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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单车二人行

周五下了晚自习,赵星儿背着大书包乐颠颠地回到家。开门的不是奶奶,是他老妈。老妈把儿子拉到怀里,啪啪地拍了他两下,嚷嚷道:“儿子,真的长高了啊!奶奶说你长高了,我还不信呢,才一个月不见,宝贝儿子真长高了!”说着,把星儿往老公赵伟林身边推“来来,跟你爸比比,看看到他哪儿!”

赵星儿被老妈推得直趔趄,他甩了下膀子,说道:“干嘛,别折腾我!”

“过来,儿子,让老爸看看!”赵伟林把星儿拽到胸前,大声豪气地说:“真长不少,都到我下巴了!”说着将赵星儿的手攥住使劲一握,赵星儿“哎呦”一声大叫起来。赵伟林放开儿子,哈哈大笑了两声,还得锻炼啊!像老爸这样才够男人味儿!边说边举起铁疙瘩似的拳头在儿子的眼前晃了晃。炫耀!无聊!赵星儿嘟囔一句,放下书包坐在饭桌前。为了让孙子多下半碗大米饭,赵奶奶可谓煞费苦心,顿顿有汤有水,变着法儿地做好吃的。以前,赵星儿似乎上辈子跟食物有仇,坐在桌前就皱眉头,吃不上半碗饭就躲进自己的房间里了,把赵奶奶愁得直喊小祖宗。现在的赵星儿仿佛和食物成了好朋友,坐在桌前张嘴就吃,一吃一大碗。喜得赵奶奶赶紧打电话学给儿子媳妇听。赵星儿的老爸老妈放下手里的事情专程进城看西洋景来了。一家人难得在一起吃顿团圆饭,赵奶奶乐得合不拢嘴,忙了一下午做了一大桌子美味佳肴。当然,主要还是要让儿子媳妇亲眼验证孙子是否食欲旺盛,吃嘛嘛香。她夹了筷鸡腿肉放进星儿的碗里,“大口吃,别剩下!”星儿夹起来放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吃掉了。她又夹了块鱼鳃肉亲送到星儿嘴边,星儿张开嘴接住也咽了下去。赵奶奶神情庄重而严肃,像老仆人似的小心殷勤地伺候着小主人。星儿的老爸老妈看傻了眼,盯着星儿的嘴巴,忘情地注视着孙子香甜地吃着各种饭食。赵星儿忽然打住,他看了看满桌的佳肴,又看了看根本没动筷子,一味瞪着眼睛看着他吃饭的老爸老妈,把筷子放下,说道:“看着我干嘛,你们不吃我也不吃了!”老爸老妈赶紧拿起筷子夹菜又不约而同地放在了儿子的碗里。星儿说:“老爸老妈你们跟我有仇就直说,可别妄图撑死我!”说得大家都笑了。老妈说,你要是吃不饱饿坏了身体,那真成了我们的仇人了,别忘了,是我们给了你生命。赵奶奶笑着说,都别说了,谁要是不好好吃饭,那是跟我有仇,别忘了我为你们忙活了一下午。说得全家人都笑了。

“爸,我想买样东西!”星儿说。

老爸收起笑来,严肃地问:“买什么?说吧!”

“单车!”

“这孩子,都上高中了,还惦记着玩!家里的四驱车装了一大箱子了,还买什么单车!”妈妈说。

星儿急忙解释,“我要买真的单车,好骑着它上学!”

“不行,你还小,骑单车不安全!”

“一会大一会小,都是你说的!”星儿反驳老妈一句,把筷子放下不吃了。

奶奶极了,她把筷子塞到孙子手里,哄着说:“宝贝孙子别着急,你把不给买,奶奶给你买。来,先吃饭,吃饱了再说!”

老爸赵伟林是樱桃镇的党委书记,深知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的道理,处理家庭问题也要冷静,耐心。他说:“儿子,为什么要买单车,说出个理由吧!”

星儿把从孟晓诗那儿听来的道理活学活用,教育起父母来了。他说:“骑单车能提高心肺功能,锻炼下肢肌力和增强全身耐力。还有,骑单车能促进骨骼生长。我再不锻炼永远也长不高了!”说得老爸直点头。

赵星儿一口气说出这么多骑车的好处,老妈已经服气了,尤其儿子的身高一直是老妈头疼的问题,骑骑单车就可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赶紧顺水推舟送人情:“买吧,明天咱就买!”   “买是买,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老爸叮嘱儿子。

“爸妈放心,我会注意的。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其他同学呢!”星儿脸红了起来。

“那些同学里有女生吧?”老妈开了句玩笑。星儿的脸更红了。“妈,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星儿有些恼了,吓得老妈不敢笑了,低下头啃鸡爪子。

星期一早上,孟晓诗骑着单车从陡坡上冲下来,来到石榴树下一个急刹车,单车稳稳当当地停下了,孟晓诗下了单车,没看见赵星儿,却见一辆暂新的永久牌单车停在路边。

“咦,谁的单车这么酷!”孟晓诗把自己的单车支在路边,向那辆崭新的单车走去。

赵星儿躲在石榴树后面,见孟晓诗夸自己的单车,捂着嘴直笑。

孟晓诗拍了拍车后座,自语道:“真不错,还是名牌呢!”

“谁在打我单车的注意呀!”赵星儿绷着脸从石榴树后闪了出来,见到孟晓诗,忍俊不禁扑哧笑了出来。

孟晓诗也乐了,“星儿,真是你的,星期天买的吗?”

“是呀,昨天买回来后,我学了半天才学会哪!”星儿得得意极了,脸蛋红扑扑的,眼里闪闪发光。

“超级棒!上车,向学校出发!”孟晓诗骑上单车燕子般先飞了。赵星儿两手紧握车把,左脚踩着脚蹬子,右脚在地上蹦呀蹦,蹦了五六米才上了车子,里倒歪斜地往前赶。越着急越发慌,人在单车上扭来扭去的,他终于摔倒了。星儿撸起裤腿,看见膝盖蹭破了一块皮,渗出鲜红的血珠,他咧开嘴哭了起来。孟晓诗扭头不见赵星儿,很是担心,她折回来,老远看见赵星儿坐在地上,知道星儿摔倒了,向赵星儿奔过来。

赵星儿一抬头看见孟晓诗骑回来了,赶紧擦了擦眼睛,站了起来。

“星儿,摔疼了吗?”孟晓诗喊道。

“擦破了点皮,不疼!”星儿弯腰去扶单车,车子太重了,差点没把他坠倒。

孟晓诗已经来到跟前,见赵星儿没有什么大碍放心了,她下了单车,帮着赵星儿扶好车子,说:“还能骑吗?咱们推着走吧!”

“能骑!”赵星儿有点不服,又上了车子,孟晓诗在身边,他像吃了颗定心丸,稳稳当当地向前溜着,很快不知不觉身子坐正了,车把也不晃了速度也加快了,在孟晓诗的护驾下顺顺利利地到了学校。

坐在座位上,赵星儿非常兴奋。从小到大,除了学习靠自己,生活中无论大事小情都是奶奶代劳的。赵星儿像只寄生虫,离开奶奶就活不了了。他像个小木偶一切听从大人的安排,没有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一件正经事,没有向父母提出一句自己的诉求,就连那些玩具也是大人们按照他们的想法买回来的。父母奶奶安排好了眼前的一切,赵星儿无需表达自己的想法,父母是不会同意的。这次向父母提出要买单车,他以为父母会反对,为了单车,他做好了和父母翻脸的准备。没想到,在自己凛冽的理论攻势下,父母痛快就答应了。看来自己真的长大了。大人首先应该做什么呢?孟晓诗的笑脸第一时间浮现在眼前。“谈恋爱?不行不行!自己比晓诗矮半头,一家一口一个小同学的,等长高了再谈吧!”除了谈恋爱,还能干点什么呢?照顾奶奶,别让奶奶再为自己操心了;还有孟晓诗,得像个男子汉似的照顾她,保护她。还得努力学习,还要锻炼身体,让自己强壮起来,这样才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儿,才有资本爱自己所爱的人。赵星儿觉得要改变自己,先要从骑自车起。明天一早就去买单车,争取周一骑单车上学。想像着和孟晓诗一起骑着单车比翼齐飞的样子,赵星儿惬意极了,一宿没睡个囫囵觉,到底催着老爸把单车买了回来。

孟晓诗端着餐盘找座位,听见有人喊她,循声望去,见赵星儿站在靠窗的那张餐桌旁使劲地向他招手。她走了过去,坐在了赵星儿旁边的座位上,两人说说笑笑地吃着饭。

“孟晓诗,明天我还给你占座,你直接到这边来就行了!”

“好的,那我就不着急了!”孟晓诗很高兴,她忽然觉得赵星儿有点大人样了。她笑着对星儿说:“你没觉得自己长高了吗?”

“真的吗?我也觉得长高了点!”赵星儿喜滋滋地说,“我现在食欲老好了,我奶奶说,多吃饭就能长高,我得多吃点,咋也得长过你啊!”

“我才一米六五,你怎么也得长到一米七五,男孩子矮了不好看。”

“嗯,我再多吃点!”赵星儿使劲点点头。

“光吃也不行,还得经常锻炼,你看高二的男生经常打篮球,人家长得都挺高!”

“那我也打!”

“好,我介绍几个打篮球的男生给你认识,让他们带带你!”孟晓诗像个大姐姐似的给赵星儿出着主意,听得赵星儿直点头。

这顿午餐,赵星儿吃得高兴极了。

走廊里,操场上,孟晓诗总感觉有两双眼睛盯着自己,她留心观察,发现上次在学校操场遇见的一高一矮两个高二的女同学常在她身边转悠。那个叫王丽丽的倒还平和,那个矮个女孩的眼神让孟晓诗很不舒服。难道?随即否认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女同学又小又瘦和秦凯太不相配,秦凯怎么也不会看上她的,不会的。充其量是秦凯的暗恋对象。倒是王丽丽很叫人怀疑。

“秦凯,你班有个大高个,脸儿白白的漂亮女生是谁啊?”孟晓诗问秦凯。

“哦,我同桌王丽丽。”秦凯没注意孟晓诗的表情,脱口而出。

“原来如此!”聪明的孟晓诗恍然大悟,“你们关系很好吗?”

“就是同桌,中午一起在餐厅吃过几顿饭,”秦凯怕孟晓诗误会,解释道:“不光是我俩,还有甘泉,陈亮他们。”

“吃饭倒没有什么,就怕她对你有什么!”孟晓诗意味深长地说。

“能有什么?又不是一个人决定了的事,我只拿她当妹妹看!”秦凯说的很轻松。

“秦凯,明天咱们不来吃饺子了,我有点吃腻了,想吃学校餐厅里的饭。”孟晓诗说。

“也好,过几天你想吃饺子了,我们再来。”秦凯同意了。

秦凯就发现王丽丽变了,整天素面朝天,人也闷闷不乐的,坐在座位里看都不看秦凯一眼。同桌一年来,秦凯习惯了王丽丽的活泼风趣,宝里宝气的样子常常逗得秦凯哈哈大笑。王丽丽善解人意,做事会讨巧,从不惹秦凯发烦。能和王丽丽同桌,秦凯非常高兴,在他的心里把王丽丽当成一个可爱的妹妹,照顾她,亲近她。没想到和孟晓诗的约会王丽丽反映这么强烈,他不忍心刺激王丽丽,听孟晓诗这么说,便同意了。秦凯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孟晓诗有点不是心思,她表面没露出来,心里空落落的。孟晓诗尝到恋爱的苦味儿来了,她有点烦。

午餐时间,大帅哥在甘泉,陈亮,王丽丽的簇拥下,在餐厅里一亮相立刻引起了骚动,女孩子叽叽喳喳,指指点点,男孩子们满眼满心都是羡慕加嫉妒。王丽丽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长长地秀发披在肩上,脸上用了化妆品,比原来更鲜嫩了。她坐在秦凯身边,很夸张地大声说笑,把视线都吸引到这边来了。秦凯的兴致并不高,吃得也很少,他心里惦记着孟晓诗。

晚上躺在大床上,秦凯给孟晓诗打电话:“孟晓诗,明白中午吃饺子?”

“我还不想吃呢,等想吃了,我就告诉你。”孟晓诗在电话里婉拒了。

“晓诗,你是不是不想见我啊?”秦凯怏怏不快地问道。

“不是,你别多想,今天作业特别多,不聊了,明天学校见!”孟晓诗挂掉了电话。

秦凯放下电话,将头埋在枕头下,苦笑着,“孟晓诗,好你个小丫头,对我忒冷淡了,看我明天不捏你鼻子!”

第二天下午放学,秦凯跑到单车停车处等孟晓诗,眼见得单车被一辆辆推走了,还不见孟晓诗的人影。他有些着急,看见孟晓诗班上的男同学余德水走过来,赶紧迎上去。

“余德水,孟晓诗出来了吗?”秦凯问。

“她早走了!”余德水从车棚里走出来,“你找她有事,要不明天我告诉她一声!”

“不用了。”秦凯走了两步又回来了,“余德水,孟晓诗跟谁一起走的?”

“赵星儿,她俩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回家,中午还一起吃饭呢!”余德水为了讨好秦凯,连没问的都说了。

“天天中午在一块吃饭吗?”秦凯盯着问。

“是呀,天天,赵星儿早早地跑去占座,除了孟晓诗,谁都别想坐!”余德水人不大嘴巴大,添油加醋地挑拨了一番。秦凯的气上来了,早忘了老妈教育他要做个有品位的气质男孩的事儿,恨恨地嘟囔道:“死小子胆大包天,敢打我女朋友的主意,看我不揍得你满地找牙!”

九十分钟的晚自习,秦凯一页书没看,练习册上的题一道也没做,倒是想出了一套自己认为天衣无缝的报复方案,取名“杀星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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