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有人进来了。”女乘务员惊叫道。
两名男子先是顺着女乘务员的手指看向破碎的顶棚,然后快速低头数猪。连数了三遍,发现小白猪一只不少后才长吁了口气。可女乘务员没这么呆笨,倒是皱起眉头瞅向棺材,抱着强烈的责任心要推开棺材看看。
是得查查,两名男子相视点头,摆出一副捉鬼天师的架势捉襟见肘地走向棺材。女乘务员也紧跟在他俩身后,缓缓闭上眼睛,明显害怕棺材里蹦出什么东西来。
听到棺材声响,土豆和黄瓜心都在纠痛,没想到人不走运时躺在棺材里都不安全。
棺材的上盖被两名蛮劲十足的男子推开后,土豆很不好意思地仰起头来朝他俩笑了笑。还未开口道歉,就见两名男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救命啊!”两名男子飞快地逃了出去,还把铁门给关了个严严实实。
女乘务员快速打开双眼,便见土豆从棺材里钻了出来。然后又见到黄瓜从棺材里坐了起来,接着就晕倒在地。
不一会儿,先前逃跑出去的两名男子又叫来了一个50多岁的列车长,而且每人手里还拿了一根木棒。由于实在胆小,两人只敢站在列车长的背后抹汗。
列车长缓缓拉开铁门,狠骂这两个猪脑子居然把自己女儿关在了车厢里。在看到女儿晕倒在地面上时,他再也顾不了车厢里有鬼,直接冲进去抱住女儿狠掐她人中穴。
那两名男子也壮起胆子走了进来,正好看见土豆在高举黄瓜爬出顶棚。他俩急忙冲上去对土豆一阵棒打,打得土豆两眼发晕。
见黄瓜安然地爬上了顶棚,土豆才快速蜷缩在角落里半声不吭的任其殴打。黄瓜趴在顶棚上哭得非常伤心,为土豆连连求饶。可这两个男子似乎对土豆已恨之入骨,全然不顾黄瓜的求饶声,只顾发了疯地抽打土豆,手腕大小的棒子打在他身上沉闷作响。
女乘务员被列车长掐醒后,急忙起身阻止了两名男子。由于她嗓门比较尖锐,吓得那群小白猪都挤到了一起。
见他俩是人非鬼,列车长才拉起土豆问明来由。
此刻的土豆已无力气开口,只能使劲捂住鼻子防止鼻血喷溅。那两名男子顿然良心发现,赶紧朝土豆赔礼道歉。
女乘务员即刻使唤这两个大笨蛋将黄瓜从顶棚接了下来,然后叫他们喂自己的猪去。两名男子悻悻低头,从角落里掏出饲料撒向猪群。
黄瓜撒谎说自己和土豆是遭人抢劫才爬上列车的,做梦都没想到你们这么“好客”。女乘务员急忙从口袋掏出手绢给土豆擦拭鼻血,并向他俩解释误会。
闻之详情,列车长随后将土豆他俩带进了自己的房间歇息,并保证把他俩安全送到梁城。而且,为表示歉意,车票全免,吃喝等物也全都算在自己头上。
世上还是好心人多啊,土豆满心感动的握了握列车长的老手,突然很想念自己死去的父亲。黄瓜也含住眼泪抱了抱女乘务员,意欲从她身上找点母爱。
列车哒哒笛鸣,缓缓载走数千陌客。后车厢内,还有那些小白猪也正表情木讷,半点都体会不到改革春风沐浴劳动人民的微笑。许是季节凉袭缘故,但却四季无存。劳碌半生,唯剩社情萧然。各类淳朴面相好比横贴在街道两侧的标语,只闻口号激昂,不顾霜寒漫天。
土豆在想,连小小村官都势力到了这份上,瞅瞅城市沧变也不枉来人世。
梁城是座古城,全国最大的古玩交易市场,久历兵戈马年。然其近年也经受了改革浪潮的卷洗,基本上废旧立新。车来人往,眼前的现代化楼貌足已见证发展奇速。土豆15年前随父亲来过1趟,怎奈15年后不知去向。
前方呈现出一片叹号,土豆很担心自己能否找好行家转卖出去手中的两只黑玉蚂蚱?
黑玉蚂蚱是古玩界兴盛几时的极品,人人都想得之,却莫名落入父亲的手中。可父亲在回家几日后突然癫疯,继而又离奇变成了植物人,后与母亲接连死去遗下自己。土豆深知它非祥物,只盼顺利转手,卖足自己和黄瓜吃喝好几十辈子也花不完的现钱。
陆离光怪,他俩挤入这座现代化古城倒是给其增添了少许乡味。都市绚烂,他俩身上所着衣物与城市潮流格格相反。路人不时观叹,恰时走来1名仙人掌发型的男子搭话。
“喂,兄弟怎么称呼?这是去哪呀?”
“我叫土豆,没你的事,我爹死的时候说过,没事找聊的人没几个好东西。”
“土豆兄弟,你是农村来的吧,有地方去没?”
“土豆哥咱们走,知人知面不知心。”
仙人掌紧追他俩左右,嘿嘿发笑问这问那儿。
渐渐套上近乎,他俩涉世未深,被仙人掌半推半就引到了暗巷子的一家小旅社扎根落脚。此巷是早年的八大胡同之一,只不过当年的青楼全被拆除,现征修成了平民住宅区,本巷也仅此一家旅社及三四个小商铺。仙人掌贴近旅社老板的耳朵嘀咕数句,即后匆步离开。
世道黯然,外表不该热情的人偏有情热之举。土豆挠头醒悟,做出生平第一次决定,即刻搬离此地,便宜地方定有奸人。
“土豆哥,你真聪明,我也觉得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快走,小心他们带人来抢劫咱们。不瞒你说,我在来之前做了好几个很奇怪的梦,第一个就是梦见自己被人给抢劫了。”
“那怎么办,现在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能上哪儿去?”
“上哪都行,只要能躲开这个男人,然后明天找个好铺子把黑玉蚂蚱卖掉咱就不怕买不到房子住了。”
“你看那老板一直在盯着咱们看呢,他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吧?!”
“我觉得也是,赶紧退房走人。”
见他俩急着退房,旅社老板又是查账又是闲聊,好像有意在拖延时间。再这么纠缠下去,指定要出大事。土豆急忙掏出一百块钱扔到桌子上,赶紧拉住黄瓜往门外走。
想跑?旅社老板赶忙拉住土豆的包袱,说是钱给多了得找他钱。土豆很想甩开他的臭手,但又怕误会了好人,只好折回去等他数钱。
只见他一边数钱一边夸赞黄瓜长得漂亮,两眼珠子都快冒出油来。
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旅社老板的无聊纠缠,土豆急匆匆拿好退款牵紧黄瓜走向门外。
刚出门,就见仙人掌领来了7个大小葫芦娃。几人围堵土豆拳脚狠踢,迅速打开他俩的行囊搜走了钱物,包括黄瓜的两条花色内裤以及土豆父母遗留给他的两只黑玉蚂蚱。
幸得黄瓜多长了个心眼,将少许现钱藏于鞋底,不至于流落到街头乞讨求生。
见恶徒远散,黄瓜哭啼啼扶起土豆,很想走回去将旅社老板臭骂一顿。
土豆站起身来,使劲拍打掉身上的灰尘。然后抹掉鼻血,连说该死,竟然天子脚下也有胡作非为之辈。早知城里人这么不要脸,还不如迁居到别的乡村。
黄瓜本能地蹲下身去,快速查看土豆的背包。在得知黑玉蚂蚱被劫后,土豆嚎啕痛哭,真该相信梦里的真实。现在他很担心其余的噩梦也会接连实现,不由得抱紧了黄瓜。于他来说,失去一切都无所谓,千万不能失去黄瓜。
仙人掌左脸上的大黑痣仿若城市污点,已深深烙印在了土豆的心里。不管他逃到天涯海角,土豆也发誓要找回黑玉蚂蚱。
傍晚,他俩总算在附近找了个急着出租房屋的老婆婆把居所安顿了下来。然后,土豆开始寻找工作,由无造假文凭、耍滑技术,更不会黄书记他们那套拍马屁、会忽悠等本事,他只好寻求那些端盘子刷饭碗的小活。
通过几天筛选,他终于在郊区找了份推销环保袋的工作。全不是顾己生存,多为黄瓜肚子里的小土豆补充营养。此外,再盲目的追寻黑玉蚂蚱的行踪。
仙人掌等人将抢来的黑玉蚂蚱卖给了一家小古董行,每人分到了10000块钱,只有仙人掌只分得了2000块。毕竟他只是个“眼线”,在团伙里地位最低。
一伙人在巷子里分完钱后,两名触碰了黑玉蚂蚱的男子突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还没来得及挥霍就不省人事了,吓得其余人快速奔出小巷。
那名脖子上挂了块很大的白玉观音的店家捧着黑玉蚂蚱乐不拢嘴,正透过高倍数放大镜仔细端详着这对绝世珍品。实在不忍心转卖给别人,他转动指环拨通了电话,话筒里随即传来一个粗犷的男声。
那男子没什么多话可言,只问价钱多少?
店家开价100万,那男子爽朗答应,命令他现在就送到自己家里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