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过得很混乱,我连为什么会被卷入这场战斗也是完全的莫名其妙,更加预料不到之后等待着我的还有战争。我当时只是记得米旺佩达的眼睛。那双愤怒而不甘的眼睛。它似乎在说,难道因为怯弱而畏缩就应该被欺负吗?”
“这当然不符合道德村的逻辑,但是,在这个世界也许是通行的。就算我还是地表生活时,那些或衣冠楚楚或大腹便便的人,不也是表面虚伪客套,实际上行的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么?”
“其实,对于我而言,这个时间的牢笼的并不可怕。相反,我在这里学到了不少。要是没有这一段的经历,如果我直接就一无所知的在三眼族人的世界里厮混,可能早就被看不顺眼的人灭杀了吧。”
“到了这里才发现,在这个世界生活,生存是头等大事,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节选自高毅的日记)
高毅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坐过牢,也没有这方面的经历。不过,这个米旺佩达通过献祭自己而制造出来的一个时间的牢笼倒是非常的特别。
高毅记得几人最后都是被米旺佩达第三只眼中投射出来的巨大风蛇给一口气吸进了肚子里。而现在的状况是,高毅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一片白茫茫的莫名空间里。往哪个方向都走不到尽头,脚下是一片黑色的虚空。
在这个只有黑与白的世界里,高毅得到了大量信息,关于三眼族的信息。
原来,在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高毅时不时会莫名的跌倒,而当他脸贴着地面黑色的虚空,身体置身于白茫茫的世界里时,他总能够看到一些特殊的影像。像是某个人的记忆,但似乎不是同一个人的记忆。每次高毅所看到的各种影像之间,无论从人物还是场地或者别的特征,都毫无关系,几乎都是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不过,随着高毅毫不疲倦的不停地走,他也同时在不停的跌倒,而他看到的影像也慢慢累积。随着这些积累的丰富,在高毅脑海中慢慢构成了一个拼图的雏形。而这个拼图的主题则是三眼族的历史变迁。
从一开始因为这种莫名的跌倒而吃惊,到后来故意去跌倒却发现跌倒不了,再到把握住每一次跌倒的机会争取能从影像的每一个细节来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这样的转变,对于高毅而言,几乎是很自然的事情。
高毅看到的第一个影像,因为没有太过在意的缘故,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引起高毅注意的,是当他第四次跌倒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这一幕的影像。
一具具巨大的蓝色尸体,漂浮在地球外面一圈,破碎的黄金战甲,飘荡的尸体残骸,尸体巨大无比,即使在太空之中,与地球相对的比例也不算小。尸体是一动不动了,奇异的时候这些“泰坦”们那下巴的胡须,却依旧灵动无比,像一条条灵蛇一般,诡异的向着地球的方向游动着。而在这其中,高毅脑海里影像的焦点处,就是一个风蛇模样的胡须,跟高毅被吸进来之前,最后见到的那个巨大风蛇几乎一模一样。
同样的场景才会让高毅有所触动。于是,他才在会在后面出现影像时,稍微留心一些。然而这一留心不打紧,高毅却慢慢发现了一些有关这个世界背景的端倪。
而且,正是这一点一滴琐碎的发现,激发了高毅拼图的兴趣。在不知不觉中,一个巨大的框架在高毅的拼图游戏中慢慢的接近完成。
高毅沉浸在探索的兴趣与快乐之中,忘记了疲惫,忘记了自己身处的环境。不知疲倦的走着,一次又一次的跌倒着。
“好了!终于完成了。”高毅似乎拼上了拼图的最后一块,他努力回忆了一下,慢慢将自己所有看过的影像都整理清楚,在仔仔细细的回放一遍。
一个完整的故事在高毅的脑海里悄然展开:一群巨大的蓝色皮肤,身披黄金战甲的宇宙旅行者——泰坦族人从天而降来到了这个星球之上,与本土的神灵们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经过无数次空间旅行的蓝色巨人们信心满满的势要击败本土的神灵。而本土的神灵不甘示弱,也予以强烈的还击。
这是异常惨烈,艰苦卓绝的战斗,整个大陆都被打得支离破碎。然而这场大战的结果却只是两败俱伤,谁也没有能够奈何得了谁。泰坦在太空之中留下了不少的尸体,除了少部分还在坚持以外,大部分都离开了太阳系。而地球的古神也是元气大伤,纷纷退回了地底深处。这就是“上古战争”时代。
“上古战争”时代结束,残破的大陆上到处都是古神和泰坦们散落的精血和残肢,而有不少生灵却因此而受益。大战之后,涌现了四大种族,精怪、魔鬼、巨人以及人类。而以巨人的力量最为强大,人类的数量最为众多。在人类之中,以神魂之殇这块人类圣地而孕育出的三眼族人人数最多,力量也最为强大,他们中的杰出者甚至能在荒野中捕杀巨人。
三眼族是非常特别的种族,他们奇异的第三只眼凝练了破碎古神的神力以及泰坦的血脉。而死去的泰坦的灵魂嫁接在他们的触须之上,进入地球后转化成一种“灵”的特意生物。只能被拥有泰坦血脉的巨人,和三眼族的人类可以驾驭。
巨人力量强大,智力却相差极大。高等泰坦巨人有不弱于成年人的智商,杰出者目光深远,深谋远略。而一般的泰坦巨人智商却不如人类的孩童,纯粹凭借喜好行事,全靠本能生存。外太空少数几个不甘心失败的泰坦,一直尝试控制他们在地球的遗族——巨人一脉,依旧想主导地球的发展路线。而古神则降下神谕给三眼族人,让他们消灭地球上残留的泰坦巨人。
地球的休养生息没有多久,三眼族与巨人的全面战争就再次打响,地球又进入了“三眼族时代”也就是后世所说的根达亚时代,或者说是玛雅人的第一个太阳纪也可以。
此时,已经进入了战争的末期,残留在荒野中的巨人已经所剩无几。在与三眼族的战争中,巨人要么战死,要么逃亡到了地下。到了战争的后期,三眼族的力量几乎已经能够凌驾于古神之上,古神对于三眼族的控制已经大不如前,甚至双方剑那最后一层脸皮都有随时撕破的可能。
于是在三眼族中,也分为了两派。一派以三眼族为本,力主不再接受“神谕”的安排,发出三眼族人自己的声音。按照三眼族人自己的意志控制大地上的每一寸土地。这派因为支持的人大部分都是灵主,所以被称之为”灵主派”。另一派则认为是古神赐予了我们力量,不能忘本,应该依旧遵循古神的意志。只是可以根据自己的具体情况斟酌着执行。这一派则被称之为“古神派”。
由于意见相左,又不同属于一个国家,在“三眼战争”的末期,这些不同派属的国家之间也开始了各自的征伐,而刚才献祭了自己生命,用灵魂看守这个时间牢笼的米旺佩达就是“古神派”中唯一的灵主。而追杀他的杞人却是“灵主派”的代表。
不过谁也没想到,米旺佩达,这个一向怯懦而没有主张,能力又颇为生僻,连一个御灵使都没有的灵主,竟然会在最终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杞人也是因为过于轻视他而自食其果,高毅只是附赠品而已。
了解清楚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一些影像的细节中,三眼族人的一些特殊的习惯,高毅反而长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现在就是该想想办法,从这个时间的牢笼里逃出去的问题了。”高毅一停下来,陡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无处不酸痛。高毅忍不住一屁股坐了下来,尝试着用自己的功法来调息一下。
过了半晌,高毅放弃了努力,显然高毅所学的功法在这里一点效果都没有。高毅睁开了第三眼,想尝试一下其他的手段。
寻找命运线,以及预言本来是高毅第三只眼所附带的能力,但是此时睁开却什么也看不到。不过,他的第三眼看到的与他正常的那一双眼睛看到的东西也有所不同。
高毅的第三只眼并没有看到四周有什么白茫茫的一片,而是看到自己是在一片虚空之中。脚下踩着的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时钟。时钟零点的位置刻写着一个一千年的数字。时针分针以及秒针几乎都保持着静止的状态,自己正被绑在那个秒针上,秒针略有极其轻微,甚至是那种难以察觉的移动。
高毅当然不相信这第三只眼看到的是真实存在的景象,而是用一种形象预言的方式在提醒他。自己这个牢可能会坐上一千年。而且显示出如此巨大的时钟,以及如此渺小的自己,也从一个侧面反应了,这股控制力量的强大。
高毅把自己所有能试的办法试干净了,大部分能力几乎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脑海中的那本书似乎对这牢笼有些反应。但是那书高毅控制不了,有反应也只是这个三只眼幻化出现的钟表稍微震动了一下,然后就没了。高毅也捉摸不透这震动代表了什么。然而再次尝试用第三只眼沟通他脑海里的那本书,就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高毅也是个乐观的人,既然解决不了,也就懒得去多想。就往地上一躺,琢磨起别的事情来。高毅想到了自己在地表时的生活,想起了下到地底时的一路经历,想起了张妮,想起了父母,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高毅沉沉的睡去。
一道突如其来的强光打到了高毅的脸上,把他从睡梦中惊醒。高毅侧过脸,眯着眼睛,警惕的看着光线来时的方向。
高毅可没有睡觉都睁这第三只眼的能力,眼前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是这一片白茫茫之中,却有一道光像一把犀利的尖刀,破开这迷雾一般的白色直接刺到了他的脸上。与这道光一同而来的还有一个声音,在高毅的心底响起:“小子,看你也是三眼族人的份上,我打算顺带将你搭救了。你按照我的吩咐做,这胆小鬼的牢笼立马就能够破除。”
高毅虽然现在已经知道了,杞人是通过灵在跟他进行交流,可是高毅并没有灵,所以就算想答应或者拒绝也不知道如何答复。但是,杞人显然是不知道这个情况的,那道光变得刺眼了许多,像是一把针扎在脸上一般。刺得满脸疼的厉害,高毅忍不住再扭了扭头,那光却也跟着高毅扭动。
“靠!你真当大爷是个面人了。”高毅心底暗骂了一声,脸上却做出一副不堪忍受的模样,对着光线的方向点了点头,那道光顿时柔和了许多。
杞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睁开你的第三只眼,我把一道光注入你的眼中,然后你用着他对着我光指的方向,将我注入给你的力量集中射过去。听明白模样,要是有点偏差,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看高毅似乎很容易服软,杞人这次语气都变了,简直就是在命令还带着一丝威胁的语气,根本就不给高毅商量的机会。他也不知道,高毅其实也无法跟他商量。
高毅再次点了点头,对着那道光睁开了第三只眼。这道光之中,又有一道更细更两的白光穿行其中,准确的投入高毅的第三只眼的眼眶之中。
这是杞人作为灵主所拥有的魂灵最特殊的能力——破灭之光。杞人也自己尝试着用破灭之光破开这层时间的枷锁,却没起到多大的作用。把这破灭之光嫁接给他的御灵使都没多大效果,只好用高毅这个他心里的小瘪三试试。
破灭之光非常容易的进入到了高毅的第三只眼中,高毅似乎毫无防备,杞人显然也没有在意高毅有没有防备。这种程度的三只眼还不值得他重视。或者,在杞人的眼中,根本就没有几个值得太在意的人。然而,变故就在此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