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寐留了子肃在偏馆住下了,常亭氏听说之后激动不已,只是碍着身份不能常常见面,却也是在每个夜晚对着明月,诉说心语星愿,只一两次在长街恰巧碰见。那天常亭氏一身淡蓝色旗袍,心中泛起了涟漪,眼眸里是满满的喜悦和情思,脸颊不自觉地露出绯红,子肃盯着常亭,看得出神。为免去尴尬,常亭氏只得低头掩面,一旁的侍女竹青见子肃如此轻薄,“咳嗽”了两声,道一声“魏大人”子肃这才回过神来,恭敬地施礼,启唇:“方才失礼,只因为最近没怎么睡好,有些精神不振,容易走神,格格莫要责怪。”竹青轻蔑地撇嘴:“大人多礼了,我家小姐可不是小肚鸡肠,当然不会见怪。但是旁人的嘴舌可管不住,若让爱挑拨的看见了,怕是又要多出些是非来,还请大人明白!”子肃微微含笑,道“正是正是,还多亏竹青姑娘想的周到”说完又柔情地望着常亭氏,一时间常亭氏面红耳赤,命人去取了元气丹,便匆匆离开,魏子肃看着远去的淡蓝色背影,再看看手中的元气丹,嘴角微微上挑……
檀蕊因上回被王爷斥责的事记恨于心,牙都咬得“咯噔”响,忽然看见窗外仆人端着一品红,往常亭格格的惜缘阁去,花开得正盛,仿佛一片艳丽的红霞,绿叶衬得越发迷人,只可惜……檀蕊打发了贴身侍婢灵芝去了内侍局。不一会儿,灵芝回来,想着檀蕊点了点头。
没几日,端贺侧妃手臂上起了红疹子,奇痒难耐,原以为是过敏,吃了药就会没事,谁知后来竟呕吐不止,小腹胀痛,整个人都虚脱了,太医来时,端贺侧妃已然不能动弹。
随后,檀蕊与常亭氏跟着幻寐进了瑰华殿。“可好些了?”幻寐坐在端贺身旁,温柔地问道,端贺心中一股暖流,忙要起身施礼,“你在病中,不必多礼。”说着,幻寐将她扶着躺下,爱怜地抚摸着那娇媚的脸庞,只是红肿得太厉害,不觉有些吓人,端贺痛吟几声,幻寐不忍,便问太医:“可诊断出侧妃的病症没有”太医战战兢兢地答道:“侧妃误食了南洋的一品红”。檀蕊脸上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旋即变得亲切,故意问道:“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没几天成了这个吓人的样子。”端贺闻声,悲泣得说不出话来。常亭取出手帕,轻轻拭去端贺脸颊上的泪珠,“好姐姐,别哭坏了眼睛,得不偿失,叫人心疼。”檀蕊不屑,严厉地瞪着端贺身旁的侍女秦儿,“禁都一向不收南洋的贡品,王爷也不允许百姓与南洋的人有交集,宫里怎会出现南洋产的一品红,定是有人暗中捣鬼。秦儿,还不快说怎么回事?”秦儿吓得跪在地上,连忙磕头,哆哆嗦嗦地回答:“前……前几日,奴婢去内侍局……取……取新贡的衣裳,遇见常亭格格宫里的竹青与宫人捧着……”“快说,捧着什么?”檀蕊催促,秦儿望了一眼常亭,续道:“奴婢见竹青捧着一品红,秦儿知道侧妃娘娘素来喜红,也没多想,便向竹青寻了一盆,摆在了娘娘的寝宫里,谁知……”。“谁知竟是有毒之物!”檀蕊疾言厉色,“常亭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王爷的端贺侧妃!该当何罪!”常亭一愣,即刻明白过来,跪在幻寐面前,义正言辞地说:“妾身不明白檀姐姐为何这样污蔑我,人人都知道我与端贺姐姐往来甚少,无冤无仇的,我一个弱女子怎会做这样的污秽之事?倒是檀姐姐,前几****虽不是有意顶撞了姐姐,叫姐姐在王爷面前挨了几句责骂,可是也不能因此记恨妹妹我啊。至于这一品红,妾身实在不知。”常亭氏说得恳切,幻寐斥责檀蕊太过于着急,乱了分寸。檀蕊恨自己心急了些,便缓缓到来:“妾身不过是担心端贺姐姐出了事而已,花寤王妃才去没多久,可不能再有人出事,叫王爷伤心。依妾身看,为洗脱罪名,不如叫竹青过来问问便知。”提到花寤,幻寐的眼神中尽是哀思,于是命额多去叫竹青。
檀蕊暗喜,转而瞟了灵芝一眼,灵芝伶俐地从刚才带来食盒中取出热腾腾的粥,亦道“侧妃主子恐怕还没吃过,这是我家娘子叫内侍局做的花粥,可香了,吃些也是好的。”幻寐接过,用银勺喂食,当他正要吹着勺中的花粥时,银勺变黑,裕华眼尖,拦下幻寐。幻寐弃了勺子,暴跳如雷——花粥有毒!檀蕊忙不迭地地跪下,道:“妾身不知花粥有毒的,没来之前,妾身也喝了一碗。”灵芝亦跪着说道:“确实如此,娘子还称赞这花粥美味,于是想让侧妃娘娘也尝尝,乃是无心之失。”突然,檀蕊立起身子:“妾身知道自己难辞其咎,任王爷处置,只是妾身不想歹毒之人逍遥法外,请王爷命人审问内侍局的司膳,再做定夺不迟。”
“裕华,你且去审一审,本王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璃王府撒野。”裕华领了命令,匆匆去了,这时额多带着一张白纸来了,“禀告王爷,竹青自缢了,只留了一封信”常亭氏脸色煞白,深知中了檀蕊的计策,却也无法脱身了。幻寐拆开信封,前后读了一遍,霎时间由哀转怒,将信狠狠地砸在常亭氏的脸上,常亭氏不知所措地瘫坐在地上,双手一时间冰凉,不敢乱动。裕华也回来了,无疑,司膳招供了——常亭氏以家人性命要挟,逼迫自己从外边买来一品红,在端贺的饮食中做了手脚。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幻寐握住常亭氏的下颚质问,常亭氏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不愿多做苦求,只一句:“妾身是被冤枉的。”檀蕊清楚自己成功了,常亭这一次在劫难逃,不由得火上浇油:“证据确凿,休要狡辩。请王爷下令,好好审审!”秦儿扯着嗓子哭,“王爷可要为侧妃娘娘做主啊!”端贺悲愤交加,破口大骂:“贱人,我定叫你生不如死,”幻寐气急败坏,仍紧紧地握着,常亭氏快喘不过气来,裕华见此,有些不忍,连忙求王爷手下留情。幻寐使力,将常亭氏掷在门上,顿时,常亭氏晕了过去。
“额多,传本王令,废毒妇常亭氏侍妾身份,打入掖庭。将常亭韬肃一族流放北寒之地为奴。”额多震愕,随即去宣令。檀蕊扶着幻寐,一脸的贤惠,“王爷莫恼,歹人既已查明,方可安心,妾身扶您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