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的大门有多厚?
凌子霄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半尺。
而且,是最坚硬的梨花木,外层还镶了铁皮的。
然而,就是如此坚固的大门,居然被硬生生撞出了一个洞!
殿外的凌子霄正安排禁军将擒拿的北燕人捆绑看管起来,一面着手安排护送百官和使节出宫,谁能想到会有这一出?被碎裂开来的木头兜头砸了个正着,还被喷了一脸血。
“噗——咳咳……”宇文靖一首抓着宇文雄,跳上一边屋顶,迅速远去,沿途一路喷洒着鲜血。
不能怪凌子霄经验不足,谁也想不到居然有人能硬是·撞破大门出来,外面的弓箭手连举起弓放箭都没来得及。
“追!”凌子霄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气急败坏地吼道。
放任一个这样的高手在皇宫里乱窜,万一伤到什么人怎么办?虽然皇帝还没有后宫,但还有太上皇和太后在呢!
“师父,别丢下我!”大殿内,兰桑郡主愣了一下,一声呼喊,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别动。”秦绾温柔地道。
兰桑郡主闻言,果然不敢动了。
不过,她害怕的不是秦绾,甚至不是那些看起来很漂亮的雪音蛊,而是……爬在她脖子上吐信子的碧绿小蛇。
金丝翡翠蛇一直是爬在秦绾手上充当手镯的,尤其最近天气渐渐寒冷,作为蛇类,它更加不想动弹了,然而,轮回蛊的活跃,就算它在冬眠也要被惊醒过来了。
“敢动一下,就咬你哦。”秦绾笑眯眯地说道。
兰桑郡主脸色苍白,冷汗直流,表情几乎快哭出来了,尤其,金丝翡翠蛇闻言,还“嘶嘶”吐了吐鲜红的信子表示支持!
正常的女孩子,就没有不怕蛇的,何况是被一条毒蛇缠绕在脖子上了,当然,玩毒的女孩子除外,比如蛇姬和朱成碧那样的。
“他真是你师父?”秦绾走下御阶,一脸好奇地道,“你看,刚刚这么危险,你师父第一个要救的居然是宇文雄,不是你呢。”
“你、你别挑拨离间!”兰桑郡主咬着嘴唇道。
“你一个快死的人了,我挑拨给谁看?”秦绾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你敢杀我?我是北燕的郡主!”兰桑郡主吼道。
“色厉内荏。”秦绾却只慢条斯理地吐出四个字。
“你!”兰桑郡主气结。
“反正是个弃子,连宇文雄都比她有用。”秦绾叹了口气,回头道,“就这种性子,估计知道得也有限,连逼供的价值都没有,我看,不如留着等出兵北燕的时候祭旗算了。以前倒是用过俘虏祭旗,好歹也是个郡主,应该会更吉利点?”
“你决定就好。”李暄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你敢!”兰桑郡主道。
“对了,祭旗,你知道是怎么祭的吗?”秦绾凑过去笑道,“要砍头的哦,把你的头,和三牲祭礼放在一起。猪头牛头羊头美人头……你一定是最好看的那个呢!”
“你……”兰桑郡主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这么不经吓?”秦绾抽了抽嘴角。
“你以为谁都有你的胆子?”李暄好笑道。
秦绾耸耸肩,招手让小蛇回到手腕上。
兰桑郡主会昏迷,一半是因为刚刚挨的那两下阴阳扇的拍击内伤不轻,全凭一口气撑着,另一半么,确实是被吓的没错,可到底是被秦绾的话吓昏的,还是被金丝翡翠蛇吓昏的,还有待商榷。
“王爷、郡主!可以进来了吗?”门外响起凌从威的声音。
“稍等!”秦绾提高了声音。
托宇文靖在大门上撞出的那个大洞的福,殿内殿外的光线声音流通好了不少。
“这些怎么处理?”李暄指着空中还在飞舞的雪音蛊道,“交给孟寒?”
“没用的。”秦绾摇头道,“蛊师只使用自己培养的蛊虫战斗,何况雪音蛊很特殊,只能由饲主指挥,无法抢夺,烧了吧,爷省得遗祸宫廷。”
李暄“嗯”了一声,左右看看,扯下一幅帷幔,用手里的烛火点燃了。
秦绾通过轮回蛊强行操纵着蛊虫飞蛾扑火般往火堆里扎,火焰确实是蛊虫的天然克星,伴随着一股焦臭味,所有的雪音蛊都付之一炬。
李暄也不管还在燃烧的帷幔,过去打开了殿门。
“王爷!”门外只剩下了凌从威、江辙、秦建云、冷卓然四人,其他官员和使节都被强行送出宫了,看到李暄安然无恙地走出来,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失火了?”凌从威脸色一变。
“凌元帅。”秦绾慢慢地走过来,脸色也有些发白,“蛊虫怕火,应该是活不下来的,不过等烧完后,那些灰烬要小心处理,对南疆人来说,便是蛊虫的灰烬,也是大有用处的。”
“郡主放心。”凌从威凝重地点点头,决定这件事自己亲自处理。
“没事吧?”江辙问道。
秦绾对上两个父亲关心的目光,心底一阵温暖,笑着摇摇头:“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
“今天多亏郡主了。”凌从威感慨了一句,又随意问道,“不过,郡主怎么认识蛊虫?”
秦绾闻言,沉默了一下。
凌从威原本也不觉得安国候之女、圣山弟子会和南疆扯上关系,真的也就是随口问问,看见她的表情,反倒是楞了一下。
“外祖父死于蛊毒,当时,我和苏公子研究了一下。”秦绾却微笑起来。
众人闻言,都不禁变了脸色。
尤其是凌从威,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干嘛这么嘴欠要问这个?没想到南楚皇帝驾崩居然还有这样的内情,可他真的不想知道!
“这件事,不得外传。”李暄道。
“是。”众人一起答应。
“对了,你!”秦绾一转头,叫了一个禁军士卒过来。
“郡主有什么吩咐?”那小兵赶紧跑过来,恭恭敬敬地问道。
“里面有个昏了的女子,是刺客的主犯之一,关起来再说。”秦绾道。
“是。”那人大声答应了一句,又很谨慎地招呼了一小队同伴,一起进去拿人。
“不贪功、做事谨慎,不错。”冷卓然赞赏地点点头。
“嗯。”李暄又道,“逃跑的宇文靖和宇文雄还没抓到?”
“子霄正带领禁军逐寸搜查皇宫。”凌从威有些忧虑地道。
“放心,那宇文靖内伤不轻,绝不是短期内能恢复过来的,现在他连子霄都打不过。”秦绾笑道。
金殿的大门哪里是这么好撞的?就算拿了神兵利器想要穿透,也得花点力气,何况是直接用肉体去撞开一个人形窟窿呢。光是那股反震的力道都足以让宇文靖五脏皆伤!
至于宇文雄那点武力,在追捕的禁军面前可以忽略。宇文雄本身不是南疆人,应该是从别处得来的那块封印着蛊虫的药玉,但这种东西,他身上却不会有第二件。
就算真有第二件,也是没法用的。
他们毕竟不能操纵蛊虫,而蛊虫的习性,就会从最弱的人开始攻击,就算他们身上带着驱蛊的药草,也挡不住宇文靖那一身鲜血的味道吸引蛊虫。
放蛊?那就是找死!
“凌元帅留在宫里就够了,几位先回去吧,京城怕是也会乱一阵。”李暄沉声道。
“我就是等你们出来说一声,我先回京畿大营坐镇了。”冷卓然淡淡地道。
“冷伯伯小心。”秦绾道。
“放心吧丫头。”冷卓然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又对李暄点点头,转身离去。
秦建云本来也是因为担心才等候在这里的,新皇登基却弄成这副模样,他也是很忙的,立刻就去做事了。
“你脸色不太好,也回去歇着吧,后续让我来就行。”李暄温言道。
“好。”秦绾点点头,也不逞强说自己能行。驱动轮回蛊是件很耗精力的事,她现在还脑袋里一抽一抽地疼着呢。
“对了,顾宁借几天,让他保护一下陛下。”李暄又道。
“行,皇宫里的规矩你教教他……算了,连三宫六院都没有,还有什么规矩要守的,我回去睡觉,这两天没事没找我。”秦绾话只说到一半就改了口,挥挥手,扶着额头就走。
李暄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
“摄政王,这……”凌从威很黑线。
“没事,她头疼,所以迁怒。”李暄不在意地道。
“我才没迁怒!”就算秦绾已经走远了也听得到这句话,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
“很难受?”江辙问道。
“也不是很难受。”秦绾噘着嘴道,“就是不太高兴,北燕人,哼哼!”
“放心。”江辙道。
“迟早灭了他。”秦绾道。
“国库没钱。”江辙道。
“啊?”秦绾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国库里的军费,支撑不到大军灭掉整个北燕。”江辙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所以,你要是想灭掉北燕,首先要做的事,是去赚钱。”
秦绾很想去泪奔一圈。
现实太残酷。她想灭掉一个国家,然后她爹说,你得去赚钱。这画风转换实在有点大好吗?
可惜,她又知道,江辙是对的。
打仗,军队和战场上的胜负只占一半,另一半拼的是国力。没钱怎么打仗?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要是真的有前朝宝藏就好了。”秦绾感叹道。
前朝的末帝是个有名的敛财狂、守财奴,国库先不说,他私库里的银两搞不好比国库的还多,加上强抢的整个帝都的贵族富豪家产,那笔钱恐怕会是个天文数字!
“别做梦,想点实际的。”江辙好笑道。
“哦。”秦绾本来也就是感叹一下,还能真指望那虚无缥缈的宝藏不成?就算宝藏是真的,她也未必能找到,要不然也不至于直到现在都没人发现了。
有秦绾在,当然也不需要别的护卫,一小队禁军将他们送回江宅便回去了。
轮回蛊消耗的是精神,一回去,秦绾换了身衣服就直接睡下了。
等她一觉醒来,屋子里已经光线昏暗,但应该还没到掌灯的时候,模模糊糊看见窗下坐着一个人。
“你怎么又来了?”秦绾嘟着嘴嘀咕。
“来了也没多久。”李暄放下书,揉了揉眼睛走过来。
“这么黑还看书,也不怕哪天看瞎。”秦绾坐起身来,揉了揉额头,看清楚他的模样,又红了脸,嗔怒道,“出去出去!叫蝶衣进来给我梳洗。”
“知道了。”李暄微凉的手指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体温正常,这才放下心,开门出去。
很快的,蝶衣端着水盆进来。
秦绾翻身下床,接过热乎乎的帕子擦脸,却感觉脸上的温度更热了。
刚刚是瞌睡还没醒,然后才反应过来,还没成亲的,一个大男人坐在她闺房里看她睡觉成何体统!那个登徒子!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蝶衣抿嘴失笑,迅速给她换好衣服。
秦绾走到外面时还有些愤愤然的,不过看见李暄和江辙一脸严肃地在讨论什么,顿时收敛了脾气:“怎么了?”
“身体没事?”江辙问道。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秦绾说着,顿了顿,又摸了摸肚子,抱怨道,“国宴都没吃什么东西,好饿。”
“也是这个时候了,一边传膳一边说吧。”江辙挥挥手命人下去摆晚膳,又道,“摄政王也留下来?”
“自然。”李暄点点头。
秦绾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是说不用来吗?”
“公事。”李暄微微偏过头去,一缕墨发垂落,刚好露出耳根的一点微红。
秦绾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情也莫名地转好了。
三人移步客厅,桌上已经摆了几道家常小菜,量不多,但也足够三个人吃。
“那个二货呢?”秦绾随口道。
江辙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二货”是谁,哭笑不得地道:“他出去了,说是去找人麻烦。”
“夏泽天?”秦绾脱口而出。
“大概。”江辙顿了顿才道。
“可是,今天的事和夏泽天没有关系吧?”秦绾疑惑道。
“谁知道。”江辙一耸肩。
秦绾摊了摊手,表示不能理解二货哥哥的奇葩想法,干脆不管他了,又道:“宇文靖和宇文雄抓到没有?”
“还没有。”李暄摇了摇头,顺手夹了菜放在她碗里。
“有这么难抓吗?”秦绾疑惑道,“宇文靖受伤极重,宇文雄的武功平平,加上一路吐血,禁军居然搜不到?”
“血迹到冷宫附近突然就断了,再也没有了别的痕迹,现在凌子霄还在带人搜捕。”李暄的脸色也很沉重。
一个就算受伤了也是绝世高手,完全有拼死反击的能力,另一个谁知道身上还有没有带着同归于尽用的蛊虫?放这么两个人在皇宫里不见踪影,危险性实在太大了。
何况,兰桑郡主的身份比宇文雄高,加上她又是宇文靖的徒弟,可宇文靖第一时间选择的却是先救宇文雄,可见那个宇文雄绝不会如此简单。毕竟,一块药玉而已,摔碎就能放出蛊虫,实在没必要非得由宇文雄使用的。若是直接让宇文靖拿着,说不定直接摔碎到皇帝身上去,那是轮回蛊都来不及阻止了!
所以,宇文雄身上一定有古怪!
“陛下呢?”秦绾又道。
“宫里太不安全,我让陛下秘密搬到宁王府去暂住几天,等刺客落网再说。”李暄道。
“嗯。”秦绾点点头。
宁王府当然足够安全,别说那里是李暄手下暗卫的大本营,就算一个人都没有,那座王府也快被手痒的阮飞星改造成一座巨大的迷阵了,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开启阵势,连不信邪的唐少陵都在里面晕了一晚上出不来。
而那个时候秦绾才知道,唐少陵在丞相府出入自由,并不是因为事先知道正确的路径,而是真的对奇门遁甲之术很有研究。江家祖上传下来的手札中有一本是关于阵势的,唐少陵研究得比江辙更透彻,可见这东西确实是需要天赋的。倒是阮飞星时不时开始教他些东西,像是当成半个弟子看待了。
“宇文雄那边……”李暄迟疑了一下,询问地看着秦绾。
“交给我吧。”秦绾叹了口气,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事实上,有关南疆的事,也确实没有比她更适合接手的人了。何况她答应过孟寒要给南疆平反,让南疆遗民自由地生活,就必须解决这件事,不能让百官和百姓都更加恐惧南疆的蛊毒了。
“吃饭。”江辙皱了皱眉,又夹了一块肉到她碗里。
秦绾很无语地看着自己碗里堆得小山似的菜,叹了口气,开始闷头吃。
上一顿还是在盛世用的早饭,如今天都黑了,不饿才怪。
“那个女人呢?”江辙问道。
“先关起来了,估计是弃子,价值不大。”李暄道。
“那就用来祭旗吧。”江辙道。
李暄的筷子一顿,也不禁黑线了一下。
祭旗……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该说真不愧是父女吗?脸脑子里的东西都一样。
接下来,李暄和江辙谈论的就是几件内政上的事,秦绾认真听着,却不发表意见。她擅长的是奇谋和算计,但是治理国家,民生税收之类的问题,虽然不是不会,但她完全没有经验,所以听得格外入神。
“恩科的主考吗?”江辙也有些沉吟。
明年的恩科要遴选大量官员,非常重要,而这些官员的座师自然是要好好挑选的,起码不能有站队上的错误。本来从翰林院挑一个德高望重的也不是不行,不过清流大多对李暄摄政威压皇帝很是不满,甚至暗地里传说猎宫之变是李暄推波助澜的,谁叫最后是他得到了最多的好处呢。
所以,清流一脉的人肯定不行。
“不然,江相来担任主考?”李暄道。
如今的朝堂上,要说李暄最信任的人,绝对是江辙无疑了。秦建云要顾及整个安国侯府的利益,但是江辙,他只需要顾及秦绾一人。
“不行,我主考的话,按制陆臻那孩子要避讳。”江辙立刻拒绝了。
李暄也不禁沉默了一下。东华的科考制度非常严格,一位主考官、十八位助考官的所有亲戚弟子都不能参加当年的科举,以免造成泄题,尤其是主考官更加严格。陆臻住在江宅,与江辙有半师之谊,若是江辙主考,陆臻自然是要避讳的。
不过,江辙会考虑到这一点,也是间接承认了那个少年的才能,觉得让他再等三年可惜。
“其实,你可以亲自担任主考的。”秦绾却笑道,“这样一来,选出来的官员天然便是摄政王一系的,多好。”
“我哪有时间去管科举。”李暄苦笑。
他现在是恨不得一个人能有八只手来干活,连陪陪心上人的时间都抽不出来。而科举,光是出题就是个天大的麻烦事,之后还要阅卷、评选名次。
“你不是有个很好用很好用的手下吗?”秦绾眨巴着眼睛看他。
李暄一愣,好一会儿才道:“你说萧无痕?”
“你没时间,他没资格。”秦绾一摊手,笑道,“可是萧大公子才能是绝对有的,出个科举题目不过是小菜一碟,你挂名,他干活,谁知道呢!”
“……”李暄汗颜,这种偏门的方法,原谅他真的想不出来。
这些日子,他还头疼着萧无痕的身份,怎么才能让他光明正大地站在朝堂上呢,堂堂状元郎,一身安邦治国的才华,只在背后做个幕僚也太可惜了。
“将来要是事情拆穿了……”秦绾笑得更促狭,“那么多官员都是出自萧大公子之手的,还好意思攻讦他吗?就算再恼火,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好,就这么办。”李暄也是个干脆的人,立刻决定下来。
“相爷,苏公子来了,要见小姐。”就在这时,尹诚走进来说道,“苏公子还带了位朋友来,我将他们安排在偏厅了。”
“知道了,好好招呼。”江辙点点头。
“孟寒来了。”秦绾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起身,又道,“我去办事了,记得给我加俸禄。”
“早点休息。”李暄却道。
“啰嗦。”秦绾挥挥手,转身去了偏厅。
除了苏青崖,另一位“朋友”果然是孟寒。
秦绾关上了门,坐下来,脸色不复之前的愉快,很是凝重。
“真的是雪音蛊?”孟寒冷声道。
“三年前对付阴山老魔那次,我看见你用过,不会错的。”秦绾肯定道。
“雪音蛊必须从虫卵开始就由王族之血喂养,但和其他蛊虫不同,它寿命很短,顶多二十年,培养得不好的话。十年都活不了。”孟寒道。
秦绾了然,这么厉害的蛊,培养方式却意外地简单,那么使用起来的限制多也是可以理解的,要不然南疆王族只要培养雪音蛊就好了,何必追求其他养起来一个比一个苛刻的蛊虫。
随即,她又道:“你的意思是,最早也就是二十年前,有南疆王族帮着北燕养出了这些雪音蛊?”
“要是有一只活的,我大概能分辨出更准确的年限。”孟寒道。
“那没办法,我全烧了。”秦绾摸了摸鼻子。
“南疆王族……”孟寒沉吟了一下才道,“据我所知,当年直系王族只逃出来我一个,旁系就不知道了。”
“旁系的血,也有用吗?”秦绾问道。
“自然是有用的。”孟寒点头道,“我这一支是嫡系,是因为代代继承王位,但只论血缘的话,我们都是一样的,只是王族的人不多,加上旁系,顶多也就不到百人,就算有逃走的,也应该是极少数,毕竟外貌太醒目。”
秦绾明白,就是大房和二房的差别啊。想了想,她道:“那么……混血呢?”
“混血?”孟寒一怔。
“比如,上官珏的血,能不能养活雪音蛊?”秦绾问道。
“这……”孟寒迟疑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你也不知道吗?”秦绾惊讶道。
“王族不是没有出过混血,只是,混血是不可能被授予王蛊虫卵的,所以从来没有混血尝试过。”孟寒解释道。
“要是上官珏在这里就好了。”秦绾遗憾道。
“混血没有王族的形貌特征,这么些年不知道有多少混迹在四国普通百姓中的,很多怕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身负南疆王族血脉,要找根本不可能,不如想想北燕哪里来的雪音蛊虫卵。”孟寒冷然道。
“那是你的问题。”秦绾理直气壮道。
“我离开南疆时只有三岁。”孟寒没好气道。
“再去一趟南疆?”苏青崖静静地开口道。
“有点危险。”秦绾沉默了一下才道。
上回孟寒去南疆差点回不来,可是,南疆那个地方,就算她派再多的高手保护,要是遇到敌人,难说反而会是孟寒的拖累。除非是可以牺牲的高手。
“我想去。”孟寒沉吟许久才道。
“辟邪珠能不能抵挡蛊毒?”秦绾问道。
“一般的蛊毒是可以的,除非碰上特别凶残的,但是那种蛊很稀有,而且,带着辟邪珠,至少不会成为第一个被攻击的人。”孟寒道。
“知道了,我考虑一下。”秦绾点了点头。
去南疆,还是有必要的,但是护卫的人选,她不想强制,现在她身边的人,一个都损失不起,必要时,还要去借李暄的辟邪珠用一用,反正他身上还有一枚清神木。
孟寒见状,也不多说了,只在一边闭目养神。
“伸手。”苏青崖道。
秦绾一怔,回过神来他是要把脉,不禁道:“我没事,只不过平时用轮回蛊只是压制,今天尝试着操控了一下,有点累。”
“你爹叫我来的。”苏青崖一脸“你以为我想来”的嫌弃。
秦绾无语,只好乖乖地伸手。
“没事。”苏青崖很快就收回手。
“我就说没事嘛。”秦绾一耸肩。
要说这段日子她一直好吃好喝的,都快懒得生虫了,比之前天天费尽心机谋算,日子好过不知道多少,怎么可能还会有问题。
“不过,最好还是喝点药。”苏青崖已经坐下开始写药方了,很显然,他说的虽然是“最好”,但根本就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甜的。”秦绾翻了个白眼。
“没有甜的。”苏青崖脸一黑。带甜味的药材种类是最少的,哪来那么多甜的药。
“那我不喝。”秦绾直接耍赖。
“不苦!”苏青崖怒了,笔尖重重地一顿,在纸上留下一点墨迹。
“哦。”秦绾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一句。
“拿去,让蝶衣煎药,我走了!”苏青崖没好气地把药方拍在桌子上,起身走人。
“对了,最近小心一点。”秦绾忽然正了正脸色,“宇文靖还没抓到,小心狗急跳墙。”
苏青崖微微一怔,随即平静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