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政殿前前后后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天是晴的,文政殿里却阴云密布。
江皓荆冷下脸来,道:“你竟直呼城主名讳,丝毫不顾你做臣子的本份吗?”
余炎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几声轰鸣之声,声音却好像离得远了些,等了片刻,又不见有什么动静,于是不屑道:“我们做臣子的,是要辅佐明君共建太平盛世的,安辞洪他如果有这份担当,我又何曾想要走这一步,他执意要陷百姓于水火,殊不知百姓才是城邦兴旺发达的根本,他大肆搜刮钱财,发动战争,置百姓疾苦于不顾,这样的城主,又有何德何能继续守住我东沧城!今日我们所做,不过是替百姓讨个公道!”
余炎说得掷地有声,义正言辞,如果有不明就里的百姓在场,定会以为这位余大人是为爱民如子的好官。
江皓荆听完却仰天长笑,笑的停不下来,余炎冷眼看着他,想到自己运筹帷幄,就更加觉得江皓荆是在欲盖弥彰,拖延时间罢了。
余炎身后一人听那江皓荆大笑,觉得余大人如此义正言辞地指责,竟然换来江皓荆的大笑,于是道:“住嘴!你一个小小的管事,竟然敢在朝堂之上嘲笑余大人,识相地赶紧叫安辞洪出来,不然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江皓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道:“余大人这番话,真的讲得太好笑了,余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忧国忧民了?说到搜刮钱财,想必现在国库中的银两,也不敌大人家中藏银吧!”
余炎不耐烦道:“我没空和你理论这些没用的东西,如今我已仁至义尽,你既然挡着道儿不让安辞洪出来,那就别怪我不顾昔日情面了!”
说完余炎手一挥,道:“进去把安辞洪拿下,带到这里来,今日便要让他在这文政殿里写下退位诏书!”
余炎身后一众侍卫就要听令前往后殿捉拿安辞洪,却听江皓荆道:“且慢!余大人想要逼迫城主退位,可是想自己坐这城主宝座?”
众人看余炎的眼色,余炎示意大家先不要动,道:“我余炎在这文政殿,也有大半辈子了,辅佐先城主数十年,又助安辞洪登上城主之位,只是余某老眼昏花,竟不知安辞洪竟然是如此昏庸,所以今日自己了断自己做的错事。可是我对东沧城历代城主忠心不二,又怎会自己去做那城主,先城主尚有子嗣,二少主礼若君子、谦逊诚恳,也曾为东沧城立下不少功劳,所以自是应当由二少主继位城主,余某自当尽心竭力辅佐便是!”
江皓荆点了点头,连说了三个“好!”余炎不再理会他,命人前往后殿捉拿安辞洪,却又被江皓荆拦下,道:“余大人稍安勿躁,如今这殿中都是余大人的人,可是大人不妨出去看一看,外面的景象,可能不是大人想看到的呢!”
余炎虽然不悦,但此时不容有失,不知道江皓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余炎还是派了个人出去看了一眼,那人很快就回报道:“回大人,文政殿外,有……有一排炮!”
余炎听了,看了一眼左恒泽,见左恒泽气定神闲,完全不被朝堂之上的紧张气氛所影响,于是笑道:“江管事又想危言耸听了吧!怎么?被门外的七影炮吓到了吗?哈哈哈!果真吓到的话,就去把安辞洪带出来,也省的我动手!”
江皓荆摇了摇头,道:“余大人眼拙,门外的,可不是那低劣的七影炮,那可是威力高出七影炮五倍以上的化晶炮!”
余炎一愣,又看左恒泽,左恒泽舒了口气,道:“余大人,那的确是化晶炮不假,威力,也确实在七影炮之上。”
余炎嘴角泛起一丝笑容,却又转瞬即逝。听左恒泽认可了化晶炮,原本心中一喜,为了万无一失,自己让左恒泽想方设法去购买七影炮,如今左恒泽却买来了威力更大的化晶炮,自己岂不是如虎添翼?可突然又一想,外面架着化晶炮的事,江皓荆怎么会知道?难道……
余炎上前拉住左恒泽,道:“左大人,你是不是应当给我个解释。”
未等左恒泽说话,江皓荆又道:“余大人,不急于这一时听这解释,现在当务之急是……余大人今日恐怕不能全身而退了。”
众人一听此话,都警惕起来,纷纷拿起了兵器。
余炎被团团围住,只听外面进来一名侍卫,站在门口朗声道:“江管事,文政殿前五尊化晶炮已经准备完毕,随时等候命令,殿外三百名兵将也已准备完毕,请江管事下达命令!”
江皓荆走到余炎面前,见他外围的人纷纷把兵器对准自己,笑道:“余大人,你的这点兵器,大概还未近我身,就会被外面的化晶炮轰得连渣都不剩,当然,以那化晶炮的威力,我也定是死无全尸,不过有余大人和这么多大臣陪伴,想来也不会寂寞!”
余炎没有理会江皓荆,而是对并没有进入自己这圈子里的左恒泽喊道:“左恒泽!究竟是怎么回事?!”
左恒泽走到江皓荆身边,对余炎道:“余大人让我购买武器,我如今已经买了回来,余大人还不满意么?只是我没想到,余大人府中金银如此之巨,买下这几尊化晶炮,竟然丝毫影响不了余大人。”
余炎此时已经隐隐觉得不妙,不想再拖延时间,对身后的侍卫道:“不要管江皓荆,直接去后殿,将安辞洪带过来,快!”
“且慢!”江皓荆喝道,“余大人先见见这个人在动不迟!来人,带上来!”
只见两个侍卫押着一个人到了殿上,余炎一看,竟是自己的侍卫沈博容!
沈博容浑身是血,被摔在地上,踉跄地想爬起来,却做不到,只好伏地对余炎道:“大人,刚刚……我们府宅……被一枚炮……击中,多处……坍塌……”
余炎脑袋“嗡”的一声,险些摔倒,却听江皓荆道:“忘了告诉你,余大人,这化晶炮可不止外面这些,还有几尊,正好放在余大人和您身后这几位的府前,刚才听到那几声响,大概就从您府上传来的呢!想来现在,内城里宽敞了不少呢!”
余炎咬着牙,看着地上不知死活的沈博容,再次咆哮道:“左恒泽!你究竟做了什么?”
左恒泽还是那副荣辱不惊的样子,道:“余大人,昨日接到战报,堇渊城已向我城归降,成为我城附属城。”
余炎楞住了,没想到这么快,东沧城竟然让堇渊城成为了附属城!殿上众人亦愕然,不知这个时候应当欢呼还是继续沉默。
左恒泽继续道:“城主继位不到一年,收服了堇渊城,这笔功绩,谁人能比?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做城主,谁又有资格?余大人,请以东沧城基业为重,个人恩怨,还是就此放手吧!”
此时除了余炎出离愤怒之外,殿上其余人等俱惶恐不安,刚才传来的几声炮声,谁知道有没有向自己家轰出的,眼看着收服了堇渊城,左恒泽又倒戈,城主不知道还有什么厉害手段,跟着余炎走的这步棋,看来是大错特错了!余炎许诺的荣华富贵定是无福消受了,如今能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一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嚎啕大哭道:“城主恕罪!城主恕罪啊!小人听信余炎怂恿,做出这等以下犯上之事,小人自知百死莫辩,但求城主看在小人一向兢兢业业的份儿上,饶小人不死吧!”
这一喊不要紧,余炎身后众人纷纷效仿,一时间,文政殿上哀嚎一片,好不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