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叶纷纷,洒落漫天。
长剑脱手而出的“侠士”呆了,小太监慕容惊了,远处“碧雪楼”上的文人雅士看客们,少不了一些长吁短叹。
周凤夜那一剑,剑锋并未触及那颗如人大腿粗细的刺槐,一剑挥出,剑尖离那颗刺槐方有三尺长的距离,却真真切切的斩断了那颗材质极其坚硬的树干。
女扮男装的“侠士”揉着微微发麻的手腕,心中腹诽敢情这身穿粗布衣长的确极为俊俏的公子哥原来是个深藏不漏的绝世高手,但却没有一丝懊恼悔恨,却是一脸的兴奋之情。小太监慕容却是满心震惊,自己晋王殿下,何时有了这等本事,那一剑,外人看不出门道,但自己四河镜修为中已经臻至于巅峰的儒家浩然正气四品中的镜气镜,可肉眼观之,晋王殿下那一剑,分明带着一抹三尺长的罡气。
周凤夜笑着将剑抛还给那女子,而不是亲手递还,不是不想,是不敢,怕的这女子一时再起怒意,拔剑相向,即便知道慕容这十几年来一直深藏不露,却还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姑娘这剑,果然锋利无比。”周凤夜笑道。
女扮男装的侠士闻言俏脸一红,心想自己这般精心装扮,满楼的人都未看出自己的女儿身,这位俊俏哥怎的一眼便看破了自己,想归想,但这女子还是更青睐于周凤夜方才那一剑,随即放剑入鞘,向前一步,令周凤夜猝不及防的扑通跪地,一脸真诚与期待,激动的喊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周凤夜傻眼了,瞪大一双丹凤眸,不解道,“这位姑娘,我啥时候答应做你师傅了,你可别逗了,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打你都不过,哪有脸给人当师傅,你赶快起来,我可受不得这份大礼,指不定待会你又嚷着我占你便宜,拔剑相向,这笔买卖可不划算啊。”
女子跪地不起,直直与周凤夜对视,“师傅您这是真人不露相,方才那轻描淡写的一剑,便可以隔空断树,那分明就是传说中的剑生罡气,师傅,我是真心要拜您为师,跟您学剑的,请收下我吧。”
周凤夜无奈的瞥了一眼小太监慕容,慕容却一直很敌视的看着那女子,未注意到周凤夜,周凤夜尴尬一笑,咳咳道,“那个,姑娘,你先起来,此事有待商榷。”
“师傅不答应,我就起不起来。”女人一旦较起劲来,当真让人无可奈何,尤其是男人,这女扮男装的侠士随即小声嘀咕了一句,“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一女子,怎么跪都不吃亏。”
周凤夜暗自腹诽一句,这女人精神有问题,随即幸灾乐祸般笑道,“那你就跪着吧!”
说着直接绕过跪地不起的女子,小太监慕容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迈小碎步跟上,只留下一脸诧异目瞪口呆的女子,心里腹诽,怎的认出了自己女儿身,自己就这样跪着,这人怎的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暗自恼怒的用手轻轻捶地几下,顾不得“侠士”风范,踉跄起身,却是紧追周凤夜而去。
“师傅,我叫秦香儿,以后你就叫我香儿吧!”
“师傅,方才你那一剑应该有个名字吧,好生的让人家神往哦。”
“师傅,方才湖上出现的异象,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你在跟一位绝世高手打架,最终你将那位绝世高手打败了。”
这位女扮男装的侠士喋喋不休,在周凤夜耳畔叽叽喳喳的说来说去,似乎俨然已经将自己视为周凤夜的弟子,此时看到跟随在周凤夜身边的小太监慕容对自己充满敌意的眼神,突然嘻嘻一笑,看着小太监慕容,接着说道,“大师兄,一看你就是师傅教出来的高手,以后咱俩师出同门,还得多向你请教,你可不要烦哦,小师妹这厢有礼了!”
周凤夜没忍住,捧腹哈哈大笑,快步进入“碧雪楼”。
小太监慕容紧随其后,理都不理这位神经粗大条的女子,这位自称秦香儿的女侠士,却也不恼,心情极好的跟着入楼。
“碧雪楼”多文人雅士,士子风流,却也少不得风流剑客,所谓世间有儒道佛三教,道门真人喜欢云游四方,却少有雅情吟诗作画,登高望远;佛门僧者多以修心于禅寺,行走世间的僧人,喜静不喜闹;却是三教中人中的儒生儒士,承接天地浩然正气,本就崇儒雅之风,所谓世间读书人,有人读的是荣华富贵,有人只求那股胸中浩然正气,相比与佛道两教,儒教却是最为鱼龙混杂,想要超脱出圣人,却是难上之难,试想一手无缚鸡之力,却只会口诵之乎者也的儒生,如何做的那身承浩然正气,毁天灭地的大神通者。百无一用是书生?非也!但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本自从那天地异象中泛舟而来,又是小太监慕容无形气机震落那拦路侠士手中长剑,周凤夜持剑生罡气,三尺外斩刺槐,关键是周凤夜生的又是一副俊俏皮囊,并非那种腰宽体胖,五大三粗的江湖莽汉,一登楼,便迎来了风流剑客及部分负笈游学亦或富家子弟的热络招呼。
一位白衣阙飘飘,气质儒雅的男子,手持一柄剑,剑鞘做工极为雅致,雕有鲲鹏展翅戏龙蛇的雕纹,上前抱拳颔首,谈吐却是不凡,“在下赤峰剑府俞灵君,今日有幸能在这“碧雪楼”得见少侠,当乃是三生有幸,不知这位少侠如何称呼?”
一位皇室纨绔子弟,不懂一丝一毫的功夫,当然寻花问柳在女子白肚皮上如鱼得水的功夫,倒是自称其一无人敢称其二,一时间又是被人强行被拜师,如今又是被称侠士,一时有些未反应过来。
却是那叫秦香儿的女子,一马当先,介于周凤夜与俞灵君之间,煞有其事的信誓旦旦道,“余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生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可飞天遁地、引天地异象的美男子,是我秦山的师傅……。咳咳”秦香儿突然语塞,因为自己全然还不知眼前这位自己心里的大侠师傅,姓甚名谁。
悄悄的靠近周凤夜,秦香儿轻轻的问道,“师傅,徒弟我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偷偷告诉我呗。”
便是玩世不恭的周凤夜,也是觉着可气可笑,真不知这女子什么来头,竟然如此精灵古怪,周凤夜哈哈大笑,“在下周峰,区区一江湖小卒,无门无派,浪荡江湖而已,劣徒口不择言,让余少侠见笑了。”
“哦?原来秦兄是周少侠的弟子,哈哈,如此甚好,我与秦兄当初可是一见如故,如今又有幸与周少侠在此相遇,那也算是缘分,不如你我几位前去畅饮一番如何?”白衣剑客俞灵君,谈吐沉稳,却尽带爽朗之气。
一时间,又是几位江湖剑客前来打招呼,另有几位书生意气风发,胸中自带浩然正气的儒生,前来一一寒暄,这几位儒生,大多都是被方才那天地异象消散后,周凤夜泛舟悠然自得而来时那股天地之大,我自潇洒的气度给感染折服。
小太监慕容如影随形,却不落座,在座几位不问便已心知肚明,此人当是周凤夜的弟子无疑,既不落座,那自然是未得师傅允许,只是这秦香儿,却令人大为疑惑的大大咧咧上座,言行举止,自是我行我素,全然未将这位不知修为深浅的师傅放在眼里一般。
“诸位听说了没,据说废弃百年之久的武林盟主之位,要在春秋诸子列国之间重新推举选出,更是传言,春秋诸子列国十大高手都要前去一争高下。”一位青衫剑客放下手中酒杯,说出一个自以为极为爆炸性的消息。
怎料此话并未激起众人的热情,倒是赤峰剑府的俞灵君,接话道,“自从龙阳王朝一分为二,便未再出过天下十大高手武评榜,不知王兄这春秋诸子列国十大高手,又是从何而来呢,莫非春秋诸子列国最近又出了十大高手武评榜,此事余某倒是未曾听闻,不过这选举武林盟主一事,余某倒是也有所听闻,但似乎是雄踞西北一代大秦王朝发起的。”
一位儒生,生的眉清目秀,一身青衫洗的有些褪色,双眼却是绽放青辉,放下酒杯,冷笑道,“好一个所谓的比武大会,大秦王朝涉足江湖之事,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心好吧。”
“哦?宋徽兄何出此言?”
周凤夜也对这位儒生的话起了好奇心,第一次用心去倾听。
“五百年前的春秋列国时代,亦是雄踞西北一代的大丰王朝,是如何挑起春秋乱战,最终坐收渔翁之利,一统中原,建立版图宏大的龙阳王朝的,诸位难道都忘记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唏嘘不已。
“原来大秦王朝这是要来一场借刀杀人,演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阴谋啊!”
一直大大咧咧豪爽喝酒的秦香儿,突然一脸不悦,放下酒杯,不快道,“胡说什么呢,大秦王朝东有龙阳王朝虎视眈眈,北有北雄的虎狼之心,若要挑起春秋乱战,岂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是与不是,三年之内,便见分晓!”青衫儒生宋徽冷笑道。
秦香儿闻言却大为恼火,拔剑便欲相向,这不合时宜的怪异反映让众人莫名其妙,本是把酒言欢,行走江湖者说一些江湖奇闻轶事,儒生谈一些朝野趣闻,怎的这位生的眉清目秀的侠士就一言不合便欲撕破脸。周凤夜赶忙一把拉住她,陪着笑脸表达歉意,生拉硬拽着秦香儿离去。
“师傅,那姓宋的书呆子自以为是,一副对天下大势了然于胸的模样,当真是令人厌恶。”秦香儿走在周凤夜身后,依然喋喋不休。
周凤夜驻足转身,看着眼前这女扮男装神经有些粗大条生的眉清目秀的女子,着实有些头大,略一思量,突然诡异笑道,“香儿姑娘,本大侠的乖徒弟,换身女儿装,让师傅我过过眼怎么样啊?”
秦香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俏脸一红,红到了脖子根处,少了那股大大咧咧的野蛮,多了一丝局促不安的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