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雄城不大,但却错落有致,又一次回到楚雄集市,让杨秀百感交集。两个多月前,杨秀第一次来到这个集市上,还是个懵懂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命运要将自己送回到一八四零年。也是两个多月前,杨秀第一次在这里杀了清兵,当时,革命清朝在杨秀的脑子里还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但就是那个清兵的死亡,似乎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般,让杨秀措手不及,先是吕合寨遭到大屠杀,四千乡民命丧黄泉,紧接着,杨秀又在南华寺杀了一个班的清兵,然后是巡羊道大屠杀,两千多乡民香消玉殒,最后,巡羊道伏击战,一千多条人命丧沙场。杨秀甚至不记得自己在行动时候的想法,似乎只有一个想法在左右着杨秀----复仇。一个多月的平和,杨秀隐隐感觉到,这一切事情的背后,似乎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推着自己行动,一种自己从未意识到,但是又让你感觉无处不在的力量。
时局的混乱,让楚雄城的集市冷清了许多,还记得上次来楚雄城时候,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现在却冷冷清清。贩货的小贩也比上次少了许多,杨秀想买一些碧螺春回去,找了整个集市,却没有人出售,杨秀清晰的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贩卖碧螺春的茶叶贩子可有好几个。杨秀正在寻找,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了杨秀的视线。杨秀想前去打招呼,那人却走得很快,没有给杨秀机会。
“看到了吗?阿离。”
“看到了,小君长普义贵,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形色匆匆。”阿离也觉着有些奇怪。
“走,跟上去看看。”杨秀拉着阿离的小手,直接跟了上去。
杨秀和阿离跟了上去,见普义贵进了一家名叫“曲靖人家”的上等酒肆,行色匆匆地上了二楼雅间,杨秀和阿离也跟了上去。只见普义贵对面,坐着一个脑满肠肥的汉子,两人窃窃私语,似乎在商谈着什么?
“褚大人。。。”杨秀只听见这三个字,心中正在寻思,哪个褚大人?难不成是褚克昌。
“谁。”普义贵大吼一声,便冲将出来,那脑满肠肥的男人则是迅速躲进里间。
逃跑肯定是来不及了,杨秀急中生智,直接抱起阿离吻了起来,突然袭击搞得阿离一脸错愕,心中砰砰直跳。
普义贵站在杨秀旁边好一会了,杨秀始终不松口,阿离也挺配合。
“咳咳。”普义贵干咳两声。
“小君长。”杨秀这才放开阿离,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
“我这里有个朋友,进来喝一杯?杨校尉,阿离。”普义贵心思细密,试探杨秀。
”哪有什么朋友,小君长莫要吓唬我?”杨秀猜到了普义贵的试探,装腔作势的走到雅间门口,朝里面望一望。
“二位刚才是?”见杨秀没有发觉那个脑满肠肥的男人,普义贵放下心来。
“年轻人嘛,血气方刚,小君长懂的。倒是请你千万别将此事传了出去,我怕有损阿离的名节。”杨秀顺势而答。
“真的不来喝一杯,我那朋友也想见见你,过去打个招呼,他正向你微笑示意。”普义贵想快点赶走杨秀。
“不了,不了。我们还有事情,先走了,你好好喝,小君长。”杨秀也想快点离开。
“保重身体啊,杨校尉。”
杨秀拉着阿离,迅速走出酒肆,下楼的时候,刻意惊恐的大叫几声。
普义贵见两人惊恐的离开,才回到雅间内,脑满肠肥的男人也走将出来。
“我即刻派人,将这两人做掉。”褚大人先行发言。
“什么都不懂的两个娃子,碰巧遇上而已,我已经将他俩打发走了。”普义贵正在为自己刚才的机智而鸣鸣得意。
“还是做掉吧。”褚大人还是不放心。
“褚大人,稍安勿躁。那个女娃子是安文学的二女儿,现在杀掉他们,很容易引起安文学的怀疑。还是请先忍一忍。我从日本招募的忍者很快就到位了。现在一定得沉住气。”普义贵苦苦劝说褚大人。
“姑且信你一回。”褚大人有些不满。
“多谢大人。事成之后,我便举寨归附朝廷,还望大人多多保荐。”普义贵一脸奴才相。
“放心,明日我就回昆明,即刻派大军进驻楚雄城。只要安文学一死,我便举大军胁迫子午寨,助你为大土司。”
“哈哈哈。”说到利益,两人不约而同的放声大笑。
杨秀和阿离好不容易出来逛一次集市,却遇着这么一节,两人都没有什么兴致了,随即打道回府。回去的时候,阿离一脸娇羞,倒是安静了许多,只字不提接吻之事。
“你刚才怎么不进去?”阿离对杨秀刚刚的举动感到不理解。
“傻妹子,我若进去,我们怕是已经活不到现在了。”
“为何?”杨秀的回答,让阿离更加疑惑。
“狼群捕猎羊群的时候,一般先行埋伏,假如这个时候,一只山羊尿急,撒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狼群,你说狼群会怎么做?”
“一动不动,假装是雕像。”阿离的回答让杨秀着急。
“傻妹妹,狼群必然会提前发动攻击,而最先死的,便是这只撒尿的羊羔。”
“呵呵呵呵,我是逗你玩呢,其实我明白了,我们就是那只羊羔,对不对。”耍了杨修一次,阿离一脸得意的坏笑。
“聪明。”
有人陪伴的时光,总是欢乐而短暂。没过多久,马车就回到了子午寨。由于已经是晚上戌时,两人直接到了饭厅,安文学和安嫤正在吃饭。
“回来的正好,来,一起吃饭。”安文学见阿离和杨秀回来。
“我不吃了,你们吃吧,我去看书了。”安嫤见到阿离一直挽着杨秀的胳膊,火气瞬间就上来了,直接起身。
“怎么不吃了?阿嫤。”安文学见安嫤的情绪不正常,觉着奇怪,就问了一句。
“我身体不舒服。阿爸,你们吃吧。”安嫤走出房门,还刻意踩了杨秀一脚。
“小四,阿离,你们过来吃吧。阿嫤平素让我娇惯了,小四你多担待。”刚才的一幕,安文学尽收眼底。
“没事,伯父,安嫤和我闹着玩呢。”杨秀强忍着疼痛坐下。
“有气度。”
、“伯父,今日我和阿离去逛楚雄集市,发现小君长普义贵鬼鬼祟祟的去见一个脑满肠肥的清廷官员。普义贵此人平素对谁都和和气气,却是个笑里藏刀的人,我担心他们会对伯父您不利。”杨秀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安文学。
“整个楚雄府,姓褚的高官,又是脑满肠肥,必是褚世昌。”安文学若有所思。
“褚世昌?他两能有何阴谋?”褚世昌大名一出,杨秀断定必然不是好事。
“小四,你有所不知,普义贵虽然见谁都满脸堆笑,确是一只名副其实的笑面虎。一直觊觎我的土司之位,这些年我一直暗中肢解普义贵的势力,普义贵虽然贵为小君长,表面上看是子午寨的军事领袖,其实他一个兵都调不懂。奈何其父是大毕摩,普义贵办事从来都小心翼翼,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安文学的脸上,表现出少有的无奈。
“原来如此,我想这一次,普义贵的动作不会小,伯父要多加小心才是。”杨秀流露出对安文学的关心。
“小四,放心,说实话,我早就察觉了,只是找不到突破口。这一次,普义贵的死期不远了。”安文学又恢复了往日的霸气。
整个晚上,阿离都不说一句话,因为只有她明白安嫤为什么生气。对于阿离来说,姐姐与自己喜欢同一个男人,真是一件很闹心的事情。
因为杨秀和阿离的突然出现,好几日了,褚世昌一直无法平静,躺在床上好几个时辰了,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九夫人今天晚上已经多次被褚世昌吵醒,一时脾气上来,对褚世昌说了几句怨言。褚世昌正是心中难受,九夫人的几句怨言,令褚世昌更加暴躁。一不做二不休,借着脾气,褚世昌一脚将九夫人踹翻在地。褚世昌见九夫人在地上疼的呱呱直叫,心中大爽,一条出气的毒计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