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城是南北集会的大城,此地的富商土豪自然是要比其他的地方更气派一些。
加上靠近帝都天启,所以这些年来附近也少有什么江湖大派,车匪路霸也少有在奉天城周围囤聚的,这也就导致了这里商贸的兴盛。
也正因如此,那些个一掷千金的败家子们,也总是比其他的地方要多出那么一重。
慕杨自然是选定了一个目标,身份条件都是那么刚好的合适,肥羊姓钱,名叫钱百万,但他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钱多多,两个名字都是他老子给起的。
起初的名字叫钱多多,因为他老子希望他儿子能发大财,不会像他一样出苦力,后来老子发家了,总觉得这名字有点俗气,但是思来想去还是得起一个富贵的名字。
心里拿定了主意,请了先生为其更名,先生连写了好几个名字,钱大老爷都不满意,最后气的先生讥讽道。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公子更名百万”
谁知此话一处,那本来没有读过多少书的钱大老爷觉得甚妙,于是这钱多多就改命叫钱百万。
他老子本身是货行的伙计,侥幸采到了一颗千年老参,发了第一桶金,用这笔钱开了货行,加上人又鬼精,是从下人做上来的,没有那些帐房先生的坏脾气,一步一步生意就做大了。
本来寄托给儿子的梦想,没想到自己就给完成了,抱着金山,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小子不能跟老子一个样,斗大的字不识几个,说出去总是让人笑话。
在出门却发现自己的儿子还在跟原先胡同里的什么张大骗,李大仙家孩子鬼混,气不打一处来,当街狠狠的揍了屁股。
第二天就花钱把他送到奉天城内最好的先生门下,也不考虑让他接手生意了,反正家里的钱他两辈子也花不完,就是让他做学问。
可这钱大公子也并不好过,有句贬低人的话叫穷人乍富,说的就是这钱家老小。
奉天城内的商行都是各有各的规矩,论出身,百年的老铺子,一抓一大把,有的还是前朝大官成立的商号。
老话是说同行是冤家,对于新兴的商号本地商行自然是排挤的。
这钱家勉强算是那硬插进来的过江龙,而这些本地商号门变成了地头蛇。
可如果这过江龙其实就是一条泥鳅,而且还专门跟数百条快要成了蛟的大蟒抢食,怕是地头蛇也会觉得有些恶心。
钱家的处境就是如此,而父辈的争斗自然也就落到了子辈里面。
钱大少爷一入学府,发现那些个身份显赫的富家子弟,和那些有灵性有希望考进太学府和南湘书院的学生都不愿意与他接触。
只有那些贫困撂倒的,和一些同样是下九流发了家的书生愿意围着钱大少爷转悠。
一来二去,这钱大少也的成长轨迹自然是很好琢磨,达官显贵他不敢惹,鱼肉百姓他也没那个能力,但是上街调戏良家妇女,仗势欺人,没事上青楼吃一些小姐姐的胭脂,总是常事。
小恶不绝,说的就是钱大少这种人。
而钱大少干的这些事情自然就传到了他老子耳里,准确点说,上青楼的事情还是钱老爷自己亲眼看到的。
因为钱大少自己上青楼竟然跟老爹点了同样的人,还被前来捉奸的母亲,亲自抓到。
儿子跟老子争锋吃醋,还被捉了奸。
这件事情成了整个奉天城几乎所有人的笑料,有这么一个儿子,当老子自然是火冒三丈,所以钱大少爷也并不好过。
然而就是这么德行的一个钱百万,钱大少爷,最近却开始有点回心转意的意思了。
一切的起因皆源于在先生那里,听到同为学府里面学生的公子哥们的闲谈。
说有一家客栈里的茶水好喝,有时间不妨一同前去品尝,当然文人说话自然是模棱两可,而钱大少爷自然是不再他们的邀请行列之内。
可是这钱大少也有自己的脾气,既然你不邀请我,那我就带着我自己的弟兄一同去喝茶,不为别的,就为了恶心恶心你们。
于是钱大少攥着大笔的银子,领着在学府里招收的马仔,去到了那家客栈喝茶,可去了之后才发现,这茶确实是好喝。
可这店里最好喝的茶也只能卖出三两一壶,这还是去年的陈茶,又怎么的比得上钱大少他老子,花重金,请快马,去江南道上收的清明前的新茶呢?
但钱大少确实在这喝出了家里没有的滋味,非是茶好,而是喝茶之时所观的景色实在是让这钱大少爷口齿生香。
以前学府里面教书的老先生曾经说过,湖光山峦这等世间绝色,也不亚于一份精神上的美餐,也可“食色生香”。
当时钱大少也自然是十分鄙夷的,湖光山色他见得多了,也没瞧出个鸟蛋来,就连青楼上的小姐姐在漂亮,也没法子当饭吃不是。
这话自然是不敢跟先生去说,可背地却是不断用这话嘲讽老头子酸腐。
但现在他却是悟了,为何这人能食色生香,为何这些个豪门公子哥天天来这里品这“好茶”。
这哪里是来吃茶,分明是过来食色啊。
钱大少见了此等美色,也不由得柔肠百转,也愿被这佳人束缚在高墙之内,从此再也不去寻那风花雪月之事。
向店里的伙计详细打听才知道,这佳人本是来自江南道上的一个地方大家族的大小姐,家里招了山贼,匆忙之下家丁带着小姐跑了出来,来找奉天行商的叔父。
可到这才知道,那叔父早已不再此处行商,二人因为是匆忙逃出,身边除了一只自幼跟随小姐的灵鹿,也没带多少银两,现在这小姐也只能每日在此抚琴来抵押食宿之钱,而家丁则是天天外出打听他叔父的下落。
这话到了钱大少耳朵里面,无异于天籁之音,原本看这佳人的风姿做派,再傻的人也知道寻常人家教不出。
这等品行的女子,而但凡事家族里有点身份地位的,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去嫁这本是长工的儿子。
如今面前出现这么一个天资佳人,又是落难在此,这不正是上天赐给他钱百万绝佳的机会么?
钱大少爷突然有些感谢那伙山贼了,若不是他们自己那还能有这等的机会?
刚想前去搭讪,却被一把折扇拦住了去路,再一看身边全是学府里面的同期,各个家世都不比钱大少爷差,都用凶狠的眼睛瞪着钱大少爷。
这时候钱大少爷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不是来食色的,是来恶心这帮大少的。
但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敢再出风头,只能回座,听完佳人弹罢小曲,看着佳人笑着谢过在座公子,玉足轻移,上楼歇息,这才练练不舍的回家去。
隔天再去找一些个好说话的同期询问,才知道不少公子都心系这位佳人,可偏偏佳人高冷的很,也未表态倾心与谁。
大家都在这候着,希望能用才华打动佳人芳心,一亲芳泽。
钱大少也不是没想过用强的,比较起来是一个落难的人,再怎么也比不了钱家的势力吧?
可转眼一想,当时台下可坐的不少世家公子,不管外表再怎么文雅,也有些内心龌龊的家伙,看这样子,哪怕有一个人想要搞一些小手段,会跑出来一帮子急公好义的家伙来“英雄救美”。
思来想去也没个法子,索性就跑过去跟自己的老子商量。
钱大老爷很明显是了解自己的这个崽是一副什么德行,当时第一反应是。
“不会是小祖宗相中了那个青楼上的婆姨,或者是把那个野女人的肚子给搞大了吧!。”
于是抽起个竹条就撵着他这个儿子满院子的跑,不过这崽子表现实在是出乎异常的坚持,好奇之下钱大老爷自然也去见了儿子口中的那名女子。
一见自然是惊为天人,认为自己的儿子若是娶了这样的女子那是三生修来的福分,而且再看围着那女子身边的世家公子内心也有点想法。
老子在奉天,便不受这些个豪门和巨商的待见,生个儿子却又是这幅德行,可若是儿子能娶到这等知书达理女子当作媳妇,自然是也算是给他这老子长了脸,出了口恶气。
顺便还能改善一些自己家的血统,拴住这小子省的他天天出去鬼混。
回家之后,让厨子特意炒了两样小菜,开了两坛好酒,去找自己的这个崽谈谈心。
钱大少在客栈远远的瞧见自己的老子,自然是跟耗子预见猫一样,能跑多远跑多远。
回头看到了这个阵仗,自然是不明白老头子的心思,心里就跟见了猫的耗子似的,忐忑不安。
可结果却是出乎钱大少爷的意料之外,老头子非但表示家里的钱尽管拿,有啥需求尽管提,只要能让那女子成为他的儿媳,那就算是大功一件。
有了老子的支持,钱大少爷自然是底气十足,这两天在茶楼一掷千金,就是为了引起美人的注意。
慕杨自然也是看在了眼里,选定了目标,正在街上闲逛,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好货,却不曾想被一位身着奇服,说不上是青年还是少年的奇特之人拦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