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周五。
“美女们,今天不叫便当了,都吃腻歪了,我们去餐馆吧!”张萌站起来,伸个懒腰。
“好啊!”江婷婷合上电脑,“去哪家?”
“东北菜馆吧,他家东北拉皮还是挺地道的!”陈莉咽了下口水,仿佛尝到了拉皮酸溜溜的味道。
“走吧,过去还要一刻钟呢。”
一连下了三周雨,天终于放晴。路上虽还有些潮湿,但基本没什么积水,空气也很干净。
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江婷婷觉得浑身通畅起来。
“周五了,解放啦!”陈莉来回扭着脖子,试图缓解劲椎酸痛。
“怎么,老板又给你压力啦?”张萌一脸的同情。
“一言难尽,苦命的人呐!”陈莉仰天长叹。
“待会多点两个菜,好好犒劳一下。咦,我怎么发现你的脸越来越圆了呢?是不是工作太清闲了?”张萌好笑地看着陈莉。
“不是清闲,是重压!重压你懂吗?每天我只能猛吃多吃才扛得住,不然早趴下了。”陈莉黑着脸。
“呃,胖也是有理由的,呵呵!”
“你怎么舍得把头发剪了呢?”陈莉看着张萌一头干练的短发。
“这不才出去长了见识嘛!”张萌耸耸肩。
张萌刚刚完成她筹划已久的欧洲行,带回来一大堆瓶瓶罐罐的化妆品,以及各式各样外国人不会买,中国人特热衷追捧的奢侈品。她把这些代购的东西发给大家,不时感慨着中国人民的购买热情。
“哎妈呀,到处都是中国人。奢侈品店里挤满了中国人的面孔,那个热闹劲,和菜市场差不多。几万元的手表,一下手就是好几块,跟买萝卜大白菜似的。这些个奢侈品店,一看中国旅游团来了,好嘛,干脆关门。”
“关门?”陈莉瞪着眼睛。
“中国旅行团购买力太强了呗!店员根本没法照顾其他客人,索性关了店门,让中国人在里面尽情挑,尽情选,尽情买。大巴开到一个地方,导游就问,‘还要购物吗?’‘要!’呼啦啦又一群人下去了。这个嚷着要给姐姐再买点化妆品,那个说要给老公带只表,七大姑八大姨的,总是买不够。”
“那会有语言障碍吗?”江婷婷问。
“语言障碍?嘿,这个就更不用担心了!每家店里都配备有中国店员,哪怕是目不识丁的中国老太太,都不用担心买不到东西。这次旅行团里有几个山西那边的煤老板带着家属,听他们讲话,感觉层次不是很高,可买十几万元的手表,眼都不眨一下,看得我是心惊肉跳,还偷偷去数了数标价后面的零。”
“人和人不一样,他们那些暴发户和咱这种小职员压根不在同一个消费级别上,不可同日而语啊!”陈莉吐吐舌头。
三人说说笑笑地走到路口,等着红灯停。
“骆总,刚刚浩天集团的郭董事长打电话,说他母亲心脏病犯了,不得不赶往医院。他问今天下午1点与您的会议能不能改到下周一下午2点?”王秘书在电话里问。
骆海峰皱了皱眉头,眼看着前面的绿灯闪成黄灯,只得轻踩刹车,减慢速度。
“骆总,您的意思是……”
“那就改到下周一吧。”骆海峰收了线,打了右转灯,转动方向盘,蓦地瞪大了眼睛。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车子右前方。
眼看着她就要撞到车上,骆海峰猛地急踩刹车,车子嘎然停下。
“小心!”张萌喊道。
江婷婷茫然转过头,赫然发现一辆越野车停在斑马线上,距离她不过一公分的样子。
“你怎么啦?走路都不看马路的吗?没瞧见豪车开来了吗?”陈莉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瞪着眼前的黑色路虎。
“确实没留意,看旁边去了。”江婷婷挠挠头,后背冷汗直流。刚才那一瞬间大脑怎么就空白了呢?
车子停在斑马线上一动不动,江婷婷只得从车头绕过去。无意中朝车里瞄了一眼,隐约看到一个带墨镜的男人坐在驾驶座上。
眼看着她从车前绕过,穿过马路,骆海峰还僵在那里,直到后面车子按起喇叭,他才回过神,强压下内心的震撼,转向右边的车道。
是她,真的是她!
七年了,她的音容笑貌,多少次在他的梦里萦绕。多少个午夜惊醒过来,独自一人躺在空旷的床上辗转反侧。想她,那么那么的想,那么渴望她暖暖的身躯填满他寂寞空虚的胸膛。
他还记得,七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傍晚,他回到江城,远远地望着她,舍不得移开视线。他悄悄跟着她,直到那个男人挽着她走进小区。
他听说她结婚了,她的丈夫据说是她的同事,而两人仅仅认识了三个月。初次听到这个消息,他怎么也不相信。骄傲又倔强的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结婚?直到亲眼看到那个男人出现。那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混沌,整个世界轰然崩塌。
那个注定让人肝肠断裂的傍晚,轰隆的雷声不断响着,风也越来越大,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行人们匆匆忙忙地往家赶,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一个不留神,从车上翻下来,后座上捆着的一筐西红柿滚了一地。“咔嚓”,身旁碗口粗的香樟树被狂风折断,吹着赶着翻滚到马路对面。随着一声闷响,大雨倾盆而下,天地瞬间连成白茫茫的一片。
他呆立雨中,浑然不觉湿透的身体。
他承认,自己是稀里糊涂做了错事,即使是在醉酒的情况下,也不可以那样。可事情已经发生,他能怎么办?冷静下来后,他尽他所能的努力着,从没有放弃。可她却那么快就不要他了!那么决绝的分手,又那么快的投入到别人的怀抱!完全不给他任何申辩的机会!他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紧握着方向盘,手上青筋凸显。烦躁,怨恨,不甘,使得他不得不靠边停下来。
打开车窗,新鲜的,略带点甜味的风吹进来。点燃香烟,深吸两口,淡淡的尼古丁稍稍缓解了内心的焦躁。他默默盯着远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直到烟头烫到手指。理智告诉他,该走了,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可内心为什么这么不甘?想要再等一下,再看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再次出现在马路对面。
“吃去吃来,还就这家的拉皮好吃!”陈莉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你就一吃货!”张萌调侃着。
“这年头,能吃也是一种福啊!”陈莉道。
江婷婷听着她俩拌嘴,嘴角含着笑,专心过马路,浑然不觉马路对面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她。
她的头发留长了,发梢处打着卷儿,随意地披在肩头,更增添了许多女人味。她的脸上依旧带着温暖的笑容,那笑容,曾让他冰冻已久的心融化。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七年了,多少次梦里看着她微笑走来,可每次梦醒,都剩下空荡荡的落寞。
她不是应该在江城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看着她们穿过马路,拐到另一条路上,他迅速发动车子,调转车头,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慢慢跟着。
三人走进一栋大厦。
等他停好车子匆忙跑进大厦时,早已不见她们的踪影。电梯处显示屏正在亮着,数字缓缓上升,最后停在8。
他转身来到大厦物业管理处,浩天集团赫然出现在清单上。
王秘书的电话来了:“骆总,今天下午3点有个和当地政府招商办的会议,您看要不要参加?”
抬手看了下表,又望了眼电梯方向,他应了声好,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