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跑了老远,回头一看,村长家外面又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玩家们不断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赶了过来,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看来他们已经忘记了曾经被双头恶豹所支配的那份恐惧,好了伤疤忘了疼指的应该就是这类人吧。
出了村长家,我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因为没地图,我不由得停下脚步,问驴蛋蛋:“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当然去找爹爹的亲生父母呀,爹爹不用担心啦,我知道怎么走。”驴蛋蛋说。
我抬起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心里感慨万千,我的亲生父母,这个时候大概还在熬地沟油吧。
驴蛋蛋好像看出了我的异样,关切的问道:“爹爹怎么了?好像心事很重的样子?”
我由衷的感叹这游戏做得竟然可以这么接近现实,为了不让她担心,我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爹爹有些内急,想解决一下,哪里有茅厕?”
“内急?是什么?”驴蛋蛋听得云里雾里,不解的问道:“茅厕又是什么?”
我思索一下,茅厕这种生涩的词汇一般都是方言用语,或许驴蛋蛋的词库里没有收录这个词,这才让她听不懂,于是改口换成国际通用语言,道:“就是WC啊,WC,女孩子必须蹲着,男孩子可蹲可站的那种呀,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驴蛋蛋摇了摇小脑袋,一脸迷茫的看着我,就如当年我一脸迷茫的看着数学老师那样:“不懂!”
“这......”我沉吟了一下,觉得还是没必要做无意义的解释了,这样会拉低我的智商。我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环境优美,山清水秀,四处绿草如荫,树木像绿伞一样在四周一把把撑开,看来是时候为花草树木施肥做一份微薄的贡献了,我走近一棵看上去比较高大茂盛的树木,叫驴蛋蛋转过头去不要偷看,然面朝树木开始解裤子,手习惯性的裤腰带上摸了一圈,这才猛然想起这个游戏里裹在每个人物身上的布匹是长在身体上的,没法脱。
“#%&*”
“卧槽发生什么事了?”我一声惊呼,只觉得全身发麻如遭电击,紧接着眼前一黑,便什么都看不见了,就跟瞎了似的。
“驴蛋蛋?”我试探性的朝四周喊了喊:“你在哪里呀,驴蛋蛋,爹爹眼睛瞎了,你快出来扶着爹爹。”
“......”
等了半天,没人回答。
“你一个人关着房门在房间里鬼叫鬼叫什么?晚饭吃过没有?”
老妈尖锐的嗓音带着猛烈的敲门声回荡在我狭窄的房间里把我拉回了现实,不用问我都知道她刚从麻将馆输了钱回来,此时心情一定不好,万万不能得罪,连忙脱下头盔,发现屋子里黑灯瞎火的,难道是停电了?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路灯灯光,我模糊的看见在我地上有一团朦胧的黑影,同时回复老妈的问话:“早吃过了,都睡着了,正说梦话呢。”
敲门声这才停下来,老妈在门外唠叨了几句就走开了,我没听清她说的什么,此时我也没心思关心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我只想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停电了,害我强行从游戏里中断。
黑暗中,我摸出一支香烟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借着打火机摇曳的火光,我惊讶的发现地上的那团黑影是一滩水渍,更让我惊讶的是水渍中央,直挺挺的躺着一个正在冒烟的插板,正如同汪洋大海中飘荡着一叶孤零零的小舟。
卧槽,插板烧了,哪里来的水?
我抱着必定查个水落石出的心态四处仔细查看,看到真相的我被吓得一个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只见一波碧水从我脚下荡漾开来,我下意识的一摸裤子,湿了,还热乎着呢。虽然我只是个升斗小民,但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当年上幼儿园勇闯女厕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被老师从女厕里揪出来批评教育的时候也能面带微笑,由此可见我这人有一个极强的心理素质,当下便开始冷静分析:这泡尿是在我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跑出来的,这就好比一个人晚上做梦,梦到自己很内急,于是就会在梦里疯狂的找厕所,然后放水,等到第二天揭开被子一看,棉被已经吸得饱饱的,床单上也多了一幅地图。
而我现在的这种情况就跟在梦里上厕所那个情况差不了多少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兴许《主神降临》这个游戏本身就是个逼真的梦境吧,这样解释的话就说得通了。
就在我准备为自己精彩绝伦的分析鼓掌喝彩时,突然觉得腰部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我这才回想起自己在不久前做的那个小手术,伤口估计都还没痊愈,然后又猛然意识到,小便失禁会不会是那个手术的并发症?
“不管了。”我烦燥的把烟屁股随手往地上一丢,“嗤”的一声,烟头猩红的火光顿时消失无踪,不用开灯我就知道是烟头掉进那片汪洋大海里被吞没了,我打了个哈欠,觉得睡意渐浓,既然现在没电玩不了《主神降临》,那就洗洗睡吧,哦不对,洗洗就免了,身上有伤,不宜沾水,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我摸黑换了一条干净的裤子,把湿裤子随地一扔就直接躺床上睡了,可能是我不久前刚动手术身子还很弱的缘故,又或者是我今天排了一天的队买头盔累到了的缘故,一躺床上,连羊都还没来得及数就见周公去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天明,叫醒我的不是闹钟,也不是梦想,而是我对游戏的一种热爱和渴望,迫不急待的戴上游戏头盔捣鼓了半天,猛然意识到我家现在还处于停电状态,一看时间,都特么中午了,这个点了老爸应该骑着个三轮奔波于各大餐馆和饭店之间回收剩菜剩饭,而老妈应该在麻将馆里任劳任怨的搓着麻将,看来停电这个问题只能我自己去解决了。
我查看了一下家里电线的线路情况,好像没啥问题,就只是总闸跳了,合上就搞定了,还有就是昨晚烧掉的插板没法再用了,前些日子为了攒钱买头盔,该卖的我都卖了,就连多余的插板也不例外,不过没关系,我手头现在还剩了点钱,再去超市买一个就是了。
出门去超市之前,我洗漱了一下,虽然在别人眼里我是一个小混混,但不见得小混混就是不讲卫生的生物。
今天天气还不错,既刮风又下雨,在超市门口的小摊上买了两个葱油饼解决了温饱,然后径直走进了那家不大不小的超市,里面就只有颜小玲一个人坐在收银台前低着头玩手机。
颜小玲是我小学的同班同学,人长得乖巧可爱,读书那会儿我还小不懂事,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一窍不通,更不懂得怜香惜玉。
记得跟她还是同桌那会儿,我觉得一张桌子由两个人分着用有点挤,而我这个人呢又有点多动症,就更觉得桌子不够用,于是就在桌子上用小刀划了一条线,并且严重警告颜小玲谁越线谁就是三八,颜小玲那时好像有点不服,问我为什么她那边划得少我这边划得多。为了彰显我的大男子气概,当时我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因为我是男的,你是女的,我身上比你多长一样东西,当然桌子也要比你多用一块。
后来颜小玲在班主任那里打小报告说我用小刀在桌子上乱刻乱画,当时我的小刀不仅被班主任没收,而且还把我家长请了过来,我老爸二话没说,当着办公室全体老师的面,一巴掌带着凛冽的风声呼在我脸上,那时我还是小学生,毛孩子一个,哪有什么抗击打能力,被老爸一巴掌打得差点像陀螺一样旋转起来,说实话我小时候没少挨过老爸的揍,这种情况我已经习以为常了,顶多就是在被打之后扯开嗓子使劲哭使劲喊,老爸见势并没有收手作罢的意思,而是左右开攻,边打边骂:“你个兔崽子不好好学习,成天在课堂上捣蛋搞破坏,你看你搞破坏也没搞出什么新鲜花样,老子这么机智的一个人,你个兔崽子怎么就一点没遗传到呢?”
我父子两在办公室一唱一合,活像搞双簧的,闹得办公室的老师们心烦意乱,班主任和其他几位上了年纪的女老师连忙上前来制止我老爸的暴行,还苦口婆心的劝慰说:“这样打孩子怎么行呢,孩子不过是犯了点微不足道的小过错而已,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吧,哪个孩子在这个年纪不犯错呢,孩子犯错以后应该用正确的方法加以引导,而不是用暴力解决问题。”
我老爸一听,脸色顿时一沉,没好气的说:“我儿子犯了微不足道的小过错也要把我叫到学校来?你们要知道,我也是一个有正经工作的人,来一次学校就意味着我要放下手中的活,我一天不干活就要有多少人没有油吃。”
说完,老爸扬长而去,深藏功与名。
我一直认为我在办公室被老爸打的事归根结底都是颜小玲害的,如果不是她打小报告,也不会发生这一连串不愉快的事,心里一直耿耿于怀,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在学校操场旁边的花圃里活捉了几条肥硕的毛毛虫,趁没人看见的时候把毛毛虫悄悄夹在颜小玲的课本里,然后用力一合,“啪”的一声,粘稠的墨绿色浓浆从书缝里迸出来,溅得到处都是,我再若无其事的离开案发现场,如我所料,当颜小玲打开课本的时候,被书中的恐怖景象吓得哭了起来,我看在眼里,爽在心里。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句话,指的大概就是这个吧。
而现在,颜小玲就在我的眼前一米远的地方,我和她之间隔了一张不高不矮的收银台,此时此刻,我已经不再恨那个曾经被我吓哭过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