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抹天边的火光熄灭,估计那不明飞行生物已经化为焦碳。风灯也早不知丢哪里去了,两人只好缩身于密集的树干间暂时歇息。两人无言,各揣心事。风,虽不凛冽,但吹在身上凉飕飕,庞秋霞起了不少鸡皮疙瘩。又没有多余衣服取暖,只好抱着肩膀。
庞秋霞感到手背有些痒痒的,原来是西澜塔挠她手背。她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这个动作带些玩闹,但更多传递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心灵交流。在这个时候再多言语都是无用,只须一个极细小的动作就可以表达一切。她把头靠在西澜塔身上,有了这个姐姐,便有了依靠。
她恍惚间又回到过去那段最美好的时光,和杜雅娟依偎在一起,牵手于午后街头,暖暖的日头当空照着,不需要做什么就感到很舒心。一笑一颦间就能做到心灵相通,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秘密、没有什么纷争,有的只是满足的笑容。简单、纯粹、单纯、美好,就这么一直走到世界尽头都无怨无悔。杜雅娟同她咬耳朵,为什么声音越来越小,她大声问着“大点声,说什么呢?再大点声,我听不清。”为什么钩着手指松开,杜雅娟的身体飘起来,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拼命追赶,但只眼睁睁看着好友化作天边流星划过天宇消失无踪。
西澜塔听到庞秋霞在睡梦中抽噎,便伸出一根手指点去,触碰到庞秋霞脸庞,感到一点微凉,原来她落泪。哎,还是个孩子啊,肯于怀念是幸福的,大多数人早已在忙碌中忘却怀念,或是因为世故而学会嫉恨、憎恶,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把千万人踩在脚下。想着,也不免动情,把庞秋霞揽在怀里。和庞秋霞在一起,是西澜塔最轻松的时候。
庞秋霞感到手背很痒,身上也粘乎乎很不舒服,下意识动动肩膀,转个身,忽然感到眼皮也很痒“讨厌。”似醒非醒间向外一推。“秋霞,别睡了!”这一嗓子,好似炸雷一般,她立马醒了,坐直身子,搞不清状况的傻愣着。西澜塔把她拉起来,上下拍打着,还在她脸上轻弹几下。
“怎么了?”庞秋霞一直蒙着,稀里糊涂被人拍来打去。“你再不醒过来,被吃了都不知道!”西澜塔焦急的大声说。“啊。”她这才开始注意周边环境,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脸色都变了,看看西澜塔又看看树干“这、这……”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山体有很多缝隙,再加上由人工开凿的许多小洞,光可以照射进来,现在天早已大亮,应该是清晨,四下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树干上不知什么时候分泌大量粘稠物,金黄色好似蜂蜜一般带着光泽。而树干上已经几乎爬满蚂蚁,如果那真是蚂蚁的话——个个都有婴儿巴掌大小,通体黝黑。黑压压不计其数,看了就觉得胆战心惊。怪不得身上又粘又痒,这都什么玩意?变异生物?
“快,没时间耽搁,我带你下树。”西澜塔把庞秋霞背在背上,双手抱紧、双腿盘好大树,半爬、半滑下树,庞秋霞一见还有无数蚂蚁往树上爬,而且这是树吗?怎么跟通天塔似的,也太高大、粗壮!紧闭双眼,抱好西澜塔。也不知过了多久,西澜塔一看离地面还有3、4米,可身上都不知正在爬着多少蚂蚁,双手、双腿一松,庞秋霞只觉两耳生风,转瞬就已到达地面。
“快,赶快从头到脚拍打,不知是什么蚂蚁。”西澜塔走出几步,背过身子自我拍打。庞秋霞生出一丝异样感觉,她为什么要背过身子,只有……但实在顾不得多想,赶快拍打掉变异生物要紧。竟然爬到衣服里面去,赶快解开衣服,暂时脱掉,抽打够不到的后背。上下一阵忙碌,总算搞定,太悬。
“系好衣服没?”西澜塔问。“哦,正在系,你怎么样?用不用帮你。”庞秋霞系好衣服。“不用、不用,还好。”西澜塔依然背对。“哎呀!你的腰……”庞秋霞发现西澜塔裙子残破后露出的腰部有一大块红肿。不由吃了一惊,这还了得,肯定是被咬了,不知会产生何种后果。西澜塔显然也注意到,转过身子一笑“没事,应该只是蚂酸,不会有大碍。”“是吗?”庞秋霞还是很担心。“姐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碰到的全是变异生物?!”庞秋霞心有余悸。
“我觉得不是,你看——这里无论草木还是昆虫都体形大得离谱,周遭环境与其说是花园,还不如说就是原始森林。这里的空气也格外清新,我早先年也常到野外露营,可从未遇到这么清新的空气,闻一下就心旷神怡,浑身充满力量。也许,这是一块很少有人光顾的处女地,是部分原始森林。”庞秋霞觉得有理,很可能西澜塔判断是正确,因为除了特殊地带或是人类污染,很少会产生变异生物。
“你的神箭呢?”西澜塔问。“丢了。”庞秋霞回答。“这可不行,不找回来,遇到大麻烦时没家伙可就糟糕。”西澜塔一见反正这里有光照,搜寻要容易得多,事不宜迟马上动身。虽然终于找回来,可是西澜塔却越发感觉走路吃力,头也晕晕的,一摸额头,糟糕,发烧。看来,是被蚂蚁咬后,伤口感染。
庞秋霞扶住西澜塔“姐姐,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紧,这种地方……你一定撑住。”西澜塔明白,这就算完,这能撑住吗?这种地方,缺医少药,普通头疼脑热都够戗,何况是伤口感染,看来这种蚂蚁还很厉害。至于那株树,也许是原始植物,具有捕食昆虫的特性,用以补充蛋白质,加速光合作用。这地方,真和别处不同,怪不得要把地址藏起来。
可必须安慰庞秋霞,勉强微笑“妹妹,姐姐的手段你见过不少,我的身体很强悍,你不必担心,你扶我再走一段,找个好点地方歇一会。”“姐姐。”庞秋霞眼圈红了。“你这个傻孩子,我还没怎么,你就这么难受。心太软啊。”西澜塔身子打晃,在庞秋霞搀扶下,勉力走着。庞秋霞一心想找个好点地方,这样西澜塔也能舒服些,而西澜塔不肯表现身体虚弱,咬牙挺着。
帐篷,3顶米灰色军用帐篷。这里怎么会有帐篷?西澜塔想到捡到的那包MRE,心中释然“那里看情形,应该早就没人,进去歇会。”确实好久没人,不过里面大体还算整洁。西澜塔再也坚持不住,瘫软在地。满脸烧得通红。
“我去找找……”庞秋霞也不知道去找什么,或者说能找到什么。可抱着一线希望,在3顶帐篷里都紧翻一气,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竟然翻出一只药箱。小心翼翼捧着回到西澜塔身边。见她正摆弄一台HP笔记本电脑“还有电,这地方很干燥,虽然上不了网,不过有自带小游戏,总算不*******,你快看看这里有没有你能用上的药。”庞丘霞打开药箱。
“口服药没用,必须有注射用青霉素钠。”西澜塔头也不抬玩探地雷游戏。“找到了,还真有。”庞秋霞翻出一盒装有50小瓶、80万单位的注射用青霉素钠,还有一次性注射针管。西澜塔抬起头,她哪有心思和精力玩游戏,纯粹是故意做给庞秋霞看。
“只是——这些药放了好几年,就算保存很好,也过了保质期,注射应该很危险。况且,我也不懂药量啊。”庞秋霞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