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棺材下面有某种活着的怪物?”我对徐卫东说道。在见过了千年神鸮之后,我已经敢于打破自己的认知常识了。
徐卫东笑着摇摇头,然后带着揭开谜底的那种兴奋劲儿说道:“棺材下面不是怪物。如果我看得不错的话,它的下面是一个泉眼,一个间歇泉的泉眼!”
我闻言立刻恍然大悟。间歇泉是一种特殊的地质构造现象,具体地说就是一种在特定时间才会喷涌出水的地下泉。根据泉眼位置的不同,它出水的速度和流量也会有很大的差异,在合适的条件下,甚至可以形成高达数米的喷泉。而且,每一处间歇泉喷涌的特定时间都不一样,有一部分泉眼是在固定时间喷涌,而另外一部分的喷涌时间则是随机的。
“这口间歇泉喷发的地下水的水质比较特殊,可能是富含大量的铁元素,所以呈现出了红色,这才看起来和血差不多。”沈芳华继续对我解释道。
“这个我明白了。但是那颗定向珠怎么用呢,扔到泉眼里?”我问道。
徐卫东踩了踩脚下:“你注意了没有,地上的青石板每一块都刻有很深的纹路,而且片片不同。关键就在这里。”
“这点我和沈大夫刚一下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但不知这里藏着什么玄机?”我一向好学,追问他道。
“当我确定了引路棺晃动时喷出来的不是血之后,心里就已经初步确定那下面是一个泉眼了。于是在让沈家小姐开棺之前,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地面上喷出来的红水,发现流到地上的水都沿着石板纹路的沟槽有规律地四散流动。这说明地上的青石板虽然看起来每一块都是平平整整的,但实际上它上面刻制的纹路肯定是深浅、角度、高低都不相同的,这样做就是为了引流,从而导引这颗定向珠去到特定的位置。”
徐卫东的这一番话把我给说得瞠目结舌。其实他说的我明白,这就和人工修渠引河是一个意思。可是现在这个地方——我环顾了一下这个巨大的空间,心说这里至少也得铺上好几百块青石板。如果真是像徐卫东说的那样,那此地的建筑难度简直大到难以想象。先不说后期雕刻、铺装石板所需要的精细程度,只是前期水的流向及推动力的综合计算,还有纹路的统筹设计,就算精通流体力学的现代人恐怕也很难完成。
“古人……有这个本事吗?”我惊诧地望着徐卫东,难以置信地问道。
沈芳华见我满脸都是质疑之色,担心徐卫东和我再发生不愉快,便接口说道:“唐增,你不要小看古人的能力。当然,因为你见过的世面不多,所以有这种疑问也不奇怪。我问你:在你看过琥珀肉尸和那颗里面有船的定向珠之前,你会相信古人有制造它们的能力吗?”
我无言以对。沈芳华接着说道:“我觉得徐白鬼分析得很有道理。当他跟我说棺材下面是间歇泉的时候,我之后的想法就跟他不谋而合了。你看这颗珠子——”她说着从徐卫东手里拿过了定向珠,放在了我的手上,“它的直径和石板上的花纹匹配得刚刚好,既不会越过纹线,又可以平滑地在沟槽里运动。而且,我敢和你打赌,这颗珠子水胆内的水量以及里面小船的重量都是古人精心计算好的,目的就是让这颗琥珀珠达到一个特定的密度,从而能够让水流持续推动,以符合引流的需要。信不信由你,换成别的东西肯定不行。”
她说得有理有据,我根本无从辩驳。
“信不信无所谓,一会儿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咱们也没有其他出去的法子,目前就这华山一条路了。”徐卫东开口对我说道,“来,唐通讯,受累搭把手。咱俩先把这口引路棺从棺床上抬下来……”
“这是要干什么?”他们俩刚才的那些话已经把我都说傻了,我一时没明白过来徐卫东的意图。
徐卫东看我没有动,马上把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喊道:“快来帮忙啊,把棺材抬下来好让泉眼露出来。放地上就行,放心,棺材底儿是平板的,不会影响沟槽里的水流!”说着他又瞟了一眼不远处黄明的尸体,“还得把他放进棺材里,省得回头再让这具尸首把水堵住了。”
我这下听明白了,于是把手里的定向珠还给沈芳华,快步上前去帮徐卫东一起抬棺。我和他一人一边,各自用双手撑住棺底,两人没费太大的力气就把这口引路棺抬离了棺床。这倒并不意外,因为它要是太重的话,间歇泉喷涌之时它就不会摇晃得那么厉害了。
我和徐卫东把棺材放到了一边,然后又去抬黄明的尸体。沈芳华也没闲着,独自拆卸整理起开棺时用过的“五爪龙”。等她干完后,我和徐卫东便把黄明的尸体扔进了棺材,合上了棺盖。此时我的心里开始期望他们二人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就像徐卫东说的那样,这是华山一条路,如果行不通的话,我们三人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来,咱们先看看棺床。”徐卫东在身上擦抹了两下搬尸体的手,转头对我和沈芳华说道。
棺床其实就是放置引路棺的那个石台,只不过这张棺床是用某种玉质雕刻而成的,外形呈现出一种弯曲的波浪姿态,通体则被打磨得异常光滑温润。这些我刚下来时就已经看到了,但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张玉制棺床被棺材压住的一面竟然还大有文章。如果不是把引路棺抬了下来,任何人都难以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