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檀木椅,屋内一声巨响,惊得地上的奴才们身子缩了缩。凌御霄拂袖转身侧立,没定住几秒,离开了凝月楼。
午膳前,命人到凝月楼通传,居然没有一个奴仆知道她的下落,一个查探,竟发现她从侧门跑出府了。
他顿时一惊,上次的灯会,他是有备的,也就不怕她会逃走。可是这次……
随即绿影回报,才知道那侍卫一紧张,居然说漏了,宁霜出去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回府了。凌御霄怒得一掌击在案台上,并下令乱棍杖毙那名侍卫。
“王爷,门卫并没让夫人离府,这刑罚是否重了些。”绿影顿了片刻,为难的开口。
“滚!”
绿影不敢再多言,避免牵连其他侍卫,无奈抱拳离开。
平静了片刻,凌御霄自嘲冷笑,那焦躁的反应情绪充斥着他的大脑,不过是一个身份未明的女子罢了!自己这样可笑的态度算什么呢?
越发的深思越让人的窒息,凌御霄抿住薄唇,眸眼微闭,他要把她从心底剜去,从脑里掠去!
两名使节明日午时即启程回倭国,凌御霄压住满腹的怒火邀了两名使节用膳,席间逗留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离开往凝月楼的方向去。
只是越等待,就越是躁动难耐……
宁霜疼得蜷缩在角落,絮儿跪着一步步挨近,“娘娘,您好些了吗?是不是还很痛。”
她痛,真的痛,但不是那小小的伤口,而是那尖锥凿入的心痛。凌御霄,我真的猜不透你,人家说伴君如伴虎,呵,还真不假!
抓不住主子的心思,永远处于挨打的份,你想让我永远追在你身后,摇尾乞怜?凌御霄,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不行,她得替凝月楼的奴仆们买份保险,不能再任由他们跟着她遭殃。
如果,如果真有一天她走了,起码也不会搭上这么多条人命!
“扶我起来吧。”
絮儿自己不敢起身,只是跪着把宁霜扶起,支撑的重心过低,“哐当!”一声脆,揣在怀里的七彩玉石掉落在地上。
咬咬牙把玉石放回怀里,爬起身。“你们都起来吧!”
一帮奴仆相互对看着,依旧低着头,没人敢动。“这里是凝月楼,我的地盘,听我的!我让你们都起来啊!”
还是没人敢站起来,宁霜气得把他们一个个都拉起来,没几秒,又重新跪在地上。毕竟这里是凌王府,凌王的命令没人敢反抗。
“算了,你们喜欢跪就跪吧,我不管了!”抛下一句,宁霜气得跑回屋内。
虽然人呆在里屋,人不时偷偷透过窗隙瞄了瞄,希望那帮笨奴才能开窍,都听她的,只是,等到电闪雷鸣的一刻,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老天居然狗血到下暴雨!豆大的雨滴生硬的砸在大院里的跪着的奴仆,蜷缩着身子,抖着爬在地上。
“你们都不进去是吧?!”宁霜一脚踹开那木门,即使心疼又是生气。
“……”
“好,既然这样,我就陪你们跪吧!”说完,也走出大院。
雨势磅礴,随风而落的雨珠打在每寸玉肌上,隐隐生疼,凉意一下从头顶沁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个时候让她低声下气去求凌御霄,她办不到,而且就算求了,后果也不见得有所改变。干脆豁出去,大家一起跪吧。
“娘娘,您快回里屋去!”絮儿追着出去,爬进那片雨帘,
“求您了,娘娘,您快回去吧!别折煞奴才了!”
“娘娘,咱奴才皮厚肉粗,禁得住,您快进屋,别伤了身子!”
“……”
哀求声此起彼伏,每个奴仆都搭上一句,即是担心她的身子,也害怕会再受责罚。
“你们不用求了,本小姐决定和你们与福同享,与难同当,凌御霄要罚你们,我也绝不袖手旁观!大家一起跪吧。”
亮眼的闪电划过,轰隆而过一声春雷,宁霜的那肺腑的宣言还是被那漫天的雨声所覆盖,声音变得微细。
大家知道劝不住了,宁霜这性子倔起来,是谁都不给面子。絮儿拿来的油纸伞也叫宁霜给扔得远远的。
无奈之下,凝月楼的大院内就这么跪了一地的奴仆和主子。
匆匆而至的脚步声溅起点点晶莹,沾湿了一双靴子。
宁霜已经被着雨水浇了好半个时辰了,头重脚轻的感觉袭来,让她感觉人飘忽忽的。突然,她发现,怎么就她跪的地方停雨了?
缓了回,才留意到身旁那双湿了的靴子,下一秒,手臂一紧,人被扯进怀里。
仰起头,刘海的雨滴流过双眼,酸涩得发痛,控制不住的眨了眨,清晰的看见来人眼里尽是狂怒炙烈的火。
雨还是很大,绿影撑着油纸伞敛到凌御霄的头顶,还是追不上他的步子,雨水也把他的脸湿透了,紧贴额角的发丝渗着雨水,沿着眉睫滴落,淌过那张俊脸上冷硬的线条。
“宁霜,你想让他们都掉脑袋吗?”狠戾的眸光紧紧的锁住她,似乎想立刻把她狠狠的捏碎在怀里。
“凌御霄,你要是敢杀了他们,你就先杀了我。”突然用尽猛力推开他,自己也步履不稳的退了几步。
凌御霄突然一空的双手垂下,紧握成拳,眸阴沉深似潭,重重的透了口气,咆哮了一声,“全都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