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明的时候,李益亭被二狗叫醒。李益亭睡得正香,水仙的两条又白又胖的胳膊缠在他的脖子里。这女人现在也发酵般地胖了起来。两人已有好长时间没过那种生活了。钻进被窝后,水仙主动把大腿伸过来,踢踢李益亭的屁股说声,臭男人,还装什么蒜!声音说戏一般柔柔的。李益亭知道水仙有了那个意思。这些日子白野和水仙是越打越火热,这小鬼子大天白日的也要日弄他的女人。更可气的是前些日子,他刚和水仙躺下,白野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他撩起被窝还没等穿好衣服便被白野拉出去。他在门外穿衣服,白野在里边咬他的女人,水仙那不要脸的东西,竟母狗一般大声呻唤。李益亭的脸气得红一阵白一阵,躲进前面的书屋,水仙的声音还是一浪接一浪地传过来。自那以后,李益亭赌气似地不睬水仙。现在水仙踢他,李益亭有意不理她。水仙见老东西没反应,索性钻进李益亭的被窝,手一伸抓住李益亭的下身。妈的,这骚娘们!李益亭肚里有气,一翻身重重骑在水仙身上。李益亭气得还有这水仙,他原本只让水仙糊弄糊弄小鬼子,没想到这骚娘们真动了那股邪劲,你是嫌我不够败兴是怎地?李益亭生着气,动作又猛又野,身下是水仙,眼前晃着的却是白野那张白脸。王八蛋!狗杂种!李益亭心里恶狠狠骂着,日水仙就象日白野一样有一种复仇般的快意!水仙却没想这么多,她只是觉得这些天冷落了老东西,便主动送上身子。老东西得罪不得,她已生下个儿子,儿子还要承继这老东西的产业。她原以为老东西还象过去一样,老牛犁地,喘几口就完事了,今天竟象吃了药似的,又猛又重,锤子一般砸在身上。水仙的兴致很快泛起来,两条又白又粗的腿大大叉开。李益亭的光脑门上也是汗津津的,手捏住水仙的奶子,喊呀!叫呀!水仙被捏疼了,真的叫起来。这叫声激起李益亭更大的愤怒。日死你这王八蛋!狗杂种!屋子里便激荡起水仙、李益亭粗重的喘息声。
干完水仙,李益亭泥一般瘫下来,水仙的头发也被汗湿透,意兴阑珊,半睁着睡眼抱住李益亭:“老头子,你好厉害呀!”水仙粘滑滑的舌头舔他的脊背,嘴里还呢喃什么,李益亭已慢慢睡去。
李益亭睁开眼,窗子刚刚发白。二狗在窗外喊他。李益亭问:“有么事?”二狗压低声音:“好事!”李益亭不情愿地坐起来。李益亭拔开水仙的胳膊掉过身子穿衣服,水仙睡意朦胧地又把手伸过来,李益亭推开手跳下地。
屋外的天麻麻亮。李益亭被冷风一激打个寒噤,紧紧衣服问啥事?二狗诡秘地一笑:“过去就知道了。”李益亭打着呵欠,捶着腰,昨晚上的扎腾让他浑身的骨头又松又软。二狗前边引着,过了月形门,进了西头的小屋。
二狗打亮灯,把一个包裹提到桌上。李益亭坐在椅子上伸个懒腰,二狗常给他提回这搞回那的,无非是一堆大洋、项链什么的。李益亭见得多了,因此心里也并不在意。二狗给李益亭倒杯热茶,解开包裹。李益亭端起茶杯抿一口,水在嘴里含着,眼斜着桌上的包裹。包裹开了,妈呀,一堆金灿灿的元宝!李益亭嘴里的水滋地喷到地上,放下杯子,拿起一个元宝,沉甸甸的,足有十几两重,端到灯光下细瞧,那元宝的下面还隐隐铸有一行小字:康熙十八年铸。李益亭的眼光贼似地亮,拔开桌上的元宝,包裹上整整码着六个大元宝。李益亭知道这些元宝的价值,脸色很快平静下来,放下元宝坐回椅子上,端起杯喝几口水。
二狗一直看着李益亭,见李益亭端着杯子看他,知道李益亭要问他这些宝贝的来头了,便从上衣兜里摸出一个信封,打开信口取出一封用麻纸写好的信。
李益亭不知是什么人给他送了如此重礼,接过信,先扫了一眼落款,却是乔宗怀乔三爷的大名。
李益亭按住信迷缝起眼,乔宗怀是什么人物,他当然清楚,这小子原是驻防古城的一个晋军连长,皇军开过来后,拉伙人逃到马鞍山为匪。这小子一向与他没有往来,今日为何送如此重礼?
李益亭细看信的内容,明白了乔宗怀的来意。乔宗怀大意是说,现在是皇军天下,山里游击队活动厉害,他的日子不好过,如蒙李县长提携,兄弟可带人来投,当然了乔宗怀谋算的是古城警察局局长的位置。信的末尾说,送上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恳请笑纳。
笑纳是肯定要笑纳的,只是李益亭觉得奇怪,这小子迟不送早不送,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送?而且从哪里一下弄来如此多的宝贝?
二狗一直在暗中看着李益亭,他的心砰砰直跳,他努力装着一副很平静的样子。他早就谋划上了程金锁的钱财,他当混混的时候就知道老家伙有钱,只是一直苦于不知道老家伙把钱藏在哪里。抓住小二后,他已逼问了几次,小二一直不肯吐露秘密。那天他听到李益亭要程金锁送五千大洋后,觉着机会来了,但自己又不便下手,便悄悄把这消息透露给山上的乔三爷。
乔三爷守西门的时候,他们就混得很熟。二狗傍上李益亭成了古城上下的红人后,乔三爷悄悄派人与他联络过,让二狗兄弟多关照,日后也给老乔谋个出路。
几个人一扎腾这买卖竟做成了。二狗见李益亭盯住看他,便说那包裹是夜里有人从门上扔进来的,门口的几个弟兄都看见了。
李益亭一口气把剩下的水喝掉。天已经大亮了,李益亭吩咐二狗,包裹的事不得说给任何人。
二狗忙应着,我是您的看家狗!说着还扮成狗的样子吠一声,引得李益亭笑出来。
两人打开夹墙,把元宝葳了进去,然后又将古玩架子靠过去。
这时门口的弟兄进来报告,说白野太君让李县长过去议事。
李益亭愣了一下出去。
程金锁去了李益亭府上,李益亭还没有回来。程金锁闷闷不乐地抽烟。水仙抱着儿子从后面的院子转过来,见客厅里坐着程金锁,便声音亮亮地打着招呼:“哟,是程老板!来人哪,怎连杯茶也不给程老板倒?”一股浓浓的脂粉气息由远而近袭来。程金锁往旁边挪挪身子,返脸看一眼水仙,见这女人的脸越发白净了,头发高高挽着,一身大红旗袍,眼火辣辣地盯得人不自在,程金锁把头埋得更低了。
水仙的儿子刚刚一个生日,没见过生人,猛一见椅子上白发苍苍的程金锁,吓得裂开大嘴嚎起来。水仙就哄就喊,吴妈,吴妈!一个四、五十岁乡下打扮的女人从屏风后跑出来,喊着太太、太太接过水仙怀中的儿子。吴妈抱着孩子进去。水仙弹弹被孩子揉皱的衣服:“程老板,程小姐可有了下落?”程金锁一惊,就摇头就说:“没下落,没下落!”水仙现在可不想让李益亭找到程小姐,她与白野正打得火热,哪能让那个小狐狸精迷住白野!再说了,她有白野这个靠山,李益亭就不会不听她的摆布。
水仙见四周没人,便悄悄告诉程金锁:“程老板,小二关在二狗院里,你快想办法救他。”水仙还要说什么,大门上已有四、五个汉奸拥着李益亭进来。
没想到多田太君竟会因为飞机场的事剖腹自杀!李益亭一进司令部便觉得脊背上阵阵发凉。他不担心多田的死活,他是担心这大日本帝国的命运!几个土八路在飞机场一闹,一个堂堂的大日本帝国的司令官竟要剖腹自尽!这多少有点出乎李益亭的意料。好在多田没有死。
皇军会完蛋吗?
李益亭被突然冒出的这个怪念头吓一跳。人们都在手忙脚乱地抢救多田时,唯有李益亭心思重重地坐在廊凳上。小鬼子可不能完蛋,小鬼子完蛋了自己还不完蛋吗?李益亭的好心情全被这个怪念头搅得无影无踪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医生们传出话来,多田的命保住了,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白野已严令各路官佐加强戒备,防止游击队滋事。
李益亭看看没什么事,与白野打个招呼赶回来。
水仙已笑吟吟地迎出去。李益亭就走就脱帽子,进了大厅见程金锁畏畏缩缩地立在那里,便笑着打声招呼:“哟,程老板,快倒茶。”二狗等几个汉奸端上茶来。李益亭的情绪已恢复过来,喝茶的时候斜一眼头上缠着布条、胡子拉碴的程金锁。李益亭见程金锁有话要说,便挥挥手让二狗等几个汉奸出去。水仙坐在一边没有走,李益亭对水仙使个眼色,水仙哼一声扭着腰肢拐进屏风后边。
屋子里就李益亭和程金锁了,李益亭便装出关切的样子,很温和地说:“程老板,钱准备得怎么样了?”
程金锁一直站着,听到钱字,腿一软跪了下来,泪也止不住地要流,喊声李县长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怎样取钱、怎样被抢的经过告诉了李益亭。
李益亭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妈的,竟敢到老子口里抢食吃!李益亭脸色沉下来,手里的杯子重重地墩在桌子上!
闹了半天乔宗怀这老小子吃到自己头上来了!李益亭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妈的,还警察局长呢,老子不剥了你的皮就够偏宜你了!乔宗怀呵,乔宗怀,咱们走着瞧!李益亭停住步盯住地上的程金锁。
程金锁早吓傻了,叫声李县长,便抖抖索索地掏出怀中的小铁盒子,嘴里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有那个铺子了,李县长,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就放了小二吧。”话未说完程金锁的头已磕下去。
李益亭知道这老家伙再没什么油水可榨了,便叹口气说:“谁让咱是老相识呢!”李益亭弯腰扶起程金锁,看看盒子里的约契,“这么着吧,约呢老哥我就替你收着。小二呢,你就领回去。铺子你还开着,什么时候方便了,你再搬出去。老伙计,你看这样可以了吧?”
程金锁的眼泪再次流出来,双膝一软又要跪下去,李益亭急忙扶住:“二狗、二狗,你去领了小二出来。”
二狗进来,说:“走吧,程老板,我和你去接小二。”
程金锁道了谢跟了二狗出去。
李益亭掂掂手里的小盒子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