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太无情。
绝不会因为过于美好的景而为谁停留,亦不会因即将到来的厄运而停滞不前……
在夏日初阳将整个天空燃烧成一片富丽堂皇的红锦时,展木蓝载着何剪烛回了学校。
她衣衫微乱,穿着细跟凉鞋的脚上残余着许多海滩的沙,该洗去,然,舍不得……
校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车,展木蓝看见车牌的瞬间,机车紧急刹住。
“在这坐着,别怕!”他回头对何剪烛说,自己径直朝那辆车走去。
何剪烛看着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便知道,这是他妈妈的车,自己再呆在这里,似乎是多余,于是下车,往校门走去,脚趾间的细沙,磕着脚,微微地疼。
“何老师,请等一等!”展木蓝的母亲追了上来,展木蓝也追了上来。
“妈!如果你再多说一句,我就不是你儿子!”展木蓝急匆匆地拦在母亲面前。
展妈妈气得扬手给了展木蓝一个巴掌,“臭小子!翅膀硬了?要跟老妈断绝母子关系?”
周围已经有来来往往的学生不时斜着眼睛往这边看,展木蓝捂了脸,“妈,不要逼我!”
“混帐东西!”展妈妈更气了,“这是当儿子的说的话吗?”
展木蓝还待争辩,被何剪烛喝住,“展木蓝!不可以对妈妈说这样的话!”
展木蓝这才住了口,展妈妈脸色暗沉,教训道,“展木蓝,看不出来啊!果真是有了女人忘了娘,你才多大啊?就这样不孝了?”
“妈,你话说得太难听了!”展木蓝惟恐这样的话伤到何剪烛,偷偷打量了何剪烛一眼。
展妈妈便在自己儿子胳膊上狠掐了一下,“臭小子,你是我儿子,我是你妈,这是改不了的!你不让我管,我也非得管,无论你怎么说,这也是改不了的!何老师,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何剪烛不知道她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不是已经都去公安局查清楚了吗?但是,不管谈什么,总比在这站着供人观赏的好。
“好的!去我办公室吗?”她问。
“不,就在我车上吧,我很忙。”展妈妈一副女强人的样子。
何剪烛笑了笑,无所谓,尽管她自己也很忙,第一节课就要开始了……
谁知展木蓝也跟着上了车,任展妈妈怎么驱逐也无用,最后,还是何剪烛用温温柔柔的声音说了句,“展木蓝,你先去吧,马上要上课,你不要迟到,我也不想上班迟到,早谈早结束。”
展木蓝看了眼他妈妈,最后坚定地凝视着何剪烛,“别听我妈的,她更年期,相信我!”
何剪烛想笑,却笑不出来。
总算把展木蓝赶下了车,展妈妈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何剪烛。
“这是什么意思?”何剪烛惊讶地问。
“请体谅一个单身母亲的心,我把展木蓝带大不容易,你作为老师,也不想毁了他一辈子吧?求求你,离开他!”展妈妈有意将支票上的数字给她看。
她看见了,却没能数清楚到底多少个零,只知道是一笔大数目,大得足以燃气她全身愤怒的火焰,“展妈妈,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展妈妈竟两眼含泪,“何老师,你那么漂亮,职业又好,找个什么样的人没有?就放过我们小展吧,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更不懂爱,你怎么能把自己的终生压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身上呢?”
何剪烛糊涂了,“展妈妈,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都亲口承认了,还有什么误会?”展妈妈两行慈母泪沿着扑了粉底的脸上滑下,“我去公安局调查,被他知道了,冲我发大火,说这是你的私事,我没权调查,我就说,这事牵涉我儿子,我当然有权调查,结果他就说出了实情,说他是真心爱你的,你受伤害全是为了他,他会对你负责一辈子,要我别来骚扰你!他一个半大的孩子,怎能轻易许诺,又怎么能轻易相信?”
这个展木蓝!胆子太大了!何剪烛不免生气,“展妈妈,你听我说,你误会了!”
“什么误会?”展妈妈根本听不进去,“刚才他还说要你别信我这更年期,信他的!何老师,不瞒你说,我们展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之家,但这婚事还是不能随随便便的,我们的规则一直是家族联姻,就算展木蓝以后长大要恋爱自由,那首要的一条是,我们展家的媳妇至少也得是干干净净的!何老师,你为我们家小展的付出我真的很感谢,但是,感激不能用婚姻来偿还是不?你是老师,大道理比我们都懂,这点小意思,无法补偿你所受的伤害,聊表心意,别嫌弃!”
何剪烛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给她一笔钱,算是对她噩梦般伤害的赔偿,然后请她远离展木蓝。
那张支票,她再也没多看一眼,正色,且愤怒,“展妈妈,我想你误会了,我和展木蓝什么都没有,我是老师,他是学生,就这么简单。我不否认,情窦初开的少年会有暗恋老师的经历,但,这与我无关!”
她打开车门,下车,再关上,迅速、风风火火,而后大步流星地走进学校。
校门后,展木蓝转了出来,担心地看着她,“我妈说了什么?你放心里去!”
她微笑,“没事,你好好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