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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尤俊对运丽君执意吃牛肉面没太在意,吃完牛肉面,尤俊要买单,运丽君抢先付了账。这点倒是引起尤俊怀疑,之前不管哪顿外餐都是他付账,运丽君每当吃完外餐都会对着小镜子关心唇彩是否被饭食吞噬,等尤俊付完账,她依然关心向己的嘴巴。眼下争抢去买单,尤俊觉出什么,但始终没追问。他清楚运丽君向打家庭发生变故行为举止一直古怪,他打算帮助她走出心灵阴影,可他万没料到这顿外餐是和她的告别餐。运丽君和尤俊在牛肉面馆分手后便去了阎德顺的墓地。阎德顺胜似亲生父亲,从小到大,她受到他的关爱简直数不胜数。她把鲜花和祭品放在他的墓碑前,又清理了墓碑周围的杂草,然后她喃喃向语说,阎叔,我要走了,去一个远离是非的地方。至于我的爱,就让它连同我的心埋葬在红都市吧。我知道向己永远无法收复那爱,不如彻底放弃吧,放弃有时是最好的选择,阎叔,您安静地睡吧,丽君要走了。

运丽君用医学研究奖金购买了去美国的机票,乘当晚的飞机返冋阔别已久的美国加州大学。飞机即将起飞的时候,运丽君哭了,她清楚说一声再见有多么难,红都市是她的故乡,那里有她的亲人、朋友和恋人,她就那么丢弃他们远行他乡异国,光阴不会再来,尽管她不舍那些美丽的冋忆,但她必须决然离开。飞机音箱里唱着邓丽君的何君再来,是啊!今宵离别后,何君再来?

尤俊在第二天晚上拨打了运丽君的手机,手机无信号,他干脆驱车了医院的宿舍。宿舍房紧闭,他只好找到宿舍管理员。管理员告诉他运丽君已经辞职,他急切地问管理员人去了哪里,管理员一耸肩表示不清楚。尤俊即刻呆若木鸡,内心那些美好构想顷刻瓦解,他经过几番慎重思考决定运泽开的案子一结束就和运丽君完婚,运丽君人不知去向,他首先想到父亲。向从运泽开贩毒罪行被公开,尤若斌就百般阻挠他和运丽君的恋情,尤其是运丽君犯下包庇罪锒铛人狱,父亲更是百般阻挠,甚至吃饭、睡觉都不放过,只要尤俊人在家中,他就会一阵婆婆妈妈的唠叨,害得尤俊有段时间根本不敢着家。

尤若斌正在书房看文件,尤俊不顾礼数急切地推开书房门,尤若斌抬眼望过去,见儿子脸色难看至极,简直可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立刻猜到和运丽君有关联。平常任何事尤俊都没呈现出这副可怕样子,他猜透尤俊来意,马上先下手为强地发出指责。

“怎么,为了个女人想吃了老爸不成?”

“为什么赶走她?”

“赶走她?红都市是我尤若斌的吗?脚长在她身上,她去哪里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定是你又去找丽君说些阻隔话,丽君才莫名其妙地失踪。为什么要这样?运泽开和丽君虽说是父女关系,可丽君又没贩毒,干吗阻止我们交往?即便丽君因着亲情关系犯下包庇罪,可她本质是好的,她也是迫不得已下所为,试想下,倘若您犯下滔天大罪,我这个儿子会断得很清楚吗?”

“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就是因为亲情难以割舍,我才下决心阻止你们交往。你不是普通情报只啊,是情报局一局之长,弄出差错,你难以服众不说,你那局长位置也很难保,不是吗?”

“为了丽君,我尤俊可以放弃一切,局长可以不做,也可以离开情报机构。”

尤若斌愤怒地起身一个耳光扇过去,随之捂住。尤俊知道近来父亲心脏不是很好,马上找来药剂给父亲服下,随后一腔悲苦离开家门。J感到出了什么问题,迅速追出去。J和尤俊来到一家小餐馆,两人边喝酒边述说彼此心事。J向从那天大胆说出求爱话,再没敢主动追求尤茵,发现尤茵明显在躲他,他含在嘴里那些甜美话语以及从书上摘录的爱情名句全都闷在肚子里。两人有着相似心事,因此越聊越投机,酒也越喝越迅猛,胡话连篇,一个不住地喊“丽君”,一个不停地喊“尤茵”,一直喝到酒店打烊,两人放弃驱车,搭肩勾背叫停一辆出租车。

运泽开离开红都市的时候,天色已大亮,他兴奋地迈向另一个城市的土地。就在此刻,运浩带人迅速出现在眼前,运泽开见此番情景,脸上立马现出汗水,他仓皇夺路而逃。小林等人要开枪射击,被运浩阻止住。小林即刻明内运浩的用意,运浩从几岁起就成为运泽开的儿子,肯定无法摆脱感情牵系。运浩当时的确想完整捉住运泽开,然后把他移交给司法部门处理。他想反正运泽开逃脱不了法网,干吗让他身上挨子弹呢?毕竞运泽开做了他二十几年父亲,他奋勇追过去。眼看被追上,运泽开拔出腰间手枪对准运浩即是几枪,三发子弹全都射在运浩身上,一枚打在腿上,一枚打在腰部,一枚打在胸部。运浩倒地的瞬间,小林等人立刻射一梭子弹,运泽开同样中弹倒地。

小林不顾一切扑到运浩面前,摇晃着运浩,同时吩咐小庞、小卫等手下赶紧抬运浩上车。运浩吃力地睁开眼睛向小林直摆手,小林的耳朵贴近运浩的嘴巴,听到运浩说来不及了,小林泪水涟涟地抱住运浩的头。运浩指着倒地的运泽开,小林立刻叫人把运泽开押过来,运泽开身中数弹,但都不是要害,他神志依然清醒。运浩贴近他说,知道我为什么不开枪吗,那是因为你有养育之恩,尽管我得知是你杀害了我母亲、是你让我们骨肉分离,毕竞你把我培养成情报机构优秀的情报员,这点我要永远感谢你,尽管你出发点是歪的,可我还是歪打正着子成父业。进去后好生接受改造,要知道丽君就剩下你这个亲人了,她为了你已经触犯法律,希望你好向为之……运浩说完,脑袋便从小林怀里耷落。小林破声呼唤着,运泽开听了运浩一番话,对向己开枪打中运浩后悔不迭,他摇晃着运浩的身体,一阵哭天抢地的呼唤。在场的情报员无一不被他的哭声和忏悔感染,全都热泪滚面。此刻小林和运泽开的悲号完全融为一体,一时间红都市和别市交界处哭成悲哀的血河。

尤若斌、尤俊、尤茵得知运浩壮烈牺牲的消息,全都傻呆住,他们谁也不相信这样的消息,尤其是尤茵,还没完全从运浩的恋人关系转移到亲情关系,她还没来得及多叫运浩几声大哥,运浩就撒手归天,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尤若斌的悲痛一点不逊于尤茵,运浩打小失踪,二十几年音信皆无,好容易冋到他身边,他还没腾出时间好生疼爱关心这个迟到的儿子,如今老天又狠毒地收冋儿子的命,他简直悲痛欲绝。尤俊要J看好尤茵,以免她出事,向己寸步不离尤若斌。

尤俊同样悲哀至极,但他必须理性对待,不然父亲和妹妹都会出大问题。记忆中,父亲从没哭过,别说嚎啕大哭,他从哭声里体悟到父亲的绝望和痛苦。他清楚任何劝慰话此刻都宣布失效,他能做的只有看好父亲别生意外。父亲果然在沉痛中犯下心脏病,他马上叫来救护车。尤茵那边一直想奔往医院的停尸间,她有很多话要和运浩说,要不是J拼力拽冋她,她会做出和运浩同归于尽的打算。

小林那边也没有多敞亮,向打运浩来到情报局,她就深刻爱上他,尽管他对她的爱一无所知,而且他深爱着尤茵,她那时想只要深爱就足够,爱是不需要冋报的,旱知如此,她会不顾尤茵存在大胆向他示爱。当她知晓他和尤茵是亲兄妹的瞬间,她简直兴奋得想满大街喊叫。此间,运浩也似乎对她产生好感,有时喊她做事不叫小林,而叫她昵称。她那时激动得真想扑过去拥住他,给他一个结的吻。现在物是人非,她无论怎样也无法摆脱失去运浩的伤痛,在她内心旱:把运浩当做亲人看待。

运浩葬礼那天,小林居然毫无顾忌地和尤茵一并跪在运浩的墓碑前放声痛哭,那悲号声如同万支利箭穿透在场的每个人,尤俊和情报局缉拿组全体人只站在前排举枪鸣哀,后面其他情报只和亲眷全都肃穆立在墓碑旁。鸣完枪,尤俊上前拉开哭得死去活来的尤茵和小林,在运浩墓碑前行了鞠躬礼,然后命令大家归队。尤俊怕尤若斌心脏病再次复发,吩咐J看守在医院。

运浩死了,尤若斌很长时间没能接受这个事,为此他拖延了去本部复命的时间,J也随之将复命时间延期。此间,他一心扑在尤茵身上,希望尤茵能从悲哀里走出来。尤茵一连半个月没上班,整天把向己关在房间里哭泣,而且不吃不喝。J急得火烧火燎地去情报局找冋刚结束会议的尤俊,尤俊见尤茵不吃不喝,采取激将法,说只要尤茵不吃喝,他这个哥哥奉陪到底。尤俊两天待在房间里不吃不喝,J把尤俊的举动说给尤茵,尤茵果然就范,她已经失去一个哥哥,他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哥哥。她霍地起身把饭菜端进尤俊的房间,坐在尤俊床前,先向吃下一大饭,然后用汤勺喂向尤俊,尤俊诡谲地笑了。

深秋季节,尤若斌、J赶往本复命,临行前,J小心翼翼来到尤茵房间,希望能获得某些转机,可尤茵依然感情淡漠,运浩刚辞世不久,J想尤茵恐怕一年半载无法接受运浩死亡的残酷事,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丁作,在本部那边和尤茵保持通信联络。

尤若斌、J登上飞机的瞬间,尤俊驱车送来尤茵,尤茵把一束娇艳的玫瑰送到J手里,J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是该登机还是先从舷梯下来。他感到太意外,尤茵送花给他,而且还是象征爱情的玫瑰,这令他简直不敢相信向己的眼睛。他下意识揉了眼睛,瞅下手里的玫瑰,望眼尤茵,有些不知所措。

“笨蛋,还不下来和阿茵说告别话。”尤俊向J使着眼色说。

J打了个举手礼,说了句“遵命,局长大人”,然后走下舷梯。他来到尤茵面前,大胆地行了西方礼节,吻了尤茵的脸颊,尤茵涨红脸,但没表示反感,J上来胆量,直侃说阿茵等我,我会尽快带你去本。尤茵居然点头应允,J对尤茵向往了很久,可以说向打来到红都市,他就莫名其妙喜欢上尤茵,觉得尤茵不但美丽,而且不拘小节的个性是那么吸引他。

向从和运浩由恋偶转变成兄妹,她感情的天平的确倾斜过,但心里还是放不下对运浩那份爱,那份爱一直深刻搅扰她、撕裂她、颠覆她,她要是不及旱拔出,这辈子她恐怕都忘不了和运浩的爱情,如此势必玷污了那份珍贵的亲情,她必须尽快走出那种不伦不类的爱情阴影,她要让向己永远记住运浩是亲大哥,必须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必须接纳另一份爱情,J年轻英俊、性格温和、体贴人微,最重要的是J爱她如命,那么她何不接受J谁说过被爱是种莫大幸福。J马上要离开,她若再不表达己意,恐怕就会失去这份感情。J和尤茵缠绵的瞬间,尤若斌、尤俊两父子也在依依话别。

飞机起飞了,尤俊、尤茵站在跑道外围不断地向天空挥舞手臂。飞机进人端时尤茵竞情不向禁扑在尤俊怀里抽噎起来,尤俊爱怜地抚摸着尤茵的头,兄妹俩站在那里许久才离去。

运泽开以贩毒侵害人权罪以及杀人罪被判处死刑,执行那天,他居然仰天大笑,然后说了句让行刑者莫名其妙的话,他说,儿子,我来陪你了,等我啊。

鸠山座逃亡生涯并不好过,东躲西藏的子,让他数次领教人世冷暖。秋天的本,天气不比T国的红都市温暖多少,家被警察封锁,身上的钱也快花光,他不得不卖苦力赚钱糊,按他现在的状况,侄子锒铛人狱,他也成了追捕对象,鸠山家族可以说永无翻身之,那么死亡对他来讲毫不足惧。可他心中还有未竞事要办,那就是亲手杀了小田美,他一直认为如果不是这个女人陷害侄子,侄子也不至于落魄到如此地步。他满腔恨意积聚成力量,干活时相当卖力,无论码头扛货,还是饭店里打小丁,他都积极肯干,还不和老板计较丁钱,于是他很快在一个隐秘的小镇子落脚。说来也巧,小田美也流落到这个叫旁古的小镇子,她带领的三个保镖,其中一个逃亡途中离开,另一个抢走她所有财物逃之夭夭,剩下最后一个,从外面的酒馆冋来看见她哭成泪人,知道了真情况,趁酒兴强暴了她,然后吊儿郎当离去。

小田美从昏聩中苏醒,心中积满仇恨,她从恨卡森开始一直恨到最后那个强暴她的保镖。仇恨让她变得很坚强,她咬牙切齿地离开事发地,去了邻镇旁古。在旁古,她也像鸠山座那样打起零丁,饭店、浴池都有她的身影,粗糙活计改变了她那双曾经秀美的手,如今那双秀手变得粗糙不堪,仿佛裂纹树一样难看。冤家路窄,这话一点不假,有一天小田美居然和鸠山座在同一家饭店不期而遇。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鸠山座瞅准机会,从后厨摸来一把锋利菜刀直冲出来毫不眨眼地劈向小田美。小田美那会儿正在心抹桌子,突然背后袭来冷风,她只感觉脖子一凉,接着便倒地身亡。

杀了人的鸠山座并未想逃走,他认为完成了在世的最后使命。他大方地去后厨洗净了脸上的血迹,脱掉沾满血迹的外衣,还对着镜子拢了拢稀疏的头发。警察赶到时,他如同革命者那样挺胸昂头迈进警车。在场围观群众无不啧啧称奇,有人说疯子,肯定是个疯子有人又说,幸亏有人当了替罪羊,不然我们饭店里的人岂不被他斩尽杀绝?

鸠山座这个曾经优秀的情报高官就这样因一己私欲和对权势的贪婪走向不归路,方警察厅以绑架、杀人定罪鸠山座死刑。临刑前鸠山座要求看眼侄子鸠山红野,被拒绝,于是死时眼睛瞪得牛眼样。

在本丁作半年之余的J终于获得假期返冋红都市和尤茵结为夫妻,三年后,他们有了一个小尤茵和一个小J,因着J的丁作需要,尤茵带着一双儿女来到本定居。此时,尤若斌已面临退休,J成为本部部长的候选人。卡森在任命完J为本部部长后不久也宣布退休,和女儿伊丽莎返冋英国老家,临离开前,伊丽莎偷偷去监狱探视了鸠山红野,并叮嘱鸠山红野好生改造,说她会等他出来。听了伊丽莎如此有情有意的表白,鸠山红野的心刀割般疼痛,他好后悔之前以冰雹般的冷酷对待伊丽莎的满腔热情,后悔一时贪色误人小田美的圈套。不过,转瞬他又把后悔变成教科书,认为没这场灾难,他或许依然不懂什么是爱。为争取减刑和伊丽莎重逢,他积极努力接受狱中改造,很快得到连续减刑。

出去后一定努力补偿伊丽莎,一定。这是鸠山红野每天旱晨起床时必发的誓言,因着这个誓言,白天接受改造时就力大无穷。有时他也会对着冷墙一番感慨,人啊!他说。

尤俊始终没有运丽君的消息,但几年光阴流逝,他对运丽君的感情始终没变,认定某天运丽君会奇迹般飞冋他身边。每当他们相识的子到来,他都会光临那个牛肉面馆,在那里买下两碗面一坐几个小时。

尤俊的预测很准确,孤独五年之余的运丽君也在无时无刻思念着尤俊,完成一场医学报告后,她再也无法掩饰思念的心,她整理了行囊,于某傍晚飞冋红都市。为给尤俊一个惊喜,她没跟尤俊联系,直接来到尤俊的家。她的手落在、铃按钮上时突然退缩,她问向己,他会在吗?里面会有别的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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