靠近自己,看清自己的机会。
他把权力紧紧抱在怀中当成救命的稻草,他以为一直装得坚强不倒,就可以真的不会倒!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像再继续装下去了!
累了,疼了,倦了,此刻,他只想安安静静地结束这一切!
“无极!”
西门飞霜拔剑,指着的却是拓跋胭脂!
“来吧,拓跋胭脂,用你的仇恨,杀了我,平息你的愤怒。但是大元,不是你们所能肖想的!你们游牧民族很难了解元人的家族、血脉思想,就算今天你得到了,面对的还是无休无止的起义,反抗!听我的,如果你想扩大北齐的地盘,你可以向北,收服东北各部族!南下,绝对是一个错误!”
元无极,一个箭步,如一道闪电,剧烈撞上拓跋胭脂的手!
“无极!”
随着西门飞霜的一声惊叫,我的瞳孔也猛然放大了一圈!
他,竟然自己撞上拓跋胭脂的毒镖!
黑色的血,从他胸前淌下,在白色的布袍上晕染开来!
他嘴角挂在一丝苍凉的笑意,对拓跋胭脂:“现在是不是觉得好多了?”
“无极,无极,你坚持住!”
西门飞霜把元无极放平在地上,点了他周身几个大穴,但是发现这根本起不了作用,毒液在血管中肆意流窜着,侵蚀着五脏六腑!
“好了,飞霜,去带小蛮走吧!我,终于要解脱了!”
西门飞霜握着元无极渐渐冰冷的手,心在颤痛!
他从没想过结局会是这样的!
就算是在他们剑拔弩张的那一刻,他也没有想过他会死!
“元无极,你这个暴君,谁准你死了?我们要斗一辈子的,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呢?你这个懦夫,你这个小人!”
拓跋胭脂失去了冷静,以及脸上的仇恨!
她失控地撕扯着元无极的衣服,她号哭着,尖叫着,谩骂着。
每当元无极疲惫得想要闭上眼睛,她就把他摇醒。
“其实,昨晚我是真心的!”
伏在拓跋胭脂的肩头,把脸最后一次埋在她的秀发之中,疲惫到了极点的元无极,终于闭上了眼睛!
泪水浸染开拓跋胭脂脸上的胭脂,露出了本来的苍白,颤抖的红唇,肆无忌惮地泪水,突然间,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答案飘出了迷雾中。
谁,究竟是谁的谁?
他们两个人在深宫中斗了十年,都曾因为对方而流过血,受过伤!
血肉模糊的部位,早就因为靠得太近而长在了一起!
被心中的仇恨模糊了真相,他们的眼睛都望着远方不属于自己的幻象,而忽略了近在咫尺的真实!
等到现在,一个猛烈的撕扯,早已融合为一体的伤疤,再次血流如注,他们才发现,其实,早就分不开了!
“裴羽辞,救他,你救他,你不是起死回生的神医吗?救他啊!”
突然,拓跋胭脂,返身,扯着裴羽辞的衣袍,半跪在地上,泪痕交错!
“我疯了吗?干嘛要救自己的敌人!”
裴羽辞推开拓跋胭脂,再次捞着我,往后退了一步!
“西门飞霜,为了刁小蛮的性命,你最好能给我控制住这个疯女人!”
我再次成了裴羽辞的筹码!
可以想象,现在是元无极的死,接下来,便是为他争夺天下,然后,杀所有反对他的人……一直到没有利用价值,狡兔死走狗烹!
不,我不允许西门为了我而成为万夫所指的罪人!
我想对西门飞霜说,不要再畏畏缩缩了,我已经受够了!
死,何足惧,只要他陪着我就行!
“小蛮,你心中所想是否和我一样,如果是,你眨一下右眼!”
西门飞霜的目光,平静如无波的湖面,我其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我无畏地眨了眨右眼,脸上不能有任何表情,但是眼中却充满笑意。
我相信他可以读懂我的意思!
“好,裴羽辞我答应你!”
“哈哈哈!”
裴羽辞仰天长笑,那种尽在掌握的得意,仿佛已经得到了全天下!
但是,他还没笑完,那笑声就成了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