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芹的表哥战战兢兢地跟在一名头戴钢盔腰别手枪的公安身后,其后还押了几名叽哩哇啦只差用脚踢他屁股的中级和房东。表哥的个头不算小,公安、房东和中级也不怎么高大,可怎么看表哥就怎么是一只畏畏缩缩的小鸡了,好像不止已遭受公安一顿臭骂更被房东和中级在屁股上踢了数脚。
显然是已误闯几处会场的公安又错上了我们后面那尚在分享的楼顶会场。五角星光芒一闪,顿时将个狂热的会场搅成一锅乱粥。
单薄的陈小芹拖着两个大包,浑身止不住地哆嗦,战战兢兢地把包放到表哥面前,欲言又止,那模样简直就是一只可怜的丑小鸭。
表哥的那副情形却似比她还要更加糟糕。他就在那些房东和中级的奚落咒骂声中提起两个吃力的大包,仿佛是被人一脚一脚踢着屁股而去……
3
突然,一股诱人的气味使我不禁偷香寻源,这才发现后面的郭艳几乎整个人都已爬在了我的身上。
郭艳这女人,我是认识的。
自从那次她来我们会场为她们中级“打气”,以一首“算你狠”唱响了我们会场男士的心,之后又将个四十多岁的“男朋友”接到我们会场来带,致使我们会场的不少男士再无法将她忘记。而这其中,显然也有我的一份子。她脸蛋虽不漂亮,可身材却着实魔鬼,加上几分那叫做气质的东西,煞是能叫男人冲动。
此刻,我被她紧紧抵压在窗上,想动又有些不舍得动。
陈小芹的表哥已经看不见了,围观的人也已渐渐散去,可她却丝毫没有离开我身上的意思。
“小芹说你是个画家?”她口中的热气已吐到了我的脸上。
“画家?我?——像吗?”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激动还是紧张,只感觉声音已有些在颤抖了。
“像!”
“哪里像?”我浑身止不住地燥热起来了。
“哪里都像!”她的手竟然不安份地在我身上动了起来。
我的欲望被点燃了,呼吸越来越困难,空气已经被绷得紧紧的,只是还一直不敢动作。
我狠吸一口气,就要来个猛然转身……徒然“嘭”的一声山响,吓得两个即将粘和的身体同极般斥开。
是风吹开了楼道的门。
我走上前,犹豫一下,关上门又插紧了销,却好一会未敢转身。其实我在插门时真的是什么用心也没有(但谁又说得清这不就是最大的用心),直到转回身时才想到是否应该回去将它撤了销才好。
郭艳正在俯身照窗台上的镜子,只把个性感的屁股高跷了给我。我抑制着呼吸,一步步穿越雷区般向她靠近;刚伸手欲向她那被牛仔裤绷得紧紧的臀部而去,猛然发现她其实是一直在镜中偷窥着我的一举一动,霎时慌得不知所措羞得无地自容。
“你弟弟他们不会回来的吧?”
我一听这话更是立马想逃。我还不怀好意地骗她说是“女朋友”骗我来的呢!******,这混帐加盟连锁到底是怎么了?真话说不得,假话也不能说了。那位哑巴高级肯定比谁都******做得轻松。
“咣”的又一声山响,是风将通往天台的铁门关上了。这到好,她一声尖叫,展身就转倒我怀中。我顺势双手一张,两张口就不容分说地粘合到了一起。
我们两人很快就滚到了小房间的床上。她气喘吁吁地一边解我的衣服一边问我有没有避孕套。欲火焚身的我手慌脚乱地将她的裤子扯下,可最终还是被她制止了,她说没有避孕套是不行的……
4
饭菜摆好了,大家相互招呼入座,对独躺床上发呆的牛德仁视而不见。
高家宏说:“牛总呢?牛总去哪了?牛总还没有来!”谁也没理会他,他起身去找,可牛德仁那还好意思再来吃。
我们刚下楼,潘昆就打电话来说他要来开家庭会。这段时间频繁不断愈演愈烈的的家庭问题已经弄得人心惶惶了。但刚返回楼上,又打电话来说只让弟弟和表弟两人去找他了。于是我们仍旧下楼去捡柴。
施建平不知何意地向我说牛德仁告诉了高家宏他们我至今还没调出钱来。我一听,霎时脸都红了。我原以为施建平不可能知道我还未加单,甚至连自己也已淡忘了自己还未投入三千九。因为我其实早已融入了这一间屋子的悲喜。无论从何说起,这都绝不是件好事。看来牛德仁也真是狗急跳墙,全乱套了。
会场周边的柴火已被一代又一代前仆后继的事业伙伴消化得难觅踪迹,天又热得要命,原以为是放风般的自由还未被几只稀奇的小爬物引以为趣就已成为了伤心的苦役。也多亏曲扎请大家喝了瓶水。但那水瓶是不舍得再扔的了,都为危机的经济谋划着种种出路,并真的随即就捡起了垃圾来。
5
牛德仁在家中焉焉的全没了精神,可在复制课上讲着讲着突然就走神骂了起来,有如一条垂死的疯狗“汪汪”乱咬。弟弟说原来是他又被潘昆当众好一顿臭骂。
分享结束后,牛德仁又召集了大家,垂死叫喊:“当初我们吃的没有只是去偷人家酿酒的木薯吃,吃得脸都浮肿了!我们胖总应该还记得吧!大家不信可以问问他!那不叫生活,那叫生存啊!我指导老师就是因为顶不住走了,而我坚持了下来,所以才走到了今天!所以才有了大家!他现在已经上中级了,可是他当初丢下了大家,他是没有脸再回来的!我是不会丢下大家不管的!”
“我该得的已经得到了,可你们呢?如果你们现在放弃,除穿旧了的衣服外你们得到了什么?你们有脸回去吗?你们好意思回去吗?你们证明了什么?你们能证明什么?你们对父母亲人对自己的承诺呢?难道你们还想再包容自己吗?难道你们还能再包容自己吗?”
“不要以为我有多爱被包装,我自己知道我有几斤几两。包装我只是为了新朋友为了大家。被包装是很累的!”
牛德仁越说越激动,最后就骂了起来,直骂得满头大汗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有什么事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而要去告诉别人呢?人人都会有做错的时侯,说出来我可以改嘛!可为什么不跟我说而要去告诉别人呢?别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你们都还很嫩的!在加盟连锁里你还什么东西都不是的!有些人更是连学费都还没交的……”
牛德仁骂毕走了,众人也一个个相继散去,最终只剩下杨文学独自一人在昏沉沉的家中发呆。
弟弟把我叫了出去,说:“刚才你有没有看见我?要不是红军拦着,我差点就拿凳子砸他了!要是我有胖子的位置,今天晚上非给他好看让他下不了台不可!我都以为不该再闹了,可没想到他还得寸进尺,我们越是让步他还反以为我们是怕了他!早知道就不该手软,一次把这垃圾清除干净!”
我说:“也许我们真的是太嫩了!潘昆不是说过,每个游戏都有每个游戏的游戏规则;在这里,是他说了算!我们算什么东西呢!”
弟弟说:“这我也知道!可如今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你也该看出来了,在这个家里,有我就没他!就算现在他还不能把我怎么样,可等他一旦被推上了中级之后,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弟弟对我说出了他的意思,他要我去找周兴明,他要我到周兴明下面做。这里他不做了,他要把这个家庭搞垮,他要让牛德仁死得比谁都难瞧。他相信周兴明相信我相信他自己,他希望等哪天我上台去分享时纳日巴他们还坐在矮凳子上听着。
我忆起了那晚周兴明上台分享我坐在下面时的情形,不禁自问:假如真像弟弟所说,那又将会是怎么一种情形呢?但口上却什么也没有说。
然而,五?一终究是快要来了。可我到底该怎么办呢?我到底做还是不做这该死的见不得人的加盟连锁?我的“画展”还开不开?我该向他们怎么解释呢?
又“刮风”了。几个人袒胸露乳一片横倒女生宿舍,偏饿偏又只是说吃。曲扎是学烧烤的,杨文学搞西餐,王志光做过蛋糕,施红军钟情面点……说得一个个直流口水,悔当初不知暴食,又论日后如何也在“生存”之中搞些素简的花样……说着说着,终于想起了厨房中的胡萝卜来。
第一个胡萝卜既脆又甜还香,叫人直喊不吃菜了;第二个胡萝卜亦不逊色,使人又爬起了懒身子;第三个也不错;第四个照样行……也不知是吃到了第几个才开始沉闷嚼渣,一如那变味的肥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