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未来是什么模样,我该怎么想象
(一)
人生中如果没有后悔的事,该是多无趣。这是周扬前几天看的一句心灵鸡汤,对于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后不后悔还有什么意义呢。
2007年的夏天,周扬如愿考上梦寐以求的叶城大学影视艺术系。学院开学典礼那天,周扬平生第一次看到如此众多的美女扎堆。看着一个比一个漂亮的脸蛋,一个比一个窈窕的身材,周扬也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但兴奋之余,难免失落。在这万花丛中,周扬的美显得如此暗淡,丝毫吸引不了人们的视线。周扬坐在编导班的角落里,望着左上角表演班的美女帅哥发呆。她试图从众多花容月貌的青春女子中,挑出一个最具安静气质的,或许她能成为周扬大学的第一个朋友。人不能没有朋友,但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朋友,最后能走到一起的必定是臭味相投的。这是周扬自己发明的交友哲学,她从未怀疑。
开学典礼结束,天色已晚。回到205寝室,大家并无睡意,于是正式拉开了大学卧谈的序幕。关羽彤是典型的杭州姑娘,说话声音很细很柔,搞得大家反复要求她再说一遍。张佳是叶城本地人,长得十分标致,快人快语,整个晚上都在试图引导我们对学院的男生挨个打分。根据周扬十八年的经验,像张佳这种模样好性格又好的姑娘很快便会陷入对男人的选择困难症中。毛娟来自东北,像个大姐大一样,当晚就爽快承诺了这四年要罩着她们仨。周扬是最沉默的一个,用最美妙的词语仔细描述了自己出生的那个叫流苏的南方小镇,仿佛那是一个比天堂更天堂的世外桃源,以此来弥补自己出身低微的现实。卧谈到半夜,三个丫头都纷纷入梦,只有周扬还睁着大大的眼睛,趴在床头,探头望着窗外的星空。未来还未来,周扬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二)
周扬因为喜欢写作,结识了不少笔友。平日里和笔友书信往来,是她生活的重要部分。周扬在暑假就已经向笔友们通报了大学的新地址,一大早周扬就来到学院的收发室,在一堆凌乱的信封中,真的找到了一封写给自己的。周扬抱着信封,跑到操场的看台上独自打开信封。
抬头是:亲爱的周扬,周扬一阵疑惑,一般不都是写:亲爱的芳龄吗,芳龄是周扬的笔名。周扬一口气读完了整整的三页纸,才发现这是一封女子写给一位自己十分爱慕的男子表白的情书。读完信,周扬感到莫名的惆怅,从字里行间她可以感受到这位自称“媛”的女子该是多么的幸福,因为她心中爱着一个人,如此真挚而强烈。而周扬呢,做了十八年的乖乖女,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还未曾遇到一个能让她倾心爱恋的君子。周扬并没有把信还回去,她有点舍不得,没事儿的时候就偷偷把信拿出来看看,她的心花也随之怒放起来。但信终归是要还回去的,她很矛盾,于是周扬坐在树荫下将信重新抄写了一份。本来打算原物送回,但出于恶作剧的心态吧,周扬送还了自己抄的那封信,留下了媛亲笔的那封。
第二天,学院发了课程表。周扬兴致勃勃地把里面的课程和老师都仔细研究了一番,她发现周三上午有一堂叫“电影艺术导论”的课,老师的名字居然也叫周扬。她用红笔将名字画了一个圈,心想,莫非这个周扬就是收信的那名男子,还真是巧呢。周扬将信压在枕头底下,幻想着信中的男子和女子的模样。
终于等到了周三上午,周扬满怀期待地想一睹这个周扬老师的真面目,因为周扬从小的梦想也是当老师,当然高校老师就更好啦。可是等来的却是调课的消息,连续一个月的这堂课都调到后面补上,这意味着接下来的一个月,这个叫周扬的老师都不会出现。周扬颇为郁闷,但也乐得少了一堂课的负担。
编导班的规模不大,总共才20个人,大家都发现了周扬和老师同名同姓,不时地拿周扬开玩笑,再加上后来知道这个周扬是学院颇为争议的人物,大家越发地对老师周扬感兴趣。周扬下意识地四处打听,收集到了不少信息。什么学院第一才子,第一狂人,唯一的在读博士..知道了老师周扬调课的原因是因为要回其他学校念博士课程,周扬按自己的想象结合信中的描述,勾勒了一个文质彬彬的博士大才子形象,期待着一个月后揭晓谜底。
(三)
周扬的高中同学,有不少也考到了叶城其他的大学。其中有个叫陈斌的瘦高个男生,连续两年坐在周扬的前面一排,从未换过座位。直到在酒吧毕业狂欢那晚,陈斌突然向周扬表白,说周扬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孩子。悲剧的是,周扬从来都把他当弟弟看,一点男女之情也没有产生过。虽然周扬当晚就斩钉截铁地告诉了陈斌自己不喜欢他,但陈斌似乎并不想放弃。大学开学不久,陈斌就到叶城大学来找周扬,两个人在学校附近一个叫“秘密”的水吧里对坐着,陈斌叫了一声“周扬”,一双大手朝周扬的小手伸过来,周扬立马缩回胳膊,陈斌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倾述自己对周扬的一片真心。看得出来,陈斌很是紧张,嘴唇颤抖着,眼睛也不敢直视周扬。周扬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她,可周扬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啊,爱情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周扬:“你了解我吗?就说喜欢我。你真的太幼稚了,我喜欢成熟的男生。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
那天下午,周扬再一次果断拒绝了陈斌,话说得有些刻薄,是想断了陈斌的念想。陈斌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眼眶好像红了,他说了句“对不起”,声音很轻,立马就转身走开了。周扬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如释重负一般,步伐轻快,仿佛前方正有人在等着她。事实上,前方什么也没有。
这时候的周扬还没有对谁动过心,没动过心的人自然不懂得情,也不懂心痛。
一个月很快过去,明天就是周三。周二的晚上,周扬从箱子里特意翻出了暑假妈妈送她的那件最贵的白色雪纺连衣裙。早早上床,周扬将连衣裙挂在床头,等着周三的晨光撒满她的裙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