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脱下身上的白狐披风盖在他羸弱的身体上,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心疼。
看着他的睡颜,我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我的一诺不必像男子汉大丈夫那么值钱,我完全可以趁现在兵荒马乱的时候一走了之!
但是,我的脚迈不开,我的手停不下,我的心放不下!
我认命地像个陀螺一般忙碌着!
直到东方吐白,晨光微熹!
“大夫,大夫呢?”
我听到伍辉的大嗓门,在嘈杂中凸显。
会让这个魁梧凶悍的男人着急成如此,只有一个原因,难道是他的主帅出了事情?
思及此,我来不及擦拭手上的血迹,拨开人群,冲了出去:“伍辉,伍辉,飞霜怎么了?”
话音刚落地,我就停住了脚步,有些疑惑!
为什么我会如此自然地称呼那个冰山似的家伙为飞霜,我们很熟吗?
但是很快,我就告诉自己的答案,当然不熟了,充其量我们也只是睡过一张床的陌生人而已!
伍辉看见我,像是看见了救星:“夫人,快,快去劝劝将军,他受伤了,不肯……”
在听见受伤二字开始,我的身体已经不归我的大脑控制了。
我提着裙摆,穿过重重箭雨,踏上石阶,向着西门飞霜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将军,我军已无可用之材了!”
“那就守好城墙,上来一个杀一个,势必将这波攻势打回去!”
“遵命!”
弹尽粮绝,可谓得上是行军打仗的最大悲哀!
西门飞霜眼中隐藏的忧虑,在寒冷的晨光中不小心泄露!
已经一天一夜了,按理说,最近的蒙礼关应该早就接到飞鸽传书火速驰援了!
但是今天已经是初二了,蒙礼关出奇地安静,想象中的增援看起来还是遥遥无期,眼下,他以少敌多,虽可以挡得了一时,但却挡不了一世。如果楼小楼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而来,那冥风关危矣!
西门飞霜挥剑,斩下一个爬上墙头的月氏士兵的头颅,顿时,血雨喷涌,溅了西门飞霜一身,他抹了抹被鲜血模糊的眼睛,继续战斗!
那身首异处的月氏士兵,四肢依旧紧紧匍匐在木梯之上,而他的脸,带着惊悚的表情,坠落到了城墙下的尸堆中,隐没不见!
右手传来的刺痛,让西门飞霜皱了皱眉,豆大的汗珠不停淌下。
深埋在骨肉之中的箭头,时时刻刻啃噬着他的神经,可是眼下,他已经没有时间来感觉身体的疼痛了!
“给我放箭!”
忽略了手臂上的伤口,西门飞霜放下手中的剑,拿出背上的檀弓。
这把三石之弓,自西门飞霜十五岁初次拉开之后就一直随西门飞霜南征北讨,死在这把弓下的鬼魂数以千计!
他抽出箭筒里的剑,拉弓搭箭,箭头旋转而下,飞速如电,两个独孤城的士兵连串而倒,顿时气绝!
我飞快地跑着,长发迷乱双眼,淡淡白袄上血迹斑斑,我在刀光剑影中忘我地奔跑,寻找。
血流成河的厮杀,使得人变成了最疯狂的野兽,原始而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麻木不仁的眼神中,倒映着一片血红!
我的周围,不断有人倒下,嚎叫,咽气,最后化为寂静的灵魂消失。
我不敢看,不敢想,因为想象永远不及现实的残酷!
我捂着胸口,看着城上的血,化作条条细流,粘稠鲜红的溪水沿着城楼的裂缝,怵目惊心地向下挂去。
跌倒时,我看到了一个引弓厮杀的男子,他立于朝阳中,如一尊神,不败的战神。
五根银箭,犹如五条有生命的灵蛇,从他的弓中丝丝而出,很快,五个人体应声而落,从高高的木梯上,犹如深秋的落叶,飘然而坠!
一此次开弓,一次次用力,西门飞霜的右臂,淌下了一条红色的丝线,在旭日东升中灼灼生辉!
“西门飞霜,你的手再这么用会废掉的!”
无法跨越那重重叠叠的尸体,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艰难跋涉到了他的面前。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手臂,被拔出的箭头带着一团模糊的血肉被丢在一边,他就这么放任自己不停流血!
“谁让你来的?你这个女人,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听我一次话啊?”
见到我的到来,西门飞霜勃然大怒。
原本冷漠的俊脸,溅满鲜血后有一种无法描述的冷魅,他的眼睛闪烁着令人惧骇的精光。
他挥剑再次砍杀了两个试图跃上城墙的敌兵,将我扑到在地。
“该死的,你受伤了?”
看到我被浸染成红色的白袄,他的眼中有了从未见过的恐惧。
他摸索着我的身体,直到确认我安全无事,才再次继续刚才的怒火:“司空远死了吗,我不是让他看着你吗?”
我艰难地爬了起来,从怀中摸出纱布,拉过他的手:“先别急着骂人,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你到底知不道这里有多危险,你随时会送命的!”
就在西门飞霜上火地指着遍地的尸体教训我时,一个拿着弯刀的敌军乘机挥着刀跳了上来,很明显他的目标是西门飞霜。
我甚至来不及示警,因为那实在是太快了。
危急时刻,已经容不得我想太多,****起手边一个死去士兵的大刀,双手握住,横砍了过去,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溅到了我的脸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