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5点左右。
家骥打点好一切后包了机,带着昏迷不醒的雨媃和两个看护飞往英国。
一天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她没有来上班,到处没有她的消息,她仿佛瞬间从人间蒸发了,消失了,这次他真的找不到她了,真的把她丢了。
夜晚冷风吹着干枯的枝叶左右晃动,呼呼的风声刮过他俊毅的面颊,他双手插在黑色呢子大衣的口袋中,右手紧攥着那枚钻戒。他就这样站着静静的望向她公寓的窗户。
坐在车中的韩曲诺看着严朔那看似孤独疲惫的背影在风中微微颤抖,她的胸口开始隐隐疼痛。
告诉他,只要痛一下,痛过后,忘记了,伤口就会慢慢愈合。
她下车来到他身后,狠了一下心。
“别等了,她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慢慢转身惊讶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韩曲诺。
“你刚刚说什么,你怎么会在这。”
她要说吗,要告诉他,她不想残忍的欺骗他,可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林雨媃,她回不来了,昨天她意外,意外。”她颤抖的声音让她无法继续。
他猛地抓住她瘦弱的双肩。
“意外什么,说。”
泪顺着脸颊流下,瞬间被风吹干,有着干裂的刺痛。
“意外死于车祸。”她不敢抬头,不忍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她能想象出他的震惊与恐慌。
抓着她双肩的手开始颤抖,渐渐放下,慢慢转身。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以为骗我她死了,我就会跟你结婚,就会对你肚子的孩子负责吗,这样做,只会更让我厌恶你。”他低着头紧握拳头,大衣随风来回轻舞。
“是真的,司机酒后驾车将她撞飞。”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医院,我要在这一直等她,她会回来的,会得,我不允许她消失,没有我的允许她怎么可以消失呢,所以她一定会回来,我要在这等她,一直等,一直等。”他是不会相信她说的话的,她一定在骗他,可为什么所有的一切感觉都那么真实呢,仿佛她真的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存在,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假如我真的有一天从世界上消失了,你再也找不到我,你要答应我,一样的好好的生活’
昨日在他怀中的轻语清晰的在他脑海里回想,难道就是预示吗。
“朔,跟我去医院吧,去见她一面,两天后就算你想见她也见不到了。”尽管她知道这样做真的很残忍,可为了让他死心,唯有这样做。
“我的话不会在重复,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曲诺突然上前看向他大声说道。
“跟我去医院,她真的死了,死了,你听见了吗?”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让曲诺左脸留下鲜红的五个指印,渐渐的嘴角微渗出血,他的力道真是大的可以。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听明白了吗?”
“好,如果今天你不跟我去,等她入土一切都来不及了。”说完她转身轻闭了一下眼与他擦身而过。
夜晚的风越刮越大,他像化石一般镶嵌在大地上,没有知觉,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只是一具被风吹干的躯壳。
一天一晚,就这样在她公寓楼下他一动不动站了一天一晚,身体滚烫到仿佛即将燃烧一般,可心却早已结上厚厚的一层冰,他看着三楼的窗户在他眼前重叠,晃动,最后变得模糊不清,渐渐的他的意志力也到了极限,身体一点点地滑向冰冷的大地。
一双纤细的双手此刻将他紧紧拥住,给了他瞬间的温暖。
当林如玉被通知参加林雨媃的葬礼时,她就那样呆呆的在房里坐了一晚,直到次日清晨严志远和严雪的到来。
“如玉。”看着眼前跟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女人呆滞的神情时,他的心开始疼痛,如果他能放下仇恨,也许林雨媃这个孩子还能幸福的活上一段时间。曾经他是很恨这个女孩,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剥夺她的爱,让她们母女二十年都没有见面,阻扰她成为严家的一份子,就是不愿意看到她幸福,他不惜一切的毁掉她的声誉,让她成为众人唾骂的对象,现在她死了,死于车祸,那他是不是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呢,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不断的自责,懊悔。
严雪走到母亲的身边。
“妈,我们一起去看看姐姐吧,在她临走时应该不愿看到没有亲人的,我们一起去送她,送她去没有痛苦的天堂。”说着她的泪已经忍不住的落下。
林如玉站了起来。
“对,你说很对,如果我们不去送她,她一定会很伤心的,我们不能再让她伤心了。”
她从严志远的身边走过没有看他。
“如玉,对不起。”严志远颤抖的拉住她的胳膊。
她没有看他只说了一句。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碍眼的人已经不在了,以后你可以高枕无忧了。”摔开他的手她走了出去。
“爸,现在说什么都挽回不了妈的心,让时间来解决一切吧。”
葬礼如期举行,家骥已经提前安排好一切,没有选择火葬而是欧式土葬,让神父来替她超生。
方敏眼看棺材就要落下时突然扑了上去,哭着不准她离开,一定要打开棺材,她不相信她怎么突然就死了呢,她不相信几天前还陪她逛街的人今天怎么就要永远长眠于地下了呢,她强硬要打开棺材再看她一面,因她怀有身孕,家诺硬将她拖离现场,他知道她的痛苦比谁都要强烈,她们从小就在一起,她突然的离去真的重伤了她。
严朔托着发高烧的重病狼狈不堪的侧依靠在一棵大树的旁边远远的注视着那黑色的棺材,他不敢上前,不想清晰的看见棺材。此刻,他没有痛哭,没有一丝伤心,他的心平静的出奇,因为他相信她没有死,她一直都活在他身边,真实地活在他身边。他缓缓抬头望向空旷的天际,他知道她会一直注视着他,一直,直到永远。渐渐的他转身摇晃着淡薄的身躯离开。
所有的人都渐渐离去,韩曲诺一个人站在她的碑前。
‘雨媃,但愿你真的能醒来,承受了那么的痛苦,如果老天连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都不给你,那他就太可恶太可恶了,一切都会随着你离开而平息。’
所有人都没有怀疑过林雨媃是否真的死了,摆在眼前那么真实地画面,还有医生的检测报告,韩曲诺的亲眼目睹,让他们连去猜测想象的力气都没有了,就算他们再不相信,可事实还是残酷的展现在他们面前。
她的离去,消除了太多的恨,带走了无限的爱,散去了无尽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