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并二的匆匆走上前,才跨过门槛,里面的一切让她呆愣的定住脚步……
一阵阵刺鼻的馊味迎面扑来,迅速的沾上了她的五官和肌肤,眉心轻轻的拢紧,一双手迫不及待的掩住鼻息。
破庙内,数十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有的半蹲着,有的侧卧着,有的半躺着,紧紧揪住她,宁双就这么呆愣在远处。
直到胃部翻江倒海的涌上喉口,宁双才踉跄着脚步外大门跑去,扶着树干,吐得直不起腰杆。
那根本就是个丐帮嘛,小小的一个破庙,住满了大人小孩,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还有赤着脚走路的孩童,一双小脚扑满灰尘,窝在怀里哇哇大哭。
相比之下,宁双比他们光鲜许多,实在没法和他们争地盘,再加上那令人窒息的异味,她是连一秒也呆不下去了。
吐了好一会,才摇摇晃晃的走回来时的山路。漫天的云彩,美得如画,她却少了欣赏的心思,一眼望去,尽是无尽的山头,宁双开始有些发晕了,这好不停的走走歇歇。
日归西山,无边无际的黑沉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宁双怕了,远处那黑压压的一团就如猛兽般扑来,那恐惧如藤蔓瞬间揪住了她的心,不停的蜿蜒,不自觉的手脚开始发抖。
是委屈,是害怕,疑惑是孤独,所有的一切铺天盖地的笼着她,宁双一下子伤心的哭了起来,一个人蹲在山路的边上,漫山的野草长得很长,一下便没住了她的身子。
她哭得越来越凶,在那空旷的山里回响着,更是凄厉得让人心痛……
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心静了,想起怀里的宝宝,宁双抽噎着站起身子,她还有宝宝要照顾,不能这么懦弱,发泄过后,用手擦了擦,袖子已经胡乱的沾了不少灰,混着泪水,黑了一边脸。
不经意的一眼望去,半山腰里竟亮起一处灯火,本是一片死寂的心又有了一丝的希望,眨了眨眼,果真是破旧的小茅屋,灰败的眸底即闪着一抹亮光,慌乱的脚步朝着那烁烁的光晕走去。
开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娘,下巴的正中有颗明显的黑痣,屋内随即响起一记低沉的声音,“谁呀?!”
大娘狐疑的盯着宁双看了许久,半响才喃喃开口,“姑娘您找谁?”
宁双不敢说出实情,只好说是迷路了,才打扰他们借宿一宿。大娘的眉间有些拧紧,戒备心颇严,“这……”她的目光突然落在她拢起的小腹,眼神骤然一紧,急急的开口道,“姑娘,快进来吧,这半夜露起重,还别上了孩子呢!”
宁双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谢谢大娘!”妇人让开了半个身子,宁双随着她,走进那破旧的小屋,屋内的小木椅上坐这个络腮胡子的大叔,真把一口酒灌入口中。一眼扫过,明显的露出了不悦。
“大叔打扰了!”不友善的眼神让宁双打了个冷战,还是礼貌的打了招呼。
男人还是不理会,狠厉的一眼撇向站在一旁的妇人,冒着火星的两眼似乎要把她燃烧了,突然,他眸子同样定格在她的小腹后,低下了头。
“姑娘,咱们着乡下屋子破旧,你就将就将就了!”妇人的话打破了满室高压的气场,宁双终于找回吸气的力量,害怕着他们会把她赶出去,就怕半夜在山里给狼吃了。
还记得上次跟踪星儿迷失在森林的那种恐惧,才一想起,宁双就觉得全身开始发麻了,甩甩头,赶紧跟在大娘身后。
“姑娘,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推开那摇摇欲坠的小木门,妇人指了指那矮矮的小坎台。
宁双偷偷的环了一圈,房子很小,只有一张像床的东西,旁边一张小凳子,对着床是个大大的窗户,木条支撑起半边的窗台,一丝凉意的晚风从缝里灌入。
“大娘,谢谢你!”
“姑娘别谢,现在很晚了,赶紧休息吧!”临走前还不忘在宁双耳边小小的说,“你大叔模样凶了点,可是没有恶意,别怕!”妇人说完低低一下,拍拍她的肩膀转身就出了房间,随手合上了门。
宁双轻轻的哑笑着,还好她运气还不赖,遇上这么好心的村民收留她,还不至于这么狼狈的带着宝宝在半路给狼做了宵夜,边自我安慰着,边躺上床,掀了掀一侧的被褥。
一阵难闻的酸味刺了她的神经,一股异物在肚里翻滚,宁双赶紧用手捂住,这房子就隔着那么一闪门,她已经能听见大叔和大娘小声的对话。
这么不客气的呕吐还让人家以为自己在嫌弃呢,捂住嘴巴的力度加重了许多,重重的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好一会,宁双才咽下那恶心感,重新躺回床上,那被褥就不敢再碰触,放到了远远的另一侧。
就这么拢进身上那件单薄的外套,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小腿处一阵锥心的痛,宁双惊得弹起身子,懵懂的睡意顿时全无,牙齿紧紧的咬住下唇,疼得她五官都变了形,只能死死的哑忍着。
夜露甚浓,窗外的冷风阵阵刺骨,宁双打了个冷颤,身子不自主的有些发抖,宁双被冻得小腿抽筋,半响都动不了身子,小腿处的筋骨爪得深,深得好似揪住了五脏六腑,饱满的额处已经冒出薄薄的冷汗。
自从怀上宝宝后,她没少受这种折磨,只是每次都有人安慰她,保护着她给她松松肌肉,陪她聊聊天,给她鼓励。可是今天,她只剩下自己,而且还要寄人篱下,就连痛都不敢放声大叫,只能默默的把唇咬破,任由那血腥的气息漫入口腔。
她好想坚强,好想学习保护自己的宝宝,可是,她不过只是个小女人,在受到委屈,受到伤害时候,还是少不了眼泪的陪伴,一个遇到困难的时候希望有个男人可以依靠,可以呵护她,受着她。
难过的咽了咽口水,她不敢哭,怕那哽咽的声音穿门透壁,惹人嫌,泪水无声淌下……
突然旁边窸窸窣窣着传来细小的声音,明显着压低了声音在对话,宁双好奇的留心听着,断断续续的对话更是勾起了她的兴趣,挪了身子往旁边靠近,耳朵轻轻的贴上,清晰的对话让她的脸色发白,毛骨悚然,一双手脚冰冷得可怕。
“这姑娘,长得标致,最重要还怀了身孕呢……”妇人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异常的刺耳,那不经意的一笑,让人无来由的一阵心寒。
“嗯!也好是有了身孕,否则我一袍就把她轰出门了!”男人粗鲁着浓浓厚厚的声音,虽然尽量压低了嗓音,一出口还是惊得妇人连连发出“嘘!”的声音。
他们在说什么?宁双彻底晕了头,什么叫好在有了身孕呢?宁双莫名的有些害怕了。大气都不敢呼一口,继续静静的听着。
“老头,看来这次我们还真的能赚笔好价钱!这姑娘还是自动送上门呢!”
“哼!李老二那老头,这么大岁数了,连个蛋也下不了,这回可好,买一送一,他可是乐坏了!”男人低笑的说着。
“可不是,我还在愁着去哪里找呢,这小姑娘自己就来了,老头,明天你和李老二谈价钱去,我把这姑娘留下,我看她,也没什么亲戚的,就算有,那穷酸样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
“好,就这么说,睡吧!”男人说完,屋内回到一片寂静。
久久的,宁双都不敢移动身子,感觉浑身都快僵硬了,侧头望向窗外,依旧是黑茫茫的一片。无力的阖上双眼,前一刻还在庆幸自己找到一户人家投靠,原来是上了贼船,外表慈祥的内心却是如此邪恶,竟做起贩卖人口的勾当!
好在她被冻醒了,听到这么一番话,否则明日,她还傻傻的谢谢人家把她卖了呢!后者后觉的醒悟让她整个人都冷得发麻,紧紧的抱住身子还是得不到一丝的温暖,牙齿间开始不受控制的相互磕碰着,宁双只好死死的咬住,牙关阵阵酸痛,还是不敢松口。
她没有时间再浪费了,她要想着该怎么逃出去,对方有两个人,她就单枪匹马,还要照顾肚里的宝宝,硬拼是不行的,眼光落窗台上,宁双看得出了神。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一双手脚似有万千的蚂蚁在啃咬,难受的动了动,步步艰难的往窗边走去。
这窗台的大小足够她逃出去,只是有点高,她怎么抬起脚也跨不过去,轻手轻脚的搬了凳子,那木椅似乎还不太稳固,才一踏上去,就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惊得她马上跳下椅子。
细心的观察了好一会,只听见轻轻的鼻鼾声,宁双才定了心,试着站上了木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她都要定住三几秒,还要担心他们突然醒来,肩负着沉重的压力,她已经急得一身汗。
终于跨上了窗台,另一侧凌空的脚怎么也够不住任何东西,一个心急,侧着身子栽了下去,一阵剧痛竟让她失魂的一声大叫“哎呀!”
“谁!”屋内大吼一声,宁双吓得紧紧捂住嘴,只是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