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告诉你的,是不是你那老鬼师父,他懂个屁,徐小鬼,听我的,这门道术一定要完善下去,以本大爷的眼光来看,此术格局极大,今后必成一门震古烁今的奇术,怎可轻言放弃。”
徐念嘴上应是,心中仍犹豫不决,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虽然他算不上是一名听话的弟子,但繁夫子毕竟是道门巨擘,更是他的授业恩师,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极重。
他耳提面命的训教,也由不得徐念不重视,况且单从眼光来看,繁夫子也要比火槐大爷靠谱的多。
但是,斩身术对于他来说,却也太过特殊,他有心不去想它,却经不起心头不时冒出的诱惑,让他彻底放弃,更是一万个不甘心。
但若是偷着琢磨,又要背负起繁夫子给予的沉重压力,可以说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如今,火槐大爷这么一说,他虽然明知不靠谱,心底却隐隐有几分窃喜,似乎在他的心底,一直隐隐想要得到他人的赞赏一般。
……
不理徐念的复杂心思,就在他与火槐大爷闲侃之时,已是深夜的青叶镇内,却依然有两个人还未入睡。
这两个极有闲心的家伙,自然便是繁夫子与夜郎中。
两个势不两立的老头,此时正坐在盛春堂的屋檐之上,各拿着一壶酒,畅快的痛饮着。
痛饮的间歇,也偶尔会互骂两句,但奇异的是,两人的声音传出三尺后,便如遇到了屏障,居然再不向外传出。
以致两人的谈话动静虽大,却丝毫不曾影响到青叶镇内熟睡的人们。
这时,已有几分喝醉的夜郎中,突然凑近繁夫子,开口道:“繁老匹夫,你徒弟今天都赢了,这酒也是我请的,你怎么还跟死了娘似的,在那愁眉苦脸什么呢?”
繁夫子挥手将夜郎中驱走,不耐烦的道:“去去去!少烦我,你这老鬼说的倒轻巧,若徐念有你那徒弟三分的乖巧,纵使他天天输,老夫也不会这般上火。”
夜郎中闻言嘿嘿一阵怪笑,接着便打趣道:“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原来是在愁这些,要我说,你就是在无病乱呻吟。”
“你那徒弟有何不好,那可是纯阳之体,天生的道体,第一境便能感知道脉的运转,难怪此等道体万年不出,遭天忌也是在所难免。”
“夜老鬼,你有完没完,你是在安慰老夫,还是在嘲讽我,你也别得意,咱俩半斤对八两,谁也没强多少,你那徒弟天赋难道就不高,十年便将寒尽蛊温养的蜕变破境,但那又如何,正因为他天赋太高,温养的过了头,如今想要突破,怕是要烧高香吧!”
“谁说的,我那徒弟之所以不急于突破,是听了我的话,在巩固道基,蕴养底蕴,急于突破岂非得不偿失。”
“嘿嘿!话易说,经难念,自家这本经念得好与坏,难道自己心中还不清楚,咱们是旧相识,死鸭子嘴硬,没必要吧!”
“谁嘴硬了,事实如此,我本是好心劝慰你,你居然倒打我一耙,真是不识好歹,哼!”
“那真要谢谢你,不过老夫的事却用不着你来操心,哼!”
两人各自冷哼一声,又同时转过头去,都大口的喝起闷酒来。
沉默了一阵后,一阵深沉的呼噜声突然从下方的街道上传来。
在昏暗的烛光下,隐约可见一条老狗,趴在街角,正呼呼的大睡着。
夜郎中一瞧,气便不打一处来,冷哼道:“这条老狗,有了相好的,便把我这养了它多年的主人撂在一边,真是气煞我也。”
繁夫子却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道:“老夫却不这么看,我反倒觉得,旺财比你可要有情意的多,你看旺财,仅是一夜之欢,却欲负责到底,不像一些人,为了一点小事,便在那小肚鸡肠,全然不顾过往的情谊。”
“谁不顾情谊,方才是你的不对,如何怪到我头上来,这是何道理?”
“好好好!老夫懒得与你吵,咱说点别的,你难道不觉得,旺财今日有些反常吗?难道那条母狗……”
夜郎中的眼前突然一亮,继而惊诧道:“你是说,那条母狗怀上了旺财的种。”
“极有可能!”繁夫子慎重的点了点头,“若非如此,依旺财的性格,不会那般锲而不舍,这可不像往日的它。”
夜郎中突然站起身来,在屋檐之上来回走动,道:“若是如此的话,这件事我可要管上一管,那条老狗再如何不着调,也是我养的。”
“那是自然,”繁夫子点了点头,“旺财是天狗一族仅存的血脉,事关一族的繁衍存续,不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都是要管的,只是你我出面却并不合适,还是让十补去吧!”
夜郎中少有的露出一丝慎重,点了点头,思量片刻后,又疑惑道:“你说旺财这老狗,如此多年都不见它有什么动静,怎么就想起了耍这出,还真是奇怪!”
“你难道忘了,天狗一族素来对危机极为敏感,想必是它察觉出什么。”
“嘿嘿!山雨欲来风满楼,在青叶镇的日子,过的实在太过平静,我早预料到会出事,说实话,我还嫌它来的太晚呢!”
“怎么,活够了,不想活了?”繁夫子反问道。
“嘿嘿!若不是我那早死的师父千叮咛万嘱咐,我这一脉又是单传,我早不耐烦如此憋屈的活着了,倒不如杀他个天翻地覆,搅他个地动山摇,如此方才痛快,又何惜一死!”
繁夫子注视远方,遥望夜空繁星点点,弯月倒悬,壮丽辽阔,突然有些感慨,道:“是啊!还真是难为你了,若非因为我,你本不必过这样的日子。”
夜郎中狠狠的瞪了繁夫子一眼,恼怒道:“繁老匹夫,你少跟我矫情,当年你若不道明真相便敢逃走,我向你保证,纵使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给翻出来。”
繁夫子默然,过了一会儿后,才徒然转身,注视着夜郎中,杂乱的胡须歪扭,露出一个难看的笑,道:“夜老鬼,你我相识多年,这还是你第一次说出如此中听的话!你放心,若真有出世的那一天,我定与你一起捅破这天,踏平那地,让天下人尽知,那俩烦人的老匹夫还活着,而且活的极好!”
闻听此言,夜郎中激动不已,正想说些什么,却不想繁夫子语气一变,开口道:“不过……”
“怎么?”
“老夫今日一时不慎,吃坏了肚子,今天便先到此,余下的事,明日再聊!”
“呃……”
夜郎中默然,一时无语望苍天,繁夫子却趁此机会,一溜烟的窜下屋檐,不久便跑没了影。
闹得夜郎中站在屋顶,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狠狠的一跺脚,头一次失态的踩碎了自家的瓦,然后闷不吭声的回屋去了。
……
另一边,徐念与火槐大爷的闲侃也告一段落,在徐念的央求下,火槐大爷慷慨的同意,让徐念在它的领地内多住些日子,好有个安全的地方,修炼新的道术。
新的道术徐念也已经选好了,有了木髓之晶,火槐大爷的领地内,火元气又是如此充沛,几乎没怎么斟酌,他便选定了一门威力极大的火系道术——星火术。
这是一门极为高深的道术,修习之人却寥寥无几。
盖因此术非是一般的火系道术,不但要大量的聚集火系元气,更是要挑动星辰之力。
唯有上通星辰,将星辰之力与火元气混合为一,方能发挥出星火术的真正威力。
而星辰之力,给一个准确的定义,便是由浩瀚星辰形成,按照道脉的走行与法则变化,自然流转的一种神秘的力量。
星辰之力与元气最大的区别便在于,星辰之力是被拘束在道脉之内的,想要驱使,必须打破道脉的束缚,而元气则游离于道脉之外,想要驱使却是容易许多。
别看徐念因为修炼移星术之故,比之旁人更易引下星辰之力,但接引下来是一回事,驱使却又是另一回事。
他将星辰之力引下,然后按照道脉的自然流动,因势利导,排兵布阵,这极为简单,因为他只做了引导的工作,并没有改变星辰之力本来的运行轨迹。
星火术却不同,星火术乃是强行将星辰之力据为己有,然后将之与元气混合的一种道术,以此来发挥威力。
这便要触及道脉更深一层的法则,也要对星辰之力有着更加深入的理解。
唯有明晓星辰真意,借势而行,方能打破道脉的封锁,将星辰之力据为己有。
幸好,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可以说是极为幸运的一群人。
因为,这个世界有九座大日与九轮明月,不论是常人可以看到的,还是无法触及的,都在每时每刻的影响着这个世界的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