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推着商桦往她所指的一处走去,一路上商桦也并不言语,而阿角也一直想着刚才她说的话,竟也忘记了进来的目的。
两人刚路过长廊花园,便听见亭子里莺莺燕燕地笑着何事。
阿角往那处望着,突然见着一熟悉的面孔,那女子之中穿着红色罗裙的不正是昨日被捉来抵债的良家妇女么?怎么在这与一群女子似是兴致勃勃地聊着?
“哟!按辈分来算妳可就是五妹妹了,今早相公与我说起要纳妳为妾的时候,还想着是谁家的好妹妹呢?今日所见,果然生得标致啊!”
见着那里坐在石椅上,一套着藕丝琵琶衿上裳,穿着紫绡翠纹裙的艳丽女子盈笑着。而其她身旁几个长得秀美的女子也附和道:“是啊!妹妹生得就是好!肌如丝锦,白里透着红,可比那大的漂亮不知多少倍了!”
“她也就仗着是这家的大小姐,怀了相公的孩子。论才貌贤惠还真没我们这些个姐妹们好。成天也目中无人,傲得七八百似的,也难怪相公那般厌恶她!”
听着她们这般说,阿角低头看了眼商桦此刻淡漠的侧面,确实这样貌与她们那些美妇人有那么点悬殊。不过,这也不是商桦的真实样貌。记得以前,她好奇问过哥哥,有没有见过商桦的原本面貌。那时,哥哥只是神秘地瞥了眼他身旁的雅月,问她:“妳觉得月月的本来面貌好看么?”
她连连点头,雅月可是她见过女子里最漂亮的了,如果不是因为雅月成天男装易容,她敢肯定雅月绝对能在北朝排个第一美人什么的。
后来,哥哥一把揽过雅月,也不顾她恼火。就点着阿角的额头,笑道:“人不可貌相,说不定隐藏之下,更是媚人心魄。”
思绪之下,阿角突然开始猜想,难不成商桦也是大美女?不都说女是为悦者容么?可为何她要易容成这般?还是她贪图这里的大小姐地位,可也不像啊!难道只是因为......
这时,那头依旧背地里说事。
“就是!听说昨夜个儿她又招了相公,闹了不小动静!妹妹妳当时可是在场?”
其中一女子突然将话题转向了阿角认识的红衣女子,她起先只是陪着笑,这时突然问向她,不由一怔,随即说话也吞吐了些:“昨夜...昨夜相公是发了不小脾气,像是大小姐见着我与相公在一处,不高兴了,所以闹了起来。”
“我就说嘛!那大的不过是在我们面前装着清高,还不是个妒妇!”
话说道此处,阿角听得都有些愤愤然了。
可,她身前的商桦,却只是冷淡地说道:“走吧!”
见着她也不在意,阿角也只得应了一声,不过却是故意弄打了声响。
“大小姐,妳看这院子竟然养了一群八哥鸟,唧唧歪歪可真咋呼!哪天我给您捉了把舌头都给割了吧?”
这话一出,那头瞬间安静了。商桦回头,脸上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可瞬间又平静了,只叹:“妳倒是个有趣的丫头。”
阿角此时心想啊!那不是她有趣,是她护短。毕竟曾是隐庄同僚一场,而且她对于商桦的也颇有好感,那种感觉像是对雅月一样,莫名的有股亲近。再说,阿角本就是个还闹性子的主,这见不惯听不惯的,她定是要插上一脚的。
那些女子毕竟忌讳现下商桦的身份,便相续匆匆离去。然,正当阿角要转身推走商桦时,一红衣突然闯进两人眼前。
声音柔乎乎地唤了一声:“姐姐好!”
阿角见着这眼前女子,已是一身华丽,心里霍然有一团火,刚想发怒。商桦竟是问了句:“妳叫什么名字?”
女子抬头与她对视:“小女子叫玉如燕,姐姐唤我如燕就好。”
商桦点头,随即只是说道:“昨夜的事妳不要记在身上。”
玉如燕的眼底闪动了一下,唯唯诺诺地应了声,又道:“刚才妹妹片言无理,姐姐也请不要记在心里。”
商桦点头。可,阿角此时却是有些火气。
“刚才还说着,怎么就变卦了?这人心还真不是肉长的!说一套做一套,也不害臊!”
这话明显得带着明显的不满,毕竟昨日谁哭哭啼啼的闹着不要卖身,今日就来一套姐姐妹妹的,这让阿角心里觉得极为别扭的不舒服。
这一说,瞬间让那看似楚楚娇美的女子更可怜无辜了,想必这摸样要是被哪个男子见着了定会好生疼惜。不过,可惜,此处只有女子。
商桦叹了口气,冰凉的手拍了下阿角的扶在轮椅后的手背,语气有些无奈:“好了,走吧!”
阿角感受着那指尖微凉,恩了一声,就推着她往里屋走。将颜如玉凉在了一旁,却也被她看见了那放在膝头的盛开白花。
搀扶着商桦坐在了窗角的大木椅下,见着她大着肚子有些困难的将花摆弄在窗下的长木桌上,可动作却是优雅缓慢的。
阿角这时看着她,又看了看她的肚子,早一股脑的把刚才的不平愤然忘了个干净,而是想到了那亲嘴的问题,竟是傻呼呼地坐在她旁边,问道:“生宝宝就一定得怀孕么?”
刚问出口,阿角就有些窘了。又见着商桦脸上的诧异,她立马摆手改口道:“不是,我是想说怀孕真是个神奇的事情,怎么肚子就会有一个生命了嘞?”
商桦拿起桌上的壶,给花盆里填了些水,轻笑:“是挺神奇的。妳是想问,为何我会怀孕么?”
“啊?”这一语道破的!阿角不免低头扭了扭手指,点头:“哥哥说我是爹娘亲嘴亲出来的。所以,他们都不珍惜我!”
商桦手上一顿,这回换成她愕然了,看着这丫头也不像是说谎的模样。刚才还口齿伶俐恶毒,怎么一下子就这般不知人事了?
“妳多大了?”
“十四岁了,今年立冬十五。和这有什么关系么?”阿角不懂这生孩子于年龄有何联系?
只见,商桦将手里壶放在了桌上,抬眉看着她,漆黑的眼底带着丝丝的笑意,一时让阿角避不开眼。
“也难怪,妳竟未芨开,不经人事可以理解。”她停了一下,又意味深明地淡笑:“不过,你那哥哥也挺能糊弄妳的。”
经她这么一说,阿角便想起巫马玉尙的话,“不经人事”他也是这般说自己的。可,竟是没想到医圣哥哥也骗她。也亏他们说她蠢,现下想想自己还真是蠢得极致。
正思量着,哪日再见到子车珀,便痛打他一顿时。商桦已说:“十月怀胎,生孩子哪是那般容易的事情。等妳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他会教妳的。”
见她这么一说,阿角不免嘀咕:“喜欢的人?”脑中瞬间闪过南宫鸿微翘着眼,与她说道:会等她。可一时,有想起巫马玉尙的那个吻:记住了,本宫会去找妳的。脑子里瞬间有些乱了,可她不是一直喜欢的都是哥哥么?怎么此时想到的是这两个混蛋?
但,煞那间,阿角开始怀疑到底怎样才算是真的喜欢一个人。眉头皱起,她抬眼看向商桦那双如冰融水清亮的眸子,问道:“妳能告诉我,喜欢一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摇头:“言语不得,那是一种感觉,一种心甘情愿为之付出的投入与劫数。”
这样的话对于阿角来说太深奥,于是,她又问:“那妳喜欢他么?”
这几个字像是在木质的屋里回荡了许久,半响,商桦只是低眉看着那瓷盆里的白牡丹,花瓣的雪白投在她的脸上与唇上,淡淡的,似乎有些苍白,但透出了她脸色上那不易察觉的粉。
“对他的愧疚,应该也是一种喜欢,只是有点苦而已。”
“苦?”阿角不懂,她只知道感情里肯定会有难受,但对于她来说,只要互相坦白,也是会烟消云散的。可,苦,她不知道,也不喜欢。因为从小吃着那药已经够苦的了,她可不想生活也是那样。
“感情中酸甜苦辣咸,都是一种滋味,妳以后会懂得的。”
“我喜欢甜点,辣味鸡也可以。”阿角眨着大眼,懵然地望着商桦。
也不知为何,看着这黑眸闪闪的少女,她突然很想与她多说话。这种轻松的感觉似乎无知又美好,也离她很远很远。因此,她有些想去留住。
“明天妳还来么?我想找个人聊会天。”
虽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但很喜欢这个认识很久却从未了解的淡雅女子。于是阿角点头:“好啊!”
当黄昏淡去时,夜幕已是沉沉。戌时一刻,阿角被家仆领出了府,见着西边石狮子旁停着一青灰色的马车,两马红彤彤的。
她不由疑惑,问了下那领路家仆。
“我家公子人了?”
家仆边走边应道:“在车子里了。”
阿角不免诡异,一大男人的怎么在车里?刚过去,就见着车里下来了一人,歪歪斜斜的正被人搀着下了车。
灯笼打着,上前一瞧,竟是那负心郎祁言(因为阿角对商桦好感,所以又给人家取了一无良称呼),他半眯着眼,竟是浑身酒气,熏得阿角直皱鼻。两人刚擦过,祁言就回头对她嘿嘿笑道:“妳家公子今儿个不胜酒量,已经被本公子给灌倒了!妳今晚可有当心引狼入室哦!呵呵......”
阿角一愣,领路的家仆已经嘱咐着那搀着祁言的人,小心着点。祁言一挥手,将两人推开了去,险些撞到阿角身上,他却是不在意,踉跄直起身,就往摇摇晃晃的往大门而去,阿角清楚的听见他嘟囔着:“哎!也不知娘子睡了没?为夫好久没同她亲热了!”
这话听着阿角一阵寒毛直立,这与白天怎相差了如此之多,不由不屑嘀咕:“本性真是个花花肠子!也不知哪里好了!商桦姐姐怎会看上这混人?”
夜空茫茫,阿角叹了一口气。
让家仆交代了车夫他们的住址,刚跨上马车,还未掀开帘子,就有一只手探了出来,一把扣住了她的腕子,拉了进去。
阿角还没来得及惊叫一声,黑暗的车厢里。就有个温温的东西贴在了她的胸前,带着一股子酒味。她恍然大悟,回想到刚才那负心郎的话,便试探地问道:“萧鸿?”
那个圆乎乎的东西往她颈窝里蹭去,带着热乎乎的酒气,贴着她的耳根,沉沉沙哑:“妳怎么知道本王叫萧鸿?”
这时马车滚动,阿角在黑暗的车厢内翻了一记白眼。
“你就改了个姓,谁不知道?”再说了北朝一共有八个皇子,你排名老六,这名字不是显而易见么?这还以为她阿角是个傻蛋啊!只是她一直不这么唤他而已。
“是哦!”听着阿角这般鄙夷,南宫鸿滚烫的脸贴在她的颈脖上,满足地笑道:“听着妳第一次唤我真名,这心情可真奇怪。能再唤几声么?”
阿角料着他肯定是醉了,于是推了推,试图要把他的脑袋从身上移开。
南宫鸿却是死死地抱住她的腰肢,跟个熊似的,怎么也挪不开。阿角叹气:“你能不能屈尊移开些,本姑娘被你这般缠着,很难受嘞!”
“不要!妳快叫本王本名!”这声喃喃的,似乎带着些儿童的倔脾气,阿角不由被这话逗着一乐,竟然不想这狡猾的胡狼喝醉了竟对着自己矫情。
这时,心里突然拉过一丝情感,浅浅的,恍然若失。但是,阿角似乎有些懂了,那所谓的喜欢,好像是她会开始关心他。
“萧鸿,你怎么喝这么多啊?”
萧鸿往她脖间又摸搓了一下,似乎很享受这般,他低声回道:“因为想喝了。”
“嗯?”
“喝多了,就能对妳毫无忌惮的下手了。”
这话刚落,阿角感受着耳垂被一股湿软含住,轻咬慢吮,引得她一阵惊愕的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