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感情逆转 (2)
“不,不是的!”眼见殷凌的表情顿见狰狞,两眼发红的样子,让童撤揪心地疼,“宫煜什么都不知道。我……我已经搬出来了。”
“你为了他,宁可……”
“对不起,殷殷,我只是……”只是没有办法放着这孩子不管,没有办法拒绝那双眼睛,没有办法……
可惜,殷凌一个字也听不见去。
她只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为了她最憎恶的女人的孩子,背叛了自己!她以为自己在经历那么多之后,可以保持冷静,可以果决地斩断,可以毫不留恋地离开。
可是,她却像被粘在了这里,一步都移不开去。她看着那张愧疚的脸,只觉一把无情的冰火,骤然灼烧心房,几乎将所有的理智都燃烧殚尽。
那是被背叛的疼痛,像要将每寸血肉都搅在一块儿狠狠剁烂!
当视线落到傅奕略显畏缩更加清瘦的身影时,殷凌再忍不住内心强烈的怨愤:这些年一直支持自己的好友,现在却选择了为隔离她的视线,站在到了那个孩子身前。
心里仿佛又什么东西,一片片地剥落,每一片从撕开到绽放到落下,都是无法形容的,撕裂般的痛。
在意识到什么之前,殷凌就听得一句撕心的话语从自己口中吐出。
那是她曾连想都没想过的残酷,在这样一天,对着自己最依赖的好友——“如果我从没认识过你,那该有多好……”
殷凌一点儿也不想表现得像个小言里的无聊女主,但她却发现玻璃柜台上映着的自己的笑容,却如此的符合某个“凄楚”的词汇。她透过水汽的眼帘,如此近却又那样远地望着童撤愕然的表情:无力垂下的头颅,以及和自己一样慢慢散开的红丝的眼……
她和她曾是世界上最近的两个人,彼此拥抱,相互扶持,无话不谈。殷凌曾以为这样的感情可以一生一世,但是谁说过:女人的友情太脆弱,脆弱得要用心刃亲手斩断。
于是,她也有了遇见这传言的一天,为了一个根本不值的人,亲手推开了她的闺蜜,她的挚友。
心,真的很痛。
可是为什么?她竟不觉得后悔?是不是因为残留在心底的伤口被狠狠撕开,那血肉飞溅开去的感觉,远比这疼痛更窒息呢?所以即便这样的痛着,也不愿去面对不堪的往昔?
殷凌不懂。她只能任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儿,模糊了视线。
最终,她倔强地选择了抿紧嘴唇,终没让那酸楚滑落。
她有她的骄傲,即便这骄傲,很卑微。
一直选择保持沉默的苏樱,左看看决绝的殷凌,右看看挡在傅奕身前的童撤,表情虽无变化,眼底却闪过几许惊讶:在风雨雷电前,居然已经山崩地裂?至于如此么?
她上前握住殷凌的手,本想出口劝解的话语却因为掌心冰冷至极的温度而凝结。一瞬间,仿佛有种血液凝固不化的感觉,心脏像被捏成了一团,竟连呼吸都觉疼痛:“殷……殷?”
“苏姐,你早就知道了是么?”殷凌转过脸看着苏樱顿时显得有些心虚的表情,有种无法形容的绝望在内心滋长,“你们……居然联合起来骗我?!为什么?”
“对不起啊,殷殷,我们只是……”苏樱哑然,若早知道约殷凌出来会遇到他们,她怎么也不会……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还是对不起!既然知道对不起,为什么还要去做这些‘对不起’的事?我不指望你们能彻底明白我,但给我一点尊重,真的有那么难么?”殷凌终于崩溃的抓狂,让苏樱吞下了所有的解释,“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做,就等于完全否定了我!”
她狠心离开家,决绝地背弃血缘,这些痛苦无法恣意的表现出来的,但是不代表她不痛、不难受!她的恨她的压抑她所有的自我逼迫是如何的煎熬,没有经历过的他们又怎么可能明白?
他们可以不理解她,但她以为他们至少是相信她的!可是他们现在搞出来的这些又算什么?告诉她其实只要妥协就可以回去么?那她当初的坚持算什么?这么久以来承受的鄙夷和孤独又算什么?她拼了命的努力又算什么?!!
他们当她是白痴还是傻瓜?她根本就没办法回头!她绝无可能原谅那样一个畜生!比陈世美还无耻千百倍的畜生!殷凌当真有种要发狂的冲动,然终究的终究,她只是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然后选择了背过身,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气势汹汹的离开。
苏樱望着她的背影许久,才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疾步跟了上去。
可是,她什么也没说。
还能说什么?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她现在根本无法面对殷凌口中的不敢置信。这个孩子原本那么相信她,即便作为情敌,依然相信着她……
而她,亲手抹杀了那些相信。苏樱苦笑,原本觉得理直气壮的论据,现在竟连说出口的力量都没有。
他们好像真的做错了!本是出自善意,希望有一个更好的结局。可看看这效果,显而易见四个字——恶劣之极。
光是看着殷凌这副倍受打击的模样,苏樱就恨不得时间能重来一次。她拉过殷凌的手,看着她冷峻的侧脸,久久才吐出一句:“殷殷,我是……真的很抱歉。”
为了一个未必能实现的大团圆,他们选择了一条错到家的路,是他们的愚蠢,在这个孩子的心上刻下了更深的伤痕。苏樱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失心疯的接受这样的提议,因此现在只能承受被甩开的羞耻与失落!
她怎么会忘记殷凌的倔?这孩子藏在心里那个结,根本就是一个打不开的死结。只要轻轻触及,都会让她如此的痛……
果然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殷凌的人,惟有那个久久才能正经一次的小少爷。她应该相信他的,她真的觉得很抱歉。
可是,一切已来不及。看着总是像孩子般淘气的殷凌,突然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吐出的语句仿佛冻结了的冰珠,字字慑人:“不必说那些没用的话,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件事还、有、谁、参与了?”
苏樱没再隐瞒,在这件事更无可挽回之前,她选择及时放弃:“至少,萧珞和宫煜都没有参与。”
然后,她看到了殷凌脸上的笑容,那个笑容很丑,但终究,是一个笑:“至少啊……是啊,至少。”
殷凌挑了挑唇角,转身离开。
生活如同茶几,看似斑斓,却只需眨眼的工夫,就能放满杯具。
所幸,还有一盏希望的灯,能将杯中的暗影,稍稍驱逐。
短短几个小时,殷凌却像过了一辈子这么疲惫。她不想为难自己,难得奢侈地打了次Taxi,坐在有些闷闷的后车座,望着窗外背景倒流如风过。
此时此刻,她无比想念萧珞,想念他僵硬笨拙的怀抱,想念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于是,近乎本能的,她掏出手机拨出熟悉的号码,贴着话筒等待一个沉稳又带点冷的声音。她听着熟悉的声音,却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应该要说什么?
反应过来时,他的“喂”已从最初的心不在焉,变得有些紧张,还略带着些许急躁。这样的沉不住气让殷凌忍不住想要取笑,可是张开嘴,却发现嗓子痒痒的,贴着手机的颊早已满沾泪水。
萧珞连说了几句都不见反应,眉头更紧。殷凌很懂事,从不在他上班时间骚扰他或者开无聊的玩笑,会突然打电话来只有一个可能:“你在哪儿?出了什么事?”
虽然是问句,他却说的很是肯定,肯定得不容置疑。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长长的沉默。之后,是一声细微的啜泣,很低、很低,可她吐出口的语句却是带着笑的:“没事,只是突然很想你。打扰你工作了,抱歉……”
话都没说全,她就挂上电话,没给他追问的机会。只余一抹似有若无的叹息,却仿佛一柄利刃,倏然插入他的心脏。
那个死要面子的倔丫头,没事才怪!萧珞三两下保存好资料,疾步走向上司的办公室,不管对方瞠目结舌的表情,找了个自己都觉得可耻的理由,半强制地请了个假:“主任,下雨了,我要赶着回家收衣服。报告我会按时完成的,请您放心!”
说完,他就闪得连个人影都没了。半开的门扉抖动时卷进阵阵热风,仿佛在嘲笑主任目瞪口呆的傻样儿。
“萧珞……喂,萧珞!搞什么!”一头雾水的上司都没来得及插上话,就看着他急惊风似的一来一去:奇了怪了,他们组这尊雷打不动的石雕,怎么突然变得神经兮兮的?反射性地看了眼窗外:下雨?啧,就这大太阳!骗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