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郁哽咽了,最后一句话,让她心如刀割,身为一个母亲,她把他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却让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世界的色彩,现在更是连累他脑子里有个瘤,更甚至……
她不是不明白把孩子身世隐瞒着陆希南的弊端,但是,她没有办法啊,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代孩子痛,代孩子看不到这个世界的色彩。
“小温,既然你叫我一声费大哥,就听费大哥一次,把孩子的身世告诉他吧,这样对你,对孩子都好,我看的出来,他是在乎你的,在误以为孩子是别人的情况下,依然能这样救治这个孩子,足可见,他心里有多喜欢你。”
似乎是逼急了,温郁自欺欺人的捂住耳朵,眼泪长流,“费大哥,你不要说了,我一个字都不要听!”
费自建果然没有再说下去,他拉开温郁捂在耳朵上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小温,如果你开不了口,我去告诉他,那个结婚照其实是我花了五十块钱买来的假证。”
说着,他还真的要转身走出病房去找陆希南,温郁拉住他,眼神哀求,声音更是带瑟瑟的颤抖,“费大哥,我求你不要告诉他!求你了!”
费自建心软了,半蹲到她面前,语重心长地说:“好,我答应你,除非是他来问我,否则我绝不主动告诉他。”
顿了顿,又说:“小温,我知道你的意思,让我去办假结婚证,还故意让他看到,是没想到孩子脑子里会有瘤,现在,你怕我出现在这里,陆希南会临时变卦不给孩子看病,你放心,从这一刻起,除非你打电话我,否则我不会再出现。”
话一口气说完,不等温郁开口,他已经打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温郁定定的看着关上的病房门,眼泪就像江南特有的黄梅天,怎么下雨都不够,老天虽然给了她报应,却终究没把她逼到绝路上。
她坐到床边,看着儿子紫气腾腾的小脸,心痛如刀绞。
陆希南把血压计给了小护士后,就一口气冲到了楼下。
别看这家镇级医院院长浮夸,医生懒散,整个医院倒是弄的有模有样,设置在医院中心的小花园,甚至比起陆希南所在的部队三甲医院还要好。
有可能江南水分足,花园里的花开的特别好,形形色色的品种,五颜六色的花瓣,看在人眼里,特别的赏心悦目。
不过,陆希南可是没有什么心思赏花,他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头有点痛。
他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响的,他拿出来一看,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不由得愣了下,没有立刻接听,而是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开口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这才接听起来。
电话是张忠召打来的,在关心完他是不是一切顺利后,才说起了打这个电话的正事。
挂完电话,陆希南脑子里就在想一件事,宋慕北也来这个江南小镇了,对部队其他的干部宣称是为今年秋季接兵提前考察,其实呢……宋慕北到底为什么来的目的,只怕整个部队的人都知道了。
几天前,经过张忠召的一顿猛批后,他尝试着让自己慢慢敞开心扉去接受其他的女人,但是,老天安排的就是这样巧妙,让他彻底绝望的时候,在这个千万里之外的地方,看到了找了两年的女人。
如果让张忠召知道了,只怕要被气的跳脚,破口大骂了。
张忠召打这个电话来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无非,宋慕北一个女孩子家家为了爱,都有这么大的勇气,他陆希南应该辨认清楚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值得的!
人呢?很多大道理其实都懂,但是,真正要做到,却是那么难,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水中月镜中花,到头来呢?不过都是一捧黄土!
陆希南第一次对张忠召扯谎,也是为了温郁,他刚才乘机告诉他,这里有个病人情况挺严重的,他要晚一点回去。
张忠召听说救治病人,毫不考虑的就同意了。
温郁就趴在儿子的床边睡着了,她实在是太累了太困了,这一觉睡的出奇的沉,直到耳边传来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噔噔声才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孩子的额头,手心湿了一片汗,还算好,孩子输上液后,出了身汗,又上来的烧已经退了下去。
这两年来,不管她多忙,都会把孩子料理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出了一身汗,烧退了,小家伙也清醒了,哼哼吱吱开始扭动小身体,温郁生怕他拉掉针头,忙拿毛巾给他擦汗。
小东西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嗯嗯唧唧,看到儿子发出声音,温郁真的比什么都高兴,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宠溺地说了声,“臭小子,这么爱干净。”就拿着盆去打热水。
这两年,她存的钱虽说也有好几万了,但是,小墨白看眼睛要钱,现在脑子里长的那个东西更要钱,光一个活检就要好几千块钱,现在每一分钱,更是要用在刀刃上,所以,她没有舍得住很好的病房。
普通的三人间病房,因为另外两张病床都空着,感觉就像是单间一样,却没有一般单间的热水器。
温郁想给儿子擦一下身子,就要去外面打热水,如果她知道会在这个时候碰到宋慕北的话,怎么样都会错过这个时间出去。
宋慕北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温郁,忽然就明白了陆希南迟迟不回去的原因,这个女人,看着消失了两年,却始终都阴魂不散。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前质问她,捏碎她!
在前面带路的钟华看宋慕北忽然不走了,目光定在迎面走来,不,应该说站在原地的女人身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笑着对宋慕北说:“宋副团长,这是我们医院病人的家属。”
宋慕北点点头,没说话,面无表情的对钟华说:“钟院长,带我去找陆军医吧。”
高跟鞋落在地砖上发出噔噔的声音,回荡在医院长长的回廊上,引起了回音,温郁脸色还算平静,捏着水盆的手,却在不知不觉中用上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