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寒假。江婷婷买了车票,打算独自乘火车回家。
“我送你。”他说。
“不用!我每年都自己走,早就习惯了。”她挥挥手。
“车站治安不好,我不放心。”他坚持。
“没关系啦!以前我都是自己一个人来来去去的,还不是好好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敲了她脑袋一记。
拗不过他,她只好同意。两人坐着公交车晃晃悠悠的来到车站。临近过年,车站候车大厅里黑压压的全是人,骆海峰一手拿着包,一手牵着江婷婷,挤进候车大厅。
被他紧紧牵着,江婷婷觉得窝心的暖。有男朋友真好!
看了看车票,他问:“到家要多久?”
“十二小时。”
“十二小时?还硬座?为什么不买卧铺?”他再一次看了看车票。
“卧铺多贵啊!硬座也没什么,大部分学生都买这种票。火车上看会书,打个盹,一会就到家了。我每年都是硬座来回,没事!”她边说边看墙上的时钟。
他低下头不再说话。又过了会,他问:“有带吃的吗?”
“有呢!”她拍拍手上的食品袋。
他接过袋子,往里面瞧了瞧,“你在这等会,我出去一下。”说着,他挤了出去。等他再回来时,手里拎着一大包吃的喝的,“路上坐那么久,多带点吃的。”
看着那一大袋吃的,江婷婷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早已习惯于独自一人背着行囊来来去去,曾几何时有那么一个人,开始关心她,呵护她?
“谢谢!”
“怎么跟我客气呢?嗯?我是你男朋友。”他牵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他把她送上火车,马上找了乘务长,居然给她换到一张卧铺票。安顿好行李后,他才下车。
“回去记得给我打电话!”他说。
“好!”
卧铺车厢就是不一样,不但宽敞,而且干净。看着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行李以及那一大袋零食,她的心暖暖的。火车慢慢开动了,她望向窗外,他还站在站台上,微笑着看着她。他把手放在耳朵上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她抿抿嘴,笑着点点头。
回到家,江婷婷发现父亲的身体远不及以前了。父亲在一家国企从事设备维修工作,自从上次受伤后,重的活基本没法做。好在企业考虑他多年兢兢业业的工作,并没有马上辞退他,每月照旧给他发着工资。看着佝偻着背蹒跚走路的父亲,她的心酸酸的,转过头,偷偷抹掉眼泪。
她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又把被褥该洗的洗,该晒的晒,收拾得井井有条。
听说有企业招工,她托居委会的张阿姨,在一家私营企业找了份整理文件票据的临时工作。
父亲偶尔问她毕业后打算,她摇摇头,父亲也就不再说什么。
假期里她每天都忙碌着。在家做好家务,就匆匆赶去上班。虽然只是整理文件票据的临时性工作,报酬也不高,她却非常珍惜。她细心的把所有资料分门别类整理好,又利用学校学到的电脑知识,把它们输入电脑,建立起电子账册。某一天,老板碰巧需要一些资料,她很快就从电脑里调出所有资料,惊得他张了半天嘴。
“小江,做得不错啊!毕业后如果找不到工作,就来我这里!”顾总看着资料,赞许的点着头。
“谢谢顾总!”工作得到肯定,她别提有多开心了。她对自己说,加油!上天是公平的,只要努力,一定会有回报。
忙碌的生活,让她几乎忘了骆海峰。直到大年三十晚上,父亲说有人打电话找她时,才想起之前答应他电话联系的。回来一忙,居然全忘记,连之前留的电话号码也找不到了。她拍拍脑袋,只好等他再打过来。
晚上,父女俩一起包饺子。江父心情特别好,边包饺子边哼起歌来。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来,两人围着桌子开心吃起来。
“爸,我们有好长时间都没吃饺子了吧!”她说。
“可不是吗?上一次是去年的年三十吧!”父亲说。
父女两人说说笑笑的刚吃完饭,电话就响了。
江婷婷盯着电话机,心怦怦直跳。
“你的电话,快接啊!”父亲边收碗筷,边催她。
深吸一口气,她接起电话,“喂?”
对方没有声音。
“喂?讲话啊?”
好一会,那边传来一声轻叹,“我等了这么多天,都等不到你的电话。我打过来,也总是没人接。”他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委屈。
“对不起,实在是有些忙。”
“过得开心吗?”他问。
“嗯!”她点点头,“我们包了饺子,刚吃完。晚一点会去看烟花。”
“那应该很有趣。”
“嗯。你怎么样啊?”她问。
“不好不坏。”他淡淡的说。
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再也没有体会到过年的乐趣。虽然父亲在酒店里订了最豪华的包间,点了最丰盛的菜,邀请亲戚热热闹闹的一起吃年饭,可他从没有感受到过年的气氛。
母亲是北方人,每年大年三十都会包饺子吃饺子,这一度成为他最快乐的事。自从母亲走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真想吃你包的饺子,”他喃喃的说。
“好啊,下次有空给你做。”她爽快的答应。
“想我了吗?”他问。
“这个…”她犹豫着,不知怎么回答。
“看来是没想我。”他顿了顿,“我可每天都有在想你,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尽快看到你。”
两人都沉默了,静静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放假后,有见老同学吗?”她问。
“碰到了几个,过几天会聚一下。”他说。
“哦。”她应了声。
老实说,刚回到家,她是有想他来着。可是后来,她的心境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或许是现实生活太艰辛,迫使她每天忙于生计,校园里的花前月下,竟变得非常遥远。
“你在听吗?”他有些不确定的问。
“在听。”
接下来,外面传来噼里啪啦放鞭炮的声音,两人只得挂了电话。
骆海峰有些失落。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电话里的她对他有些冷淡,有些疏远,这让他有些不安。他想她,每天都想打个电话问问她,听听她的声音,最终还是生生忍住了。她说过,不要总打电话来,不然爸爸会问的。虽然并不清楚江婷婷的父亲是怎样的一个人,可既然她说不要打,他就尽量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