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红绸随便挽了个简单的丫鬟鬓,褪去她的华服一身红灰色布衣,脚上一双梅花鞋,千岁一眼就看出那双鞋子价格不菲,但是也不好说什么,红绸已经做得很到位了。
千岁则穿着那件破衣裳,珠钗也只用他爹爹为她刻的玫瑰桃木钗,脸上涂了厚厚的粉显得娇弱不堪一口气都能吹倒,脚上蹬着昨日穿着的那双白色布鞋,鞋面上绣着一朵简单绽开的桃花跟红绸的锦缎梅花鞋比起来简直寒酸不堪。
卯时未到,街两旁站满了老百姓,贩子也的摆好摊位开始叫卖,四处可以看到佩刀的巡逻官兵。千岁被红绸搀扶着出府门,官兵早已把主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只见那些身高八尺的官兵表情狰狞,手上拿着长枪,锋利的刀口在初晨温暖的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寒光,偶尔路过街道上方的小鸟还未到达街口便被一箭射了下来,街上的老百姓更不敢靠近街道半米,偶尔有离得近的文人墨客也被粗狂的怒喝给训斥住,双腿哆嗦着留下一句文绉绉的话便快速离开。
千岁拿出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第一次在古代见这样的场面,如果不是红绸扶着她估计就直接趴地上了。
话说回来那些年看过的电视剧真TMD不靠谱,选角也是滥竽充数那些官兵个个身材矮小懦弱不堪,人群稍微撞撞挤挤就有人能在大街上拽住皇帝的一条腿。抬眼望去整条街上笔直站立身材魁梧高大的官兵,恐怕还未摸到街边就被巡逻队的官兵扎成筛子。
封建社会果然可怕,千岁再次擦了擦汗,早知道她就不放出豪言壮语了。
红绸虽聪慧毕竟年幼显然也被这阵仗吓得不轻强装镇定的抓住她的手说道“小姐,要不再容奴婢想想其他办法吧,太平盛世怎能饿死?”
千岁也想试试其他办法,可是昨个她就已经破釜沉舟把最后一件体面的衣服给撕了,若是没有银子再置添其他衣服,她将会成为京城最大的笑柄,那群闲的没事干的女人肯定会添油加醋的为她出本名流千古的书到时候她就是遁地都会被挖出来观摩一番。
她大手一挥“怎么能临阵逃脱呢?这不是女子该做的事,女子就要言而有信驷马难追说出的话必须办到,走,我还不信了这点小事也能难得住我相府大小姐。”
说完千岁被红绸拖着走进人群,对,是被拖进去。
古代的街道呈对称分布如同叶脉一样,南街到北街必须穿过中间这条大道,千岁眼瞅着对面位置宽些却过不去,同样过不来的还有一个穿土灰色布衣肩挑担子的大婶,张婶不时朝朝她们张望,满脸脸上焦急,这时一个小厮跑到她面前给了她二两银子,张婶提着满满一篮子新采摘的蔬菜,笑嘻嘻的走了,千岁急的跳起来,恨不得给那男的两拳。
“是谁?竟然连我的口粮都不放过,别让姑奶奶知道。”
红绸拉拉她衣角示意她收敛点“小姐,咱们哪里还有银子买菜啊,奴婢本也想不出推脱的话,这下好了,省了。”
千岁咬咬牙,发誓以后一定会变得有钱,柱子都要用金子漆。
没过一会街道两旁如同千层底一样层层叠叠的围满了人,千岁主仆二人正挤在人群中间后退不得朝前望只能见一排的后脑勺,本想挑了个不早不晚时间,不料弄巧成拙,好在有官兵维持秩序,不至于脸被挤变形,鞋子不见了。
此时各府的一台台大轿也涌向临街一家家酒楼,下来的竟是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小姐,七八个丫鬟相拥着,四个“半吨重”的婆子开路,身后跟了一群凶狠恶煞的小厮,派头十足。
再看看千岁,一身破衣,身边也只有红绸一个随从,别说轿子了就连早饭今个都未吃。
“那群女人来干什么?”千岁小声嘀咕道
红绸回头望了望“奴婢不知。”紧接着感叹道“没想到才几天而已,苏二小姐竟然又买了几个丫鬟,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千岁翻翻白眼“羡慕什么,这群小姐成天好吃懒做,欺软怕硬,最喜欢和稀泥看好戏,是社会上的蛀虫毒瘤,千万不要像她们学习。”摸出手帕遮住脸“本小姐敢肯定,她们今天来肯定不安好心,小心点。”随即转过头笑道“大娘,这群小姐来干什么?难不成也是来看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的。”
路人甲的老婆拉拉她家老伴问道“老头子,你消息灵通,平时这些官家小姐都不轻易露面,今个怎么来这么多?”
路人甲显然被问住了,他天天在地里干活面朝黄土背朝天,怎么知道管家小姐来着干嘛,像个傻和尚一样摸着脑袋憨憨的笑。
这时路人乙的老婆回道“我家采买的老头子前个进宫,听宫里的太监说太子殿下到了适婚年龄,皇帝陛下特许他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做太子妃,此话一出,如同那大石头扔到河里,波及了一家又一家小姐的心。”故意压低声音画蛇添足说道“这话就我们几个知道就好了,其他人就不要在说了。”
千岁和红绸默默微笑的点点头,估计还未到中午整个北京城都知道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至今为止京城所有的女眷都没见过太子本人,赏菊,赏桃,赏梅,各种赏花宴,太子无一例外都不参加;品画,品茶,品诗词,所有的品鉴大会,没有任何人见过太子殿下的身影,坊间对对太子殿下的容貌长相传言版本颇多,细细总结就那么四个字。
美艳动人。
太子早已成年,皇帝陛下竟没给他另建府邸,说是太子身子羸弱不宜出宫,留在景仁宫由皇后娘娘悉心照料,现如今太子只有一个三岁大的弟弟,未来皇帝的位置他可是稳坐泰山,也难怪那些姑娘们挤破脑袋都想露上一面。
说话间,人越来越多街道被围的水泄不通。
此刻楼上的几个官家小姐拿着美人扇半遮面,小口的吃着点心,享受着奴婢的伺候。
这些小姐也没见过太子本人,可太子的画像却挂闺房到处都是,坐着的站着的,斜卧床榻的,花一两银子便可买上一副称心如意的。
自从,书斋开始卖太子画,太子立刻越过元陌公子变成了所有小姐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千岁本也想买上一副养养眼,可那价格实在是太贵,她又太穷,只能打消念头。
几个小姐聊着闺房私密话时,尚书府的丫鬟眼尖立刻在成千个人头中瞅见千岁二人,幸灾乐祸的一笑“小姐,你看那不是相国府的千岁小姐吗?”
尚书府一直和相国府有仇,这恩怨要从祖祖祖辈开始说起,那时的尚书大人和相国大人是皇帝的左臂右膀一个是文臣一个武将巧的是两人竟是同乡,更巧的是他们喜欢上同一个女子也就是千岁祖祖祖辈的奶奶,从此之后二人便结下仇恨,每一代的尚书大人都会拉着自己儿子的手说“夺妻之恨,应刻苦铭心。”这话不知怎么得就传到她祖祖爷爷耳朵里,临死前莫名的交代一句“别理尚书府那个狗东西”千岁爷爷在时,尚书府与相国府还能维持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却沦落到只能绕着尚书府走。
尚书府的苏二小姐随着丫鬟所指瞧去,果真是相国府那耀武扬威的颜缓“她干嘛呢?”
吏部李家小姐李月玫冷眼附和道“攀龙附凤呗。”
“她那样到天黑都见不到太子一眼吧。”工部姚家大姐捂嘴笑道。
苏二小姐双眸一转冷哼一声“看不到?那我就帮她一把,姐妹们你们看那么多人,她堂堂小姐要是不留神倒下趴在哪个男子身上,那不就不好了吗?”
“苏姐姐说的是。”李小姐哧哧笑道。
姚家大姐附和道:“苏姐姐还真是善良。”
苏二小姐抿嘴一笑轻轻挥手,一个小厮出现在她面前。“你去帮帮相国府的小姐,别被人家轻薄了,到时候下嫁可不好了。”
小厮弯腰连忙应道“小的遵命。”
“等等”
王二狗听见声音连忙从门口又跑回来,恭恭敬敬的跪下“不知姚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奴才的?”
姚家小姐放下手中的桂花糕慢吞吞道“多叫几个奴才去,别到时候帮不了千岁姐姐反倒是让她吃亏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