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潇听着明绣说着以前的经历,心里忽然就觉得很不是滋味,他可以想象明绣是如何一步一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第一次看到明绣的时候,是在定远侯的门口,见到她和瞿少桓一起去给韦孟淳的女儿治病,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因为她给了韦孟淳金蝉毒的解药。
后来,他曾经几次暗中观察过这个姑娘,见她整日里不是读书就是去城外帮助流民,后来更是听到了她和韦孟淳的对话。
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对这个不慕功名,不为钱财的人感兴趣了,虽然后来知道她是个姑娘,可是一想到她可以一个人从北方走南边走,跋山涉水去到宁都只不过是因为她在她师父坟前的一个誓言。
“那个时候师父整日整夜地看顾着我,他怕一不留神我就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那个时候,其实他已经病得很严重了,我经常听到他半夜里在被窝里压抑地咳嗽,白天的时候我问他,他就说是得了风寒,说过段时间就好。”
明绣的眼眶湿润了,连说话的腔调都变了,带着浓浓的鼻音,“其实,我知道的,他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如果不是因为要照顾我,因为要治我的病,说不定他不会这么早就过世的。”
明绣泪眼朦胧,“在我眼里,韦孟淳他不是我爹,师父才是我的父亲,如果没有他,我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说到这里,明绣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肆虐的眼泪将她长久以来的痛苦宣泄而出。
韩景潇犹豫了一下,推开阻挡在两人之间的案几,长臂一伸,就将她揽在怀里。
“不哭了,不哭了,都过去了。”抬手轻轻拍打着明绣的背,他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天上的云朵,缥缈得仿佛不能让人触及,但是又是如此的让人感到舒心。
明绣像是一个找到了庇护的孩子,哭得更加放肆。
韩景潇无奈,只能缓缓道:“以后,我们再一起去看他好不好?”
“好。”怀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明绣是已经感到有些累了。
等她哭过之后,韩景潇才道:“等会儿给你烧点热水先洗个脸,然后你就睡吧。”
明绣抬眼看他,声音还有些沙哑:“那你呢?”
“我就在这里随便将就一晚就行了。”韩景潇安抚地一笑,“这不算什么。”
对于长年行军打仗的他来说,睡地上都是常有的事情,更不要说只是这么一件小事了。
明绣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她不可能和韩景潇睡到一起,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样的了。
烛火已经熄灭,明绣躺下的时候还看到韩景潇朝着门外端坐在那里,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情,她看不到他的脸,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
强逼着自己闭上眼睛,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昏昏沉沉地睡下了,这一觉就睡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