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郁真的吃不下任何东西,不忍辜负赵阳,这个唯一真心对自己的人的一片苦心,外加上孩子也需要营养,她逼自己张开嘴,慢慢吃了起来。
赵阳看着这样沉默不语的温郁真的很心疼,她记忆里的温郁,虽说不是个外向的人,却也很开朗乐观,尤其是提到陆希南,笑意都是发出内心最深处的。
自从宋慕北来过后,她都不敢在温郁面前提到陆希南了。
吃完粥,赵阳慢吞吞的收拾着碗筷,时不时看温郁一眼,一副吞吞吐吐有话要说的样子,温郁却闭上了眼睛,“赵阳,我想睡觉了,记得帮我把门关上。”
赵阳看她这样,就算千言万语涌到嘴边,也只能暂时先咽下去。
她收拾好,就走出了病房,她没有想到,这么一走,直到她退役也没能看到温郁。
两年后,一袭军装,军衔又朝上调了一个级别的陆希南,正坐在会议室里和许多军医开会。
两年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发生了很多的事,对陆希南来说,第一件事,等他醒来,温郁已经跑了,他有去找过,发了疯似的天涯海角的去找过,也查到她的登机记录了,却一直没找到她。
宋慕北告诉他,温郁是打掉孩子后走的,他不相信,但是,宋慕北却拿了人民医院妇产科的人流记录给他看。
他去核实过,也去调出当天的监控录像看过,走进手术室的女人,的确是温郁。
他扪心自问过,温郁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对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宋慕北却告诉了他答案,陆家和温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恩怨实在太深,只怕她真的走不过那道坎,所以在他醒过来之前,打掉孩子远走高飞了。
他活了二十七年,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哪怕是陆兴达告诉他,他得了肺癌,要用自己的命为另外一个孙子赎罪;让他替换身份,为那个长的和他一模一样的弟弟赎罪,而这一切要暂时瞒着温郁,他也没有这么绝望过。
宋慕北看他依然颓废着,扬起手,想一巴掌打醒他,却没等到她手落下,他已经一个反手,把她甩到很远的地方,他恶狠狠地看着她,“宋慕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找过她,我告诉你,就算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个女人,我陆希南,也坚决不会娶你!”
宋慕北以为自己这样出身的人,一辈子都不会了流泪,尤其是为了一个男人,结果,她错了,错的离谱,为了陆希南这个男人,她的眼中有水珠蜂拥而出。
她是很高傲的,她的父亲是大军区的首长,她的爷爷是中央脚跺一跺,地面都会晃三晃的高官,她绝对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流眼泪。
事实上,她错了,她宋慕北再怎么坚毅能干,终究都只是个女人,她扬起头,硬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陆希南,我是去找过她没错,但是,难道我不是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吗?还有,如果她真的爱你,足够相信你的话,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跑了吗?说到底,陆希南,还是她爱你不够多!”
尘封了两年的记忆,忽然间就全部涌到脑海里,陆希南的脸色越发难看,事实上,这两年来,他的脸色就没好看过,本就是个不大爱笑的人,这两年来更是没让人看到过一丝笑意。
还有一件事,张忠召想在半年前提前退休,经过慎重考虑和结合上面人的意见,决定让年纪还不到三十的陆希南,胜任这个武警医院的院长。
这么个天大的荣誉,任砸到谁头上,谁都要狂喜一段时间,谁知道,陆希南的反应却很平静,不但平静,甚至还有点不以为然,当命令布达那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张忠召。
张忠召面子搁不下去,于是在训斥爱徒一番后,又只能继续担任着院长一职,今天的会议就是由他开的。
正说到一半,一抬头就看到陆希南耷拉着头,脸色难看,眼神恍惚的样子,不由得怒由心生,直接说散会,当所有的军医如获大赦,鱼贯退出会议室,张忠召喊住了最后一个起身的陆希南。
“陆希南,你给我留下!”张忠召的声音明显带着怒气,前面还没有完全走出会议室的军医打了个激灵,忙加大脚步。
陆希南转身走到张忠召身边,没说话,就是站在标准的军姿。
张忠召看他这副样子,心里的火,如同浇了斤油,手握着拳头,用力敲了敲光滑的桌面,“陆希南,你看看你,这两年都成什么样了?”
被厉声训斥的男人,依然没沉默不语。
看他两年来,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话少,有天大的怒火,张忠召也先压了下去,放低口气,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希南啊,我知道对温郁一声不响离开很难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离开是因为什么,这样不信任你的女人,又或者是不愿走出自己心魔的女人,当真值得你这么难以忘却吗?”
终于,随着这句话,一直低着头,不声不吭的男人,抬起了头,他看着比自己父亲还对自己好的老年人,第一次,出口顶撞了他,“不准你那样说她。”
张忠召真的要被他气疯了,迭声说:“好你个陆希南,既然你心里都是她,这段时间也不再适合上手术台了,从今天开始,你休假,直到你想明白为止!”
话说完,他就起身,很生气的朝门外走去,衣袖被人拉住,回头看到一张挂满哀求表情的脸,“老师,求您不要让我休假。”
不管身后的人这两年在私事上如何消沉,医术却是一点都没放下,张忠召叹了口气,心里的怒火也消下去不少,“希南啊,我知道你最好是每天都忙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好麻醉自己,但是,你也快三十的人了,有没有想过,这样下去总不是个长事,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两年,哪怕是再见面,你的心药也未必你当年的那副药了,既然你叫我一声老师,老师就倚老卖老的说一句,别再痴迷下去了,两年过去了,说不定,她早结婚,连孩子都有了。”
拍了拍陆希南的肩膀,又说:“我曾听你爷爷说过,早在你出生前就和宋家指腹为婚过,后来因为宋家搬迁到了外地,又加上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才让长辈们遗忘了你们的婚事,宋暮北那丫头,我看觉得,虽说因为在军营里长大的,少了女孩子该有的温柔,却是个真心对你的人,好好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