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刚才被你换做小弟弟的小孩就是你朝思暮想的任逍遥。”马龙脸上的表情,亦如刚才高毅提醒他任逍遥在调戏梦蝶时的那般,一如既往的淡定。说了一句,马龙就住口不说了,反而给高毅介绍起来,“这位是罗梦蝶,来自相思涯。”
而这罗梦蝶却是有点接受不了错过了自己情郎的事实一般,在那里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等到马龙跟高毅都介绍她介绍完了,她才如梦方醒的大喊了一声,“任郎!”叫得情真意切的,驾着喜鹊远去了。
“这‘七欲天’的人,这里是不是都有点问题?”高毅看了这前前后后几波人,有点悟出点心得来,和马龙说话间,用食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画着圈,示意这些人脑子伤得不轻,“或者小时候都有受到什么太大刺激之类的?”
对于高毅如此明显的挖苦,马龙依旧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他们都是‘七欲天’每一层的代表人物。和‘七欲天’里的普通人不同,他们已将喜、怒、哀、惧、爱、恶、欲的各种情绪,分别注入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直至神经末梢。所以,你看到的,他们日常的一言一行无不带着这种情绪。而且他们身体里这种深入骨髓的情绪,可以直接影响甚至控制周边其他人的情绪。只是因为这里是‘欢喜天’,鹊桥上,而我又在这里,所以他们情绪才对你没有那么大的影响。”
高毅非常敏锐的把握到马龙此话的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在正常情况下,就是刚才那一番交流中,我很有可能情绪就被他们所影响甚至控制住?”
马龙看了看高毅的额头,“你的第三只眼对这方面有没有抵御能力我不是很清楚,如果不是你,而是其他三位的话,这种几率是很大的。”
“你说的是张妮、孔佳和喵小九?”明知故问的高毅,只是想确定一下事情的严重性。
果不其然,马龙点了点头。
虽然两人一直在交谈,但是,他们驾着喜鹊向前的步伐却一直没有改变。而鹊桥上的人们,因为行走的关系,自然会比乘喜鹊而行的众人要满上许多。此刻,高毅回头望去,却只能在鹊桥后方的尽头处,看到几个冲得比较快的,嘻嘻哈哈的散人。而相比他们所乘的喜鹊,那些少数驾着云头的人,则比他们又要快得多,早就飞到前方,不知了去向。
高毅不喜欢八卦别人的事情,要是换做张妮或者孔佳在这里,任逍遥和罗梦蝶的那一些往事肯定要被她们两个扒得干干净净,清清楚楚。而高毅则问都懒得问,反而问了一个他感兴趣的话题,“您刚才说大陆与大陆之间的矛盾?似乎在这个大陆除了我们还有唯一见到的那个安迪以外,倒还没有看到过别的大陆的人啊,都不交流怎么会有冲突和矛盾的?”虚心请教的时候,高毅还是显得很有礼貌。
“理念上的冲突是这个世界上永恒的主题,也是最大的矛盾!人们总是在不停的试图用自己的思想去征服对方,去征服世界……”马龙似乎对这个问题有很深的触动,难得的感慨了一下,“如果要你选,你是愿意选择一个科技发达,几乎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电脑和网络就可以解决一切的世界。还是愿意选择一个,生活朴素,道德观念传统的世界,但是这个世界如果修炼得当的话,终有一日能翱翔于九天之上,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如果要我选择的话,应该会选择后者吧!”高毅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
只是这个选择显然出乎了马龙的预料,他忍不住侧过头来看了高毅一眼,然后又专心驾驭自己那条喜鹊编织的地毯:“我以为你生活的世界更接近于前者,却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能说说原因吗?”
“科技改变生活,但是改变不了人心。在我不知道那个科技昌明的世界,道德是否能够跟上科技的水平之前,我还是宁愿选择后者。”高毅一副理所当然的道:“就算在我生活的世界里,人们只看到了网络几乎已经到了无处不在的地步,生活和古代相比更不知道便利了无数倍。却没有想到,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便得越来越赤裸裸。那些本来被束缚于道德之下的潜藏的阴暗面不仅大量的浮出水面,并且在一点点的改变年轻人的价值观和世界观。而无处不在的网络,便利的交流方式,更加会让这些东西放大,也更方便洗脑,这种思想上的侵略远比战争中的侵略来得猛烈也可怕得多。”
马龙再次把目光从前方移到高毅的身上,显然是没有想到身边的这个人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安迪来自您所说的那个科技昌明的世界?”高毅见马龙没有做声,试探着问。
马龙点了点头,“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可能一两天后就会到达那里。我就不多说了,到时候你自己慢慢体会吧!”说到这里马龙突然顿了顿,“你选择后者,是因为有庄子《逍遥游》里所说的那种自由吧?”马龙突然冷不丁的问了这么句话。
马龙的问题有些让高毅措不及防,像是被戳破了什么谎言一般,高毅显得有些尴尬,“恩,也许没有绝对的自由,但是,这种天地任我行的潇洒不也是一种值得追求的生活态度么?再说,又有谁不渴望真正的自由!”高毅说着说着就理直气壮起来。
“是啊!寻常人心里都有一个渴望飞翔的梦想,因为人总觉得鸟儿比人自由。”马龙点了点头,“但是,成了鸟之后呢——你想去看看‘鹊桥会’么?”马龙说着说着话题突然一转。
“当然,为什么不呢?不过,那种地方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吧?”高毅一副跃跃欲试,却略带一丝犹豫的表情。
“就这么一条‘鹊桥’,四周都是弱水,他们能去哪里?想去就跟我来吧!”马龙没有多废话,控制着坐下的喜鹊往斜上方飞去,高毅紧随其后。
马龙与高毅乘着喜鹊越飞越高,又往前飞了好久,下方的鹊桥都只能看得出是一条黑线后,两人眼前一亮,天空中出现了一条斜向上的云路。而且顺着云路往上看,却发现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因为到了这里,不知道是本来就是如此,还是因为什么条件而形成的特殊现象,云路前方有着薄薄的一层云雾。这云雾如丝像纱,却不知道包裹了多少层,让人怎么也看不穿。
到了这里,马龙脚下铺成毯子一般的喜鹊却散了开来,一下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而马龙则双脚落在了云路上,走得很踏实。高毅依葫芦画瓢般的,也从他脚下的两个轮子上跳上云路。他一落到了云路上,那两个轮子和化作一杆长枪的喜鹊们一哄而散,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一会我们回去怎么办?”高毅倒不是真担心,只是云路前方雾气太重,他让马龙说点话,以免迷失了方向。
“你会吹口哨么?”马龙做出了个奇怪的回答,“会的话,吹个口哨就行。不会也没关系,用脑子想就行,不过,这个可能耽误的时间会久一点。”
高毅跟随马龙走入了云雾才发现,这云路上的雾气似乎是有范围的。就算进入云雾中,也不是什么都被笼罩住了,只是,视野范围狭小了许多,前后左右,只能看清不超过五米左右的范围。也不知道马龙是凭什么辨认的方向,高毅跟在马龙身后,左绕右绕,忽前忽后的,走了不多一会的功夫竟然走出了这片云雾。
雾气散了后,视野清晰、开阔了许多。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座桥,从侧面可以看到桥拱处刻着两个字——“鹊桥”,桥旁立着一个牌子。
“这里才是真正的‘鹊桥’啊?也不是很长,也没有喜鹊啊?”高毅对又出现的鹊桥似乎有些不满意。
这次,马龙倒是没有做详细说明,而只是指了指桥旁边立着的那个牌子。
高毅走近了一看,“前五百年我日夜许愿,只换来今生你的一次回眸。又五百年,我护着你走过了九生九世,你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都刻在我心底。若下个五百年,我能在天河与你相会,我愿意用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在天河上筑起一座桥,纪念你我的那次相逢。——素云救下的那只小喜鹊留”
马龙等高毅看完了才开始讲起了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开始的时间太早,已不可考。只知道在人间,有个叫素云的女子,偶然间救下了天宫一只走失的喜鹊。那喜鹊却对素云一见钟情。于是,这喜鹊花了五百年的时间,天天含一枚许愿金钱到天河里,以祈求与素云的再次相逢。他做到了,在素云的第十个转世的时候,他看到了素云对他的回眸一笑。于是,他又用了五百年,跟在素云身边,护着她投胎,护着她转世。这只喜鹊已经觉得自己很幸福了,可是,千年的时光,已经让这只喜鹊修成了正果,得到了人身。最后,他发下宏愿,如若能在下一个五百年和素云在这里结成连理,他会在素云死后再次化作喜鹊,用他的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远的将这座天河上的桥修好。而正是因为,这桥的每一块砖,每一块瓦都是这只喜鹊独自衔来,其他的喜鹊觉得对不住他。所以,没有任何一只喜鹊愿意再飞到这里来。”
高毅听完这个故事愣了半天,才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神话故事?”
马龙没有回答,反而掏出了一大把元币。“如果你有心爱的人,可以把这些元币洒进这天河里,就算是为了这只喜鹊的执着。”
高毅有些愕然,不过,不知道他想起了谁,突然一把抓过马龙手中的元币,走到了桥的正中心,一枚一枚的往下扔去。
一开始的时候,高毅并没有特别诚心。他嘴巴里还嘀咕着这样的冷笑话:“我知道每个女孩都是天使降临到人间。只是有个是双脚着地,有的是颜面着地!”
可是当他投入天河中的第一枚入了水,高毅却莫名的想起了某个人。一枚一枚,他的思绪在无限的牵连着,似乎有一种浓的化不开的情绪抹上了他的心头,“四百九十九,五百!”高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有毅力。可以以如此缓慢的速度,扔完这五百枚元币。
“五百次的祈求,不知道又能够看到谁的回头!”高毅刚这么想着,站在桥中心的他,却看到前方云的尽头,露出一张熟悉而又期盼的面孔来,张妮回过头来,似乎看见了他,对着他微微一笑。而高毅激动的想冲过去,可是下了桥,前面谁也看不见了。
过了桥后,是一条非常宽阔的云路,一直通到尽头。在云路的左手边,似乎是个林园,从外面可以看到好多参天古树。等高毅认清了那林园大门上的牌匾,他倒是吓了一跳,因为那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蟠桃园”。
“这是真的蟠桃园?那里面可有让人长生的人参果?”高毅似乎忘记了刚才的情绪,顿时兴奋了起来,猴急的问着。
马龙抬头看了那“蟠桃园”斑驳的牌匾一眼,“蟠桃园哪有什么真假,只是这个园子在我们探寻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荒废了。里面的蟠桃树倒是都还在,只是这么多年下来,却再也没见它结过果。要不然,这个园子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几乎无人打理。”
马龙带着高毅走向了另外一边。高毅这次学乖了,直接先看门匾。可是右边的这个建筑却没有任何门匾。而这时,马龙突然问了高毅一个不沾边的问题,“你喝酒么?”
高毅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奇怪,却也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三好男人,烟酒不沾!”
“那就可惜了!”马龙似乎没听见高毅的自我吹捧一般,反而叹了口气。
高毅也没有急于接口,他等着马龙的下文。
果然,马龙指了指面前的建筑,“这里以前是个酒窖。存放了一些据说是‘仙酒’的东西。我有幸喝过一次,倒也无法让人长生不老。不过,喝到极品的话,却也可以除去凡根,换得仙骨。”
“听上去很犀利的样子,不过,除去凡根,换得仙骨是什么意思?”高毅一脸的渴望,尽管他不是个吃货,却也写满了一脸很馋的样子。
“所谓根骨:根,根基也,乃是人与天地万物的联系。骨,骨气也,乃是人由内及外的一种气势的体现。俗世中的道根仙骨,非几世的宿愿与修炼而不可得。而根骨则是修仙得道的基础,非根骨清奇着不可为。所以,就算是个凡人喝下仙酒,也有希望得道成仙。”马龙前面解释得一本正经的样子,高毅万万没有想到,马龙最后会加上这么句话,“不过,这些都只是传说——”
马龙要就是这样结尾的话,高毅心里真的骂娘的心思都有了。说了半天,让成仙梦把高毅浑身上下都烧得欲火焚身了,临结尾处却太监了,说以上所言均是子虚乌有。这不是明摆着坑爹,好让高毅自发组织鞭尸的冲动嘛。
不过,马龙到也实在。语气顿了顿,有补充说明,道:“就算是我喝的那一次仙酒,也确实对我自身的实力有所提高。但,要达到陆地飞升,成仙得道的水平,却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马龙用自身的经验做了说明,高毅一下就心领神会了。仙酒这东西可比彩票靠谱多了,喝了就能增强实力,还附赠一次成仙得道的机会。而且这机会全凭个人努力,没有暗箱操作的可能。也不会彩池一多,就有这里中几千万,那里中几亿的说法。
高毅正在脑子里吐槽着,却已经随着马龙不知不觉中穿过了大门,来到一个类似于地下室的地方。在这里,他再次看见了张妮。突然,他有一种命运的相逢的感觉。
恩,也许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