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病房里静的奇,连点滴的水滴下去的声音都能够轻轻听见,还有白沫的手与白月的手的摩擦的微妙的声音。
风从窗口吹进来,吹动了窗帘,吹动了白沫的满头黑发,一阵凉意袭上心头,她立马反应了过来。
白于推开了门,看着白沫,心中一阵疼痛,他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跟白沫说当年的事实,可是现在,他要考虑的事情是白沫能否接受今天发生的一切。
“沫儿。”白于走过去,看着她,轻声叫道,然后对着她说:“你……”
白沫抬起头,看着他,马上恢复了冷淡,问道:“你来做什么?”她太烦了,不想看到他,可他偏偏来了。
“洛枫他,出车祸了,下落不明。”然后叹了口气,看见坐在床旁的莫晓嫣,喊了一声,却得不到回应,只有一个人站在那儿,看着病床上的白月。她的女儿,在一天之内,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他也不忍心,可是痛苦没办法分担。
白沫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望向窗外,望向远方,对于自己冷静的表现她也很奇怪,但是,下一刻,就不奇怪了。
她突然感到心更痛了,不禁捂上胸口,可还是一样,没用,感觉呼吸都困难了,头好痛,以前的回忆,那七天才三天的男友,那段日子,他的容貌他的话语他的拥抱,袭击着白沫的大脑,她只感觉眼前一黑,什么感觉也都没有了。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白于坐在她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妈妈?不,是那个和她妈妈长得很像的女人。
“沫儿,有件事情,我必须得告诉你,请你听下去好么,不管你想不想听。”白于对着白沫说道,然后和女人对视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对着白沫说道:“那是关于你妈妈的。”
一听到关于妈妈的事情,白沫即使再讨厌再不情愿也不会不听,侧过脸,但是耳朵还是听着的。
白于慢慢的说着,复述了当年的事情的真相,而这真相,让白沫震惊,让她措手不及。
她的母亲木琳儿,是木家千金,而她现在看到的女人,是白于所爱的人,也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当年,白于和她母亲相恋,可是当他们决定订婚时,白于的父亲坚决反对,强行拆散了他们。白于四处寻找,找了两年,都没有再找到她母亲的踪影。
后来,白于见到了木琳儿,木琳儿对他一见钟情,而白于,也对木琳儿渐生情愫,但并不是爱,而是因为木琳儿和她母亲长得太像了。后来,他们结婚了,可是木琳儿一直都生不出孩子,就在那时,她母亲将刚出生的白沫交给了白于抚养。
木琳儿并不介意,她把白沫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白于也就更加疼爱白沫了。可是,她母亲出现后就又立马消失了,白于还是忘不掉她母亲,暗地里四处查询关于她母亲的资料。
木琳儿知道了,也雇了人去查询她母亲的状况,找到了她母亲。木琳儿看到白于对她母亲还是那样的放不下,一时间被嫉妒心冲昏了头脑,雇人去刺杀她母亲。幸好当时白于的人也找到了她母亲,才就下一命。
回到家后,两人就狠狠的吵了一架,木琳儿气不过,可又做不了什么,一时间想不开,就自尽了。
这看起来是白于的错,可实际上两人都有错,而且木琳儿也不是白沫的亲生母亲,却让白沫背着仇恨活了这么久,让她对于这个所谓的父亲避而远之。
前几个月,白于终于劝服了白沫的亲生母亲,也就是现在这个女人,她终于肯回来,回来面对这个家。但她并不认识白沫,也差点忘记了当初自己有把孩子交给了白于抚养。所以当她那天在厨房看到白沫的时候,她才说自己不是白沫的母亲,才以为白沫是认错人了。
今天,她和白于商量了好久,终于决定要来告诉白沫真相,告诉她的女儿,她是她的母亲。但是,中途却又听到了白沫喜欢的人出了车祸的事情,她和白于又犹豫了。在白沫昏倒后,他们再次商量,最后决定,迟早要面对的,那还不如早点说。
白于说完,看着白沫,白沫已经侧过脸来了,她静静的看着那个女人,这个她的亲生母亲,泪流满面。白于以为她会吼着让他们出去不想见到他们,都做了最坏的准备了,可是白沫却没有。
她沙哑的吐出了一句话:“给我点时间,让我理一理。”但是没有赶他们出去。
女人终于忍不住了,她抱住了白沫,一边哭一边说道:“小沫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错了,妈妈对不起你,妈妈错了……”一直不断地道歉,不断地说自己错了。
白沫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着了,但是却不想将她推开,她感到好温暖,心痛的感觉突然消失了,这样的怀抱给了她温暖,她眷恋。她慢慢的抚上女人的背,轻轻的摩挲着,过了好久,才张开嘴,轻声叫道:“妈……”
女人震惊的推开了白沫,望着她,不知道是哭还是笑,说道:“在,妈妈在。”
“爸,妈!”白沫也喊了白于,最后,终于忍不住大哭,扑在他们的怀抱中,大哭,就像一个孩子,一个很小的孩子,做错了什么事情或者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扑在爸爸妈妈的怀抱里大哭。
那一刻,她觉得什么都不需要自己去想,在这样的怀抱里,这样的温暖中,她是幸福的,她是快乐的,她是无忧无虑的。久违了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将是更加的温暖。
三人抱在一起,放声大哭,却又是那样的温馨、美好。也许,上天对白沫最好的补偿,就是这久违的父爱和母爱了吧。
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白月已经出院了,却成了植物人。易莫晨将媚夜交给了冷焰,把白沫带到家里,和他妈妈一起,照顾她。莫晓嫣回到家后,一直都是这样,冷淡的,好像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只剩下了一幅活着的躯壳,而没有了活着的灵魂。
“月儿。”白沫的手抚上了白月的脸庞,这张熟悉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发白,直视远方,却不知道看的究竟是什么。白沫蹲了下去,对着白月轻轻地说道:“月儿,沫沫要出国了,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沫沫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好起来,知道么?”说着说着,泪水从眼眶滑落,从银色面具上滑落。滚烫的滴在白月的手上,奇迹般的缩了一下手,可是再看,却又是那副摸样。白沫当然没有看见,她把头埋在了白月的怀里,低声抽泣着。
易莫晨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轮椅上的白月,淡然一笑,他相信,她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他要给她最浪漫的告白,最华丽的求婚,他要让她幸福一辈子。
白沫收拾了行李,坐上车,往飞机场去。
一个月来,她和白于还有母亲的关系越来越好。白于说,他老了,应该休息了,他希望白沫能够替他接管MN,自己则带着她母亲,去环游世界,补偿她的母亲,两人乐享晚年。
白沫答应了,所以,她要去英国,她要去学习、实习,五年的时间,回来后,她就要面对一个世界级的集团,她就要接管这样一个集团,并让它发展的更大。
“小沫……”白沫与母亲抱在一起,她没有再流泪了,但是心里还是很不舍的。白于站在一旁看着她们,背过身,也流下了老泪。
上了飞机,白沫坐在头等舱钱,透过窗口,望着外面,除了一大片的云层还是一大片的云层。
十七岁,一个少女的花季,本应该美好。可是她,却度过了一个撕心裂肺的十七岁。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