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赌如何?”秦绾笑得很温柔,像是一个美好的诱惑。
“赌什么?”慕容流雪下意识地问道。
“嗯……就赌你自己,怎么样。”秦绾道。
“怎么赌。”慕容流雪问道。
“你赢了,我放了你,你输了,就帮我做事,怎么样?”秦绾很干脆,“反正你本来就落在我手里了,不亏吧。”
慕容流雪苦笑,他能说不吗?
不过,秦绾说得也没错,这事,不管输赢,反正结果都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想着,他便点点头,同意道:“一言为定。”
“那么,就麻烦慕容公子跟我们一起回东华了。”秦绾道。
“那飞花谷?”慕容流雪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绾的话,他莫名的有几分不安。
“让沈醉疏去一趟飞花谷,你应该放心吧。”秦绾随意道。
“沈兄的为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慕容流雪没有意见。
虽然,其实他很不理解,一直如闲云野鹤般的沈醉疏,明明是最受不得拘束得性子,怎么会愿意跟着东华的摄政王妃的。
为了荣华富贵?肯定不是。
沈醉疏说,欠了太大的人情还不完。
随后,慕容流雪又仔细打量了秦绾一眼。
这个女子,行事肆无忌惮,若是在江湖上,只怕要被人归为邪派妖女一类,可她偏偏是权贵之女,还是无名阁主,也真是够讽刺的了。
“王爷。”莫问走进来禀告道,“西秦太子遣人送了药材补品过来,说是给王妃……压惊。”
李暄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夏泽苍倒是真敢说。
压惊?也不知道被惊的到底是谁呢。
“替本妃谢谢太子吧。”秦绾却笑眯眯地照单全收。
“是。”莫问答道。
“姝儿,请慕容公子下去换身衣服,好好歇歇吧。”秦绾一转头,又道,“再让厨下煮一锅姜汤上来,别着凉了。”
“是,王妃。”秦姝脆生生地应道,“慕容公子,请。”
“有劳姑娘。”慕容流雪就算是习惯了,但也不是真有女装癖,能赶紧换掉这一身自然也是松了口气。
“对了。”秦绾忽的又轻飘飘地加了一句,“虽然我相信慕容公子的人品,不过……为了大家都安心,我在你身上下了点东西……放心,不是会马上要命的东西。”
慕容流雪脸色微变,但终究没说什么,跟着秦姝出去了。
“你什么时候下的毒?”沈醉疏纳闷道。
“谁告诉你我下毒了?”秦绾反倒是比他更惊奇。
“哈?”沈醉疏一头雾水,“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追踪香也算是‘不会马上要命的东西’。”秦绾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沈醉疏无语。
所以,是我们都想多了吗?秦绾……还不是真的这么没下限。
“对了,西秦那边查得怎么样了?”秦绾一声干咳。
李暄收敛了笑意,促狭地道:“还在为那台攻城弩伤脑筋呢。”
就在秦绾回来之前,他也从未想过,居然有人能仿造一台西秦的攻城弩出来掩人耳目,夏泽苍自然也是想不到的。
“那就有得查了。”秦绾偷笑,随即扬声道,“去把盟书拿过来,本妃和王爷有事要谈,任何人来拜访都不得打扰。”
“是。”执剑应声而去。
“盟书不是早就拟定好的吗?这时候还商量什么?”沈醉疏奇道。
“西秦的军械居然被用来行刺我家王爷,难道夏泽苍就不需要付出一点赔偿的?”秦绾理直气壮道。
“……”沈醉疏无言以对。
其实,他真心觉得夏泽苍也挺倒霉的,这会儿整个西京城的官方力量都在寻找刺客的踪迹,虽然注定是找不到的。军备库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也不是林坚一个人就担得下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呢。
而最关键的是……这做的特么的都是无用功,和刺客八竿子打不着边!
“我觉得,关于精铁的数量,还可以往上加一点。”李暄认真道。
“不够的话,用兵器来赔偿也是可以的,还省了冶炼打造的时间。”秦绾欣然点头。
沈醉疏郁闷地扭头走人。
怪不得这两人是夫妻呢,简直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他们这些还有良心的人还是赶紧退散吧。
然而,刚出门,就看见荆蓝一脸严肃地赶了过来,就顺手拦了一下:“他们忙着呢,要是不重要的事,回头再说。”
“应该挺重要的。”荆蓝笑道,“虞先生来信了。”
沈醉疏先是一愣,随即就严肃起来。
虞清秋的信?
可在他们来西秦之前,虞清秋已经先一步触发去了江州,所以……信里应该是嘉平关的战报?
想到这里,他立刻和荆蓝一起转身返了回去。
“怎么了?”屋里正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两人诧异地抬起头来。
“王妃,虞先生的信。”荆蓝送上了一个铜管。
“算算日子,虞清秋去江州也有一阵了吧?”李暄托着腮,看着秦绾拆信。
“嗯,虞清秋这人,若不是有进展,是不会向我报信的。”秦绾的神态很轻松。
江州新建的北线大营,冷卓然节制整个江州的兵马,虞清秋不用担心被掣肘的问题,这个时间,确实也该有点好消息过来了,否则也对不起他的信心满满。
说话间,秦绾已经从铜管中取出信纸,一目十行地把上面的内容都看完了。
“怎么了?”李暄诧异道。
实在是秦绾的表情太过奇怪,于是这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虞清秋……没去江州。”好半晌,秦绾才回过神来。
“嗯?”李暄一挑眉。
虞清秋那样的性子,绝不会出尔反尔潜逃的,他说去解嘉平关之危,那就算要走,也要等夺回嘉平关之后再走,所以,虞清秋说不用人同行,秦绾就让他一个人离开,真的没派任何人跟从。
“那江州现在的形势怎么样了?”沈醉疏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个……”秦绾的脸色更奇怪了,“宇文忠回北燕了,嘉平关只留下三万军队防守。”
“他这是放弃了?”李暄道。
“不得不放弃。”秦绾扬了扬手里的信纸,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的,“宇文忠要是再不回去,他的皇太子之位恐怕也要被人撬掉了。”
李暄接过信纸扫了一眼开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说清楚行不行。”沈醉疏心痒难耐地问道。
“虞清秋去了北燕,做了北燕二皇子宇文孝的幕僚。”秦绾答道。
“啊?”沈醉疏傻眼。
“北燕的几个皇子之间斗得一向很厉害。”李暄解释道,“尤其是皇太子宇文忠和下面两个弟弟,二皇子宇文孝和三皇子宇文仁,这三人年龄相差不大,身后的母族、妻族势力也都很强盛,虽然宇文忠占了个嫡子的名义,但北燕不比其他三国,对于嫡庶之别,虽然也看重,却没有这么绝对。这些年来,虽然宇文忠一直占着上风,不过,宇文孝和宇文仁也一直在致力于给他拖后腿。”
“后院起火,难怪心急火燎地要赶回去。”沈醉疏笑道。
宇文忠耗在嘉平关,能不能打下东华还难说,万一后方真的出什么问题,他孤军在外,就是腹背受敌了。为此,就算丢了嘉平关,他也在所不惜。留下的三万兵马,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了。
毕竟,当初东华能凭三万人守住嘉平关,守的是嘉平关以北的北燕。可如今倒过来,攻城的军队是南边来的,这里原本是嘉平关的大后方,哪个将军如此傻缺,有材料不加固修缮前线的北城墙,而是用在后方的南城墙上?虽说不至于一推就倒的程度,但和北城墙也不能比,而冷卓然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想必,很快,江州就能安定下来。
“你在想什么?”李暄问道。
“我在想,现在冉秋心是什么感想。”秦绾一本正经道。
“……”李暄沉默。
又被自己师兄坑了,反正肯定不会开心就对了。
好一会儿,他才问道:“宇文忠回去了,要不要派人去保护虞清秋?”
“不必。”秦绾摇摇头道,“虞清秋说,他以北燕皇室为舞台,向冉秋心发出了宗主挑战,只要冉秋心能胜过他,他就将智宗拱手相让。”
李暄这才继续往下看信。
“虽然说,虞清秋要在北燕耽搁一阵子,可是,冉秋心绝对要焦头烂额了。”秦绾感叹道,“宗主挑战,她不能拒绝,也不舍得拒绝,不过,这也堵死了她走旁门的路,意味着,她必须堂堂正正胜过虞清秋,辅佐宇文忠登基才行。”
“宇文忠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太子,可宇文孝毕竟……”沈醉疏有些迟疑。
不是他不信任虞清秋的能力,只是,资源上天然就不公平。
“他是虞清秋。”秦绾淡淡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