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墨从六皇子处回来,便坐在帐篷门口守着,心中回忆着这几十天来的种种,不禁纳罕:为什么这里的人都叫四皇子和六皇子“皇子”,而不叫王爷呢?因为没有封王吗?不应该吧?如果说是六皇子,那么不受宠,早就该从皇宫里被赶出来了,怎么会没有封王呢?再加之四皇子骁勇善战,哪怕是仅仅凭靠战功也可以封王了,不是吗?
接近傍晚时分,言墨刚刚打完大家的饭便被六皇子派来的人叫走了。寒离让言墨把昨天分给他的那几个女人带走,今晚一起送给四皇子和大将军并问他一些军营里的事情。言墨看了他两秒钟,随即带着那些人离开了。
“你确定可以相信他?”黑暗中有一个人问他。
“至少他现在需要我的帮忙。”
“他如果找到四皇子,也可以让四皇子帮他的忙。”
“是的,而且他这么做可以让四皇子更加相信他,毕竟他知道我装的是什么。所以,他要么就是四皇子的人,要么就是无辜而可以信任的人。”
“你知道就好。我先走了。”随即,六皇子的寝帐灯灭,一切归于寂静。
在送这十来个女人去寝帐的时候,言墨不禁又想起了昨晚的梦,突然有些期待今晚的梦会是什么。在接近寝帐时,言墨突然听到大将军正和四皇子在对话。
“皇上说了,如果您这一次能大败龙苍,回去后定给您封王,到那时,想当太子就不是梦了!”大将军兴奋地说。言墨的听觉本来就比一般人好,自然也就听到了这句话。
所有的人都渴望成为太子,可是殊不知高处不胜寒,不仅越到高处就越会孤单,而且越累、越不容易做好。也许曾经是个王爷,你做什么别人都觉得你这是在造福百姓,可是当你当上了皇帝,那么你做的任何事情都会被当成是理所当然的,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激之情。就像是自己的父母和别人的父母一样,别人的父母送你回家,你谢天谢地,说你自己今天真是幸运可以搭上顺风车,但是,你的父母每天不辞辛劳地送你回家,你又可曾说过一句“谢谢”?
言墨突然觉得自己可笑,因为自己总是把别人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东西拿出来说道说道,像极了那些喜欢翻陈芝麻烂谷子的琐碎事情的大妈。
一切都变了,从来这个世界开始,所有都开始变化。言墨终于有机会想起自己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可同时,她又不禁问自己:那些人如此大费周章,目的何在?芥行,一个类似于人类却可以说比人类更能适应这个世界的物种,会不会可以毁掉人类?她被自己的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但随即觉得不无可能。一直以来,人们先是为了食物衣服抢夺同伴的东西,再后来抢占同胞的土地,这也就算了,后来抢大自然的资源。他们中的少数人害怕大自然的报复,但是说句实在话,他们的害怕也并不真心,他们真正害怕的是那些他们并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东西,殊不知在他们的身边已经埋藏了太多太多的危险。
“言侍从?”从六皇子处回来的三个女人有点怕怕地唤她。
“无碍。”随即朗声请求入见。不过被一群这样的女人看出了自己在走神,这种感觉并不好啊。
听说瓦山的风景还算是自然的,言墨便想去看看,毕竟现代社会原生态的地方着实是很少了。晚上没有城市里的灯火通明,只有依稀的蜡烛的灯光在纸窗和布帐之间摇曳,倒是像极了鬼火。
言墨坐在山腰的一块较大的石头上,暗自忖度:现下恐怕不多时便会开战了,若是真的开战,纵使六皇子能够同意自己这么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参战,恐怕他们也不会给我上阵杀敌的机会,最大的可能就是让我参与后方的后勤和粮草运输,当然,这些也不会是要职。若是这样,猴年马月我才能见到国师回去啊?
在中国著名的三国时期,诸葛亮之妻黄月英曾经做过一种名为“木牛流马”的东西,不知道自己做出来有没有用。貌似是在地形不大好的地方的作用会显著一些呢,瓦山真的是战场那么还有用些,要是在翻过这座山的龙苍那边……言墨抬头看了看山顶,据说是平原,那样的话,木牛流马的效果就没太大用了。
使用火药行不行呢?言墨摸了摸自己的裤裙,随即又摇摇头。自己对于三国的历史似乎不熟悉,但是在某些瞬间,却意外地回忆起了什么似的。
“言墨,你还要睡多久?”言墨听到身后有她舍友唐水瑶的声音,突然猛地转身,却没有看见任何人。
“又是耳鸣啊。”言墨不禁无奈地笑笑。自她来这个世界已有五年,在这五年间,她偶尔也会如今日般耳鸣,听到父母和其他亲人的声音,不过每次都只能听见“墨”、“言墨”这两个词,今天倒是听到了一整句话呢!不过,什么叫做“还要睡多久”?
其实言墨并不是一个人际很好的家伙,所以言墨很少管别人叫“朋友”,一般的介绍都是“舍友”、“同学”、“同事”、“搭档”等等。所以正常情况下,她的耳鸣只会对家里的亲人有效,可是如今,水瑶的声音竟然也出现在耳鸣的声音之列,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要知道,水瑶还算不上是言墨认为的朋友,她不过只是言墨那个小小的四人宿舍的舍长而已!
出问题了?
“言侍从!”一个约摸30岁的壮汉满头大汗地跑上来,见言墨正在悠闲地观赏风景,不禁大声叫他。
思路被打断了,但是言墨并没有恼怒,因为她认出了这个壮汉是六皇子手下的一个还算是受重用的士兵,叫许泽。
“您有何事?”言墨假装慌忙地站起身,后悔刚才自己没有留意身边的动静使别人有了可乘之机;虽然这么说自己人也不是那么厚道。
“后天清晨我们就要出发去打仗了。龙苍已经下了战书。六皇子请你回去一趟。”
“有劳许副将了。”言墨拱拱手,随即一溜烟地离开了。不过许泽没有看见,言墨的眼睛突然眯了一下,然后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纸伞还在六皇子那里,如今硬碰硬恐怕会毁掉他们的计划,也会被他们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从而促使他们重修计划,那样反而更不好。不过,那个人果然是厉害的角色,恐怕想留在这里偷听也断然是不可能的了。
“六皇子殿下。”言墨在六皇子的账外恭敬地叫了一声。
“进来。”清冷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易让人接近的冷漠。
“听许副将说,您找卑职有事?”
“后天清晨出兵龙苍。”陈述句,依旧听不出感情。
“您要出战,那么作为您的侍从也可以一同出战吗?”
“我和他们说了,可以。”
倒是自己多虑了,六皇子既然答应自己会帮忙的,那自然就会让自己去打仗而不是仅仅做一些运输粮草的事情,虽然那些也是比较重要的事情。言墨心想。
“你需要兵器。其实,早在你成为我的侍从的时候就应该配兵器的了,不过……”
“无所谓吧,其实卑职并不需要兵器。您只要能把我的纸伞还给卑职就可以了。”刚到瓦山,寒离就要求言墨把纸伞留在他的身边,理由是“这把纸伞拿在你手上,会让人觉得你很像女人”。
“不要和我开玩笑!那是上战场打仗,不是玩游戏!你需要的是一把锋利的刀刃而不是女人用来装饰自己的没用的破纸伞!”寒离有点气急败坏的感觉,那声音就是压低了的嘶吼。
言墨知道,不论她如何解释都没有用,反而,她解释的越多,寒离就越有可能不准她去参战,所以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证明给他看,那纸伞的厉害!
“殿下,您的剑可是好剑?”
“这是自然,这是整个大陆最负盛名的十把剑之一——名剑孤行。”
“孤行?萤仅自照,雁不孤行的‘孤行’吗?这是巧合而已吗?”言墨心里的小宇宙又突然在“孤行”这个词出来的瞬间爆发了。
“那么,殿下可否屈尊随卑职去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让殿下的孤行和卑职的破纸伞一较高下呢?”
“你的破纸伞不配!”
“您不应该这么早就下结论的,您可以试一试,卑职只能说这把纸伞是卑职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改装完成的,它可不是您表面看起来的这般无害。”
寒离似乎是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书,站起身,拿起剑架上的孤行,挑起了扔在一旁的纸伞给言墨,随即转身出帐,说:“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练剑。”
“这可不是练剑啊,殿下。”言墨略带吐槽地说。
寒离带着言墨东转西拐,终于在一个像是地下宫殿入口处的地方停了下来,不过常人真的难以发现,因为这里密密的藤蔓覆盖了整个洞口。
“我们就在这里面比试,没有人会发现。”
言墨抬头环顾了一下,心中又开始吐槽道:“真像是水帘洞呢!只不过不是水而是藤蔓盖住了洞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