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瑞一看着陆小徹离开了,就舒了一口气,转头对上言津佑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声没坑,抛下他一人,转身就自顾自地朝着住处的方向走去了。
她心里气极——真不知道言津佑什么时候才能改掉那副任性的样子,好像全世界都得围着他转才行。
就算她知道这是因为他喜欢她,而且她也稍微动了心,但每一次看到他这种不成熟的地方,她只感觉到心累,那份原本对他的喜欢便被削掉了一点。
言津佑见她气恼着走掉的样子,心底也忍不住起了一阵气来。
他看着她拿着钥匙开了门,便几个大步追了上去,伸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扯向了他。
甄瑞一觉得她的手臂被攥得生疼,她忍不住就蹙起了眉来。
她转过头瞪着言津佑,却只瞥见他一对眼眸上覆上了一层厚冰似的,千年冰窖一般地,不住地往外冒着慑人的寒气。
甄瑞一一愣,对于眼前这个瞬间神情变得可怖起来的言津佑从心底感觉到了陌生。
“你给我放……”
她有些害怕起来,抬手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却一点动弹的气力都没有,仿佛全身气力都被他带走了一样。。
言津佑连一眼都没看向她,只是抬起另一边手把门推开了,首先踏入了屋内,又再将她拉进了屋里,一个反手,便将门摔了一个震耳欲聋,仿佛用了要将那扇门拆下来的力道一般。
甄瑞一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他扯进了屋内,又一把被摔到了门上,一阵吃痛让她紧蹙起眉头来。
言津佑只用了一边手握着她的肩,便轻轻松松地将她整个人压制着按在了门上。
他俯视着她,怒意混合着他温热的呼吸,全数洒在了她脸上。
“甄瑞一,对你来说,我是不是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言津佑的声音仿佛被遏制许久一般,带着几分沙哑,又沉甸甸的,认真得让人无言以对。
甄瑞一瞪大了眼睛,惊诧地看着眼前的言津佑。她完全不明白他话语间的意思,只觉得瞬间发生的全部都莫名其妙得让她头昏脑涨。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尚未打开灯的屋内是一片昏沉的黑暗,言津佑水色的眼眸浸泡在黑暗里,失去了光泽一般的,只有深不见底的阴暗,风起云涌,卷起了漩涡。
甄瑞一迷茫的话语之后,是两人对峙着的沉寂。
直到言津佑神色一变,他的眼眸仿佛彻底地暗沉了下去一样,静止着,甚至连风也刮不起来了。
他无言地垂下头,松开了紧握着她肩膀的五指,也松开了对她的压制与包围,随即便自顾自地转过了身去,走到了沙发边坐下了。
他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沙发里去了一样,融合在一起了一般,甄瑞一靠着门站着,远远地看着言津佑,她便有些吸了神一样地。
窗外些许银色的月光跑进来,落在他半边脸上,深邃的轮廓是静止无痕的,仿佛没有一丝情绪一般的,就像是雕塑一样——
甄瑞一知道:那是言津佑渐渐地冷静下来的模样,也是他认真时的模样。她在无数他拍摄过的画报上,和他无数次走在时装周的T台上,都看见过这样的神情,俊美得不真实。
“瑞一,我不想一直被当成白痴一样看待。”言津佑脸上的轮廓一动,他开口缓缓地说着,低沉的声音若磁铁一般,吸引着她。
甄瑞一距离他有一段距离,她在黑暗里摸索着依旧看不清他整张脸的模样,他只是微微一动,她所看见的他的脸,便仿佛一瞬间失了焦距一样,模糊了。
然而,她却还是看清了他深陷在沙发里的坐姿,也听清了他疲乏的语气。
甄瑞一依旧有些惊讶——言津佑似乎从来没有露出这么疲惫不堪的样子来,好像失落到了极点一般地。
平日的他,似乎都是厚着脸皮嘻嘻哈哈的模样,她也只能想起这样的他。
现在的言津佑,看起来很脆弱。
甄瑞一心底仿佛有一股多年未曾流动过的热流缓缓地挪动了起来——她似乎对言津佑现在的心情能够感同身受。
这是不是因为……过去她也和言津佑一样呢?她对祁乾过分执着的喜欢,和言津佑对她的喜欢,应该是类似的感情吧,只不过用错了对象而已。
“言津佑,对不起……我并没有把你当成白痴看,你很好,只是我对你……”
甄瑞一觉得她怎么解释都无法说清楚她为什么无法接受言津佑——她知道她是对言津佑已经动了心,但是心底却还是有一部分在控制着她,她在害怕着,所以无法接受。
“瑞一,听我说件事。”
言津佑并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换了个话题,道:“我已经从萧伶那边得到了案子的线索,所以,我与她的绯闻关系至此结束。另外,你可能不知道,我终有一天会放弃继续当明星,也会放弃我本职的警察工作。你应该会觉得我这个想法十分任性——不,我想你应该一直都觉得,我是个幼稚、任性又没有计划性的人。”
他说着说着,便突然停了下来,转而抬起眼眸来,直直地看向甄瑞一。
甄瑞一看着他,便有些难受似地撇过了脸去,逃避着他的目光。
言津佑看着她躲开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出乎意料之外般的平静,用着他那把低沉的声线,掷地有声地,缓缓道:“看着我,听我说。”
他带着命令性的语句让甄瑞一慌张了一下,她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有点不自在似的,又有些畏惧眼前挂着一张陌生面孔的言津佑。
挣扎了一会儿,甄瑞一还是转回过眼眸来,看向言津佑,沉默着等待着他继续讲下去。
言津佑却迟迟没有开口,仿佛是在享受着眼前甄瑞一服顺的模样。
她把下唇咬的发白,一脸紧张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模样,眼眸里带着浓浓的朝向他的歉意,和几分畏惧,模样像是可怜的被野兽捕捉的小动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