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祈求雨水,上帝赏赐连日的艳阳高照。
当你盼望甘霖,上帝赠予绵延的漫漫黄沙。
当你期待棉衣,上帝送来飞舞的鹅毛大雪。
一切不如意,最不公平,也最公平。
安暖把钥匙插进门锁上的钥匙孔里,轻轻一扭,“咔哒”一声,门打开了。扑面而来熟悉的家的味道,云辰的拖鞋七歪八扭的甩在鞋柜前,可见它的主人在离开前是有多么的愤怒。
安暖换上拖鞋,通过玄关走进客厅,房间里的摆置还是一如当初。茶几上零散的堆放了几袋薯片,那些都是她爱吃的,之前的每一个夜晚,她都会窝在云辰的怀里,一边吃薯片一边看老旧的喜剧片,乐哈哈的笑得十分开怀,偶尔递一片给嘴上说着嫌弃恶俗喜剧眼睛却目不转睛盯着大屏幕的云辰,清冷的夜有了他的怀抱,每一个细胞都染上了快乐的因子。
目光从茶几转到沙发上,简单大气的羊皮沙发上两个娃娃抱枕尤为吸睛,那是她用云辰和自己的照片特意定做的,云辰线条分明的脸配上抱枕圆滚短小的身子倒也不显突兀,反倒带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可爱。
手轻轻抚过抱枕娃娃,丝丝酸楚自胸口缠缠绵绵的涌上,鼻头染上酸意,安暖强压下去绵柔不断的苦楚,走进厨房。这里是她觉得一个家庭里最有生气的地方,她喜欢穿着围裙为心爱的人准备食物的感觉,更享受将绵绵的爱意通过烹饪放进食物里表达出来。偶尔云辰会悄步走到她的背后,猛地伸开长臂将她揽入怀中,无一例外的每次都成功吓到她,云暖对此也不觉得恼,每次柔柔的一笑了之,挠的云辰直心痒。
这里的每一把刀具,每一副碗筷,每一套锅具,都见证了他们的爱情,没有轰轰烈烈的海誓山盟,只有细水流长的平淡时光,他们的爱渗透进了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爱在这个房子里,无处不在。
只可惜,那都是曾经。
第一次,安暖觉得这个家太安静了,静到让她毛骨悚然。她打开电视,调到最大音量,试图打破这份寂静,却只能悲哀的承认,这个家终究是随着云辰的离开失去了活力。
浴室里两支牙刷静静地靠在一起,剃须水依旧放在洗面奶旁,剃须刀张牙舞爪的占着插座旁的位置,这些物品承载了太多的回忆,它们没有感情没有记忆,对于男主人的离开它们一无所知,安暖却不行。她看着浴室里成双成对的物件,情绪到了崩溃前的最高点,突然失去了支撑点般,腿一软,倒在地上掩面哭泣,那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穿透浴室在整个家里回荡,配上电视里不时传出的“哈哈”笑声,凄凉而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哭的有些累了,安暖竟觉得有些困,眼皮愈发的沉重,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走到房间,向前一扑,脸完全陷入被子里,堵塞的有些喘不过气,艰难的翻动身体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大脑发出休息的信号,视线里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点化成无数个马赛克,终是一片黑暗进入了梦乡。
不论生活有怎样的不快和闹心,地球仍按着轨道旋转,日升月落,斗转星移。万物有情皆无情,它们始终按着既定的规划发展,不会为谁停留,也不会为谁改变。
新的一天到来,丝毫没有引起安暖的兴致,她站在洗漱台前,镜子里的人双眼下面各挂着一个乌青的大眼袋,一夜梦魇,睡得很不踏实。掬了一捧水拍打在脸上,明明是如此柔软的水在力的冲击下倒也有些许的刺痛,水珠沿着脸庞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原本苍白的脸因为冷水的刺激,终于透出了点点微粉,安暖笑了,只是那笑意,远没有达到眼底。
云氏的大楼耸立在眼前,微风依旧。安暖缓缓呼出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提包,走了进去。她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如往常一样开始工作,全身心投入设计稿的安暖没有看见周围人窃窃私语时不时投向她的目光,那些目光中的奚落、嘲笑和幸灾乐祸,明显的有些过分。
“欸,你听说没,今早云总和总裁夫人是一起来的,俩人脸上的笑都能开出花了。”
“是吗是吗,之前不是说云总和安暖在一起吗,怎么,现在看这样子是被正室扳倒了啊。”
“所以说,女人啊,可别去当小三,都没什么好下场。”
茶水间里几个女职员对公司最新的八卦新闻讨论的不亦乐乎,几个平日里就不太喜欢安暖的此刻更是把话说得十分难听,尖酸刻薄的词用了不少,她们乐呵呵的当着笑料说着,全然没想到安暖此时正拿着水杯站在门口,她的手指紧紧扣住杯身,太过用力到手指失去了血色。
伤她的不仅仅是不入耳的话语,更因为云辰对林依曼态度的转变,这是她最不能够忍受的,安暖暗自安慰自己这些只是谣传,云辰心里肯定还是爱自己的。因为偶然听来的消息,安暖之后的工作都是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下,效率极其低下,到午休时间的时候才完成了三分之一不到。
前一夜没有入食,早上因为没有胃口什么也没吃,安暖觉得胃里隐约的在翻着酸水抗议,设计稿上杂乱的画了一些线条,看上去有点心烦意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她决定先去吃个饭。
云氏一直凭借员工待遇好在业界闻名,员工餐厅便是这些优良待遇中之一。与其说是员工餐厅,倒不如说是一个汇集了各地菜系的五星餐厅,在这里不论是麻辣爽口的川菜还是讲究“五滋六味”的粤菜,都是由顶级厨师进行烹制,口味正宗,味道极好。
林依曼这天不知怎么来了兴致,拉着云辰就要去员工餐厅吃饭,云辰本是不愿,耐不住林依曼一直磨人,干脆答应了下来。
“我听说咱们公司餐厅的红烧小排味道可好了,一会要好好尝尝。”难得的,林依曼不是盛气凌人的状态,一副小女生的模样,云辰有些新鲜,没答话。
走到门口时,云辰一眼就认出了坐在窗边面对着他们独自一人吃饭的安暖,安暖也看见了他,和他身边的林依曼。
挑挑眉,云辰邪魅的笑了,他带着林依曼走到安暖旁边的桌子,拉开椅子让林依曼坐下,自己走到另一面坐下后用温柔到快要滴水的嗓音对林依曼柔声说:“老婆,除了红烧小排还想吃什么?”
一时间,不仅是将这句话一字不漏听进耳朵里的安暖僵住了,连林依曼也愣住了,云辰在公众场合对她表现的这样亲密是难得的少见,她很快缓过神来,柔媚的一笑:“我都可以,老公你点吧。”
云辰很快点完了菜,因为是少见的总裁和总裁夫人一起来吃饭,厨房特意给他们提前上了菜。云辰不时地给林依曼夹菜,两人一边吃一边有说有笑,安暖拿着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隔壁的笑声不时传来,她想走却像被定住了一般移动不了,只好低头假装吃饭。
这边云辰其实一直在暗暗观察安暖的反应,看到了安暖略有失落的表情他心里更开心了,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对面的林依曼好像也不如往日那般惹人厌,两人越说越开心,一餐饭吃的十分尽兴。
这三人的场景虽然在窗边,在场的员工却都暗戳戳的关注着,只见总裁和夫人两人一边有说有笑,安暖孤身一人在一侧坐着,脑袋都快埋进饭里。她们互相交换着眼神,如此明显的被抛弃的戏码,回想云总之前对安暖的宠爱,员工们纷纷确定了安暖现在这是失宠了。
在场的女人们看向林依曼的眼神里都带上了一分敬佩,内心不断感慨着总裁夫人的高明手段。这一切林依曼都看在眼里,她心里得意的不行,表面却不露声色,假装淡定的继续和云辰交谈,偶尔发出适当的银铃般的笑声刺激一下安暖和在场的其他人。
这是结婚这么久以来,林依曼觉得最解气的一次,她知道即将这个公司里的员工们都会知道安暖已经失宠,而她林依曼,才是云氏企业唯一的女主人。
只关注了安暖的云辰自然不知道对面的林依曼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瞥了一眼安暖愈加苍白的脸色,心里的气消了一大半,他抿了抿嘴,对林依曼说:“吃好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好。”直到最后一秒,林依曼都保持着最得体的笑容,她挽上云辰的胳膊走出餐厅,背影摇曳动人,云辰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安暖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忽略了林依曼附上自己的手臂。而这些在安暖和其他人眼里,就变成了总裁夫妻二人感情深厚。
三个当事人里的两个走了,安暖突然感受到了数以百计的目光砸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压的她喘不过气,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跑了出去。
办公室里,林依曼还沉浸在得意中,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安静,手机屏上“童菲”两个字不断闪烁,林依曼嘴角的笑渐渐冷了下去,她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喂?”
“林依曼,是我,童菲。”
听筒里童菲的声音略略带了一丝名为愤怒的情绪,林依曼假装没听出来,套近乎的说着:“啊,菲菲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现在在云氏门口,你下来吧。”
声音里的愤怒不减反增,林依曼知道躲不过,干脆回答:“好,你等我一下,我去车库取个车。”
话刚落音,电话那边童菲就按了挂机,林依曼心里有些不快,忍着取了车接上童菲,丝毫看不出她有些不快的对着童菲说:“菲菲,我听说半山那开了一家咖啡馆还不错,我们就去那怎么样?”
童菲听了只是冷哼了一声,转头望向窗外,没有答话。
两人到达咖啡馆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童菲一路都臭着一张脸,刚一坐下,她劈头就开始质问林依曼:“你把锦荣约去安暖家什么意思啊!”
林依曼一时语塞,眨巴了几下眼睛。
童菲像是气急了,她把咖啡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咖啡摇摇晃晃的洒出来几滴:“林依曼你可以啊,说好的联手你就这样背叛我是不是?我可告诉你,你别忘了你的把柄还在我手里,说不准哪天我心情一不好就把云泽灏的身世和云辰说了,到时你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林依曼听到“把柄”和“身世”立马变了脸色,她假装毫不知情的说:“童菲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把锦荣往安暖那里推呢,我们当初不是说好联手对付安暖的吗。”
“呵”,童菲看着对面林依曼冷笑了一声:“林依曼,你都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我不好过你也别想过上好日子!”
见搪塞不过去,林依曼只好硬着头皮胡编乱造:“菲菲,我当然知道我们是一条线的了,但是锦荣那件事真的不是我,都是辛迪做的,她一直都想撮合锦荣和安暖,你要相信我啊。”
林依曼一脸真诚,童菲如果只是听取她一面之词差点都要被骗过去,但现在她对这个女人的背叛只有深深的气愤,她拿起勺子轻轻搅了搅咖啡,抬眼看向林依曼:“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这是最后一次,不然云氏小少爷竟然不是云氏总裁的亲生儿子这个惊天消息我可就要和云辰说了呢,你说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你还有什么资格自称云氏的总裁夫人呢?更何况,云辰心里爱的到底是谁你我都一清二楚,就不需要我明说了吧。”
童菲带着蔑视的表情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如土色的林依曼:“现在知道害怕了?你那天晚上约锦荣之前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呵。”
说完这些,童菲转身走出了咖啡馆,林依曼坐在原地,手心里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