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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梦回草无痕(2)

等到我们到达的时候,畅春园里已经是里里外外围了很多人了。我和八阿哥相视一眼,随即朝里面走过去。一些下人看见是我们,也都纷纷让道。

李德全站在门外候着,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样子似乎状况不是很好。八阿哥走到李德全的面前,开口道:“安达,皇上怎么样了?”

李德全听到这话,没想到一下子泪水就落了下来。看着我们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嘴巴也憋着,一句话都说不囫囵:“八阿哥,万岁爷……他,他……”

听了半天没有一个结果,我们也急得不得了,所幸不再管李德全,也不顾什么礼数了,直接朝康熙的起居室冲了进去。这才发现,里面也是满满的人,站在最外围的是十阿哥他们,听到动静,回过头一看是我们,就自动的让开了一条道路,直直的通到康熙的窗前。

就在此刻,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我们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朝着康熙走过去。心里真的说不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就在几步外的床上躺着的就是那个驰骋天下的君王,而现在,他的生命就快要走到尽头了。

这叫我的心里怎么能不痛,怎么能不流泪?况且,他还是我最敬重的人。如果单论辈份,他也是我最敬爱的皇阿玛啊!

“皇阿玛,皇阿玛,我是胤禩,我来了……”短短的几步路,我们似乎走了好久好久。最终到达后,八阿哥就算再怎么强装镇定,可是他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就连八阿哥的声音都颤抖着。

康熙还是听见了八阿哥的声音,眼睑动了动,还是睁开了,只是让我都能感觉出他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康熙睁开眼睛,看见了眼前的人,他的嘴角向上扯了扯,似乎是想对他展开一个笑容,可是因为没有力气,康熙的这个笑容是那么的惨淡。

“皇阿玛,您会好起来的,会没事儿的。”八阿哥看见康熙憔悴的神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安慰康熙,亦或者是安慰他人,安慰自己。

“朕自己的身体,朕自个儿清楚。”康熙摇摇头,笑了笑,“朕八岁登基,一生勤政爱民,从不敢有半点懈怠。至今,在位六十一年,纵观古今,朕也是第一人了。”

康熙在说话的时候,房间内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认真的听着,说到这儿,康熙挣扎着要坐起来,八阿哥担心他的身体,但是康熙示意无碍,八阿哥只得把康熙扶了起来,我顺手把靠枕垫在康熙的背后,康熙就坐了起来。停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环视了屋子里所有人一眼,这又才接着开口:“朕今年也六十九岁了,人们都说七十古来稀,看来如今朕过不了这个坎儿了。”

“皇阿玛万寿无疆。”屋子内的所有阿哥福晋一下子都跪在了地上,这么说着。

康熙听了摆摆手,笑了笑:“这些不过都是说着好听的罢了。”说到这儿,康熙顿了顿,再次开口的时候就是讲起了他年轻时候的一些事情,“时间过得真是快啊!朕还记得在朕十二岁的时候,娶了仁孝皇后。那时候过的生活真是叫做无忧无虑。”

“朕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有三个女人,一个是太皇太后,一个是仁孝皇后,还有一个就是良妃。仁孝皇后去世的时候还不到二十二岁,朕从来没有给过她最好的,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半丝怨言。朕偶尔想起来,心里就万般不是滋味。老祖宗是朕最敬重的人,从小朕都是老祖宗带在身边,必当躬亲。而老祖宗仙逝的时候,朕竟然也不再她的身边。其次就是良妃了,朕知道这些年来,苦了她,朕虽然是帝王,但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康熙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到最后,他的两颊竟然划下了帝王最忌讳的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在生命最后的阶段,康熙还是落泪了。对于这些,我是知道的,赫舍里皇后是康熙的原配,他们的婚姻虽然是政治联姻,但是康熙对赫舍里皇后的感情却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那种爱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道明的?不然,康熙又怎么多次除夕之夜都去寝陵陪已经过世多年的皇后?否则又怎么会在外国使臣求见时推迟,依旧要陪伴皇后?

其实康熙真的是做到了大爱,他并没有亏欠仁孝皇后什么,只是他的心里放不下,康熙有些接受不了仁孝皇后早逝的事实。所以,他一直自责。对于太皇太后,就像康熙说的那样,他没有回来见祖母最后一面,心里是愧疚的。

而额娘,那个心心念念痴痴守着康熙一辈子的女人。到最后终于还是等到了康熙的歉疚。额娘的心里是从来没有怪过康熙的,那个美丽贤惠的女人,一辈子都把苦自己咽下去。她是坚强的,但是她最放不下的还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就连最后,在她弥留的时候,心里想着的还是他们。想必额娘也从来没有怪过康熙那样评价自己,她知道,康熙这样做只是为了保护八阿哥的下下策。

但当时,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所以,我们都不曾怪过康熙,就连八阿哥,他最放不下的,还是解开了那个心结。

“朕知道,你们都在惦记着皇位,朕也知道你们兄弟之间斗得你死我活,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朕也是心疼的啊!只是皇位只有一个,必然就要最有能力的那个人来继承。朕真的看得厌烦了,你们的额娘为了后宫的位置,不断勾心斗角,为了你们不断相互伤害,你们为了皇位手足相残,你们以为朕真的不知道?”康熙看着屋子内站着的众位阿哥,他的语气很无奈,很心痛。

但就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知道又怎么样?皇家的生活就是这样,只有早一点选出皇位的继承人,那么争斗,流血的事情才会少那么一点。

“皇阿玛,儿子们知错了。”三阿哥朗声回答。

如今大阿哥、二阿哥(废太子胤礽)都被圈禁数年了,当属三阿哥最长,他自然而然的承担起受训。我看了一眼堂下站着的众位阿哥,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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