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少林寺,武学发源之所,向为武林崇为泰山北斗。晨钟暮鼓,练武颂经,已是千年定律。这一天,僧众尽出,聚于山门,刚刚皈依的“魔光”丁垣剃度尚未完成即被惊天一啸引至山门,
只见一俊雅少年脸似冠玉,眉如柳叶,竟似女子一般。丁垣乍见此人,心里穆的一惊,脸现惊恐之色,少林方丈玄名大师率众僧而出,以那一啸之威,玄名早知这少年决非易与之辈,内力确
已是登峰造极。
来人名叫赵明安,因其父亲赵秉怀拥戴建文帝朱允文而遭永乐皇帝朱棣的嫉恨,朱允文兵败失踪,赵秉怀称病不出以示抗拒,朱棣一怒之下命丁垣将齐全家尽数诛杀,赵明安因身小躲在
水缸内免遭灭顶。此时赵明安找上少林寺自是不会善罢甘休,丁垣虽不识得这赵明安,但因其与赵秉怀面目相似几近无异,所以一眼便认了出来,于是双手合十道:“赵施主,老衲业已出家
,且前事亦是奉皇命不得已而为之,施主何必执前事而妄为呢,人生一世争来斗去最终不过是黄土一把将身掩,烟消云散终成空。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若听老衲一言回头是岸,何
必......”丁垣话未说完,赵明安舌绽春雷怒喝一声:“住口,什么立地成佛,什么是回头是岸,若像你这等心狠手辣无恶不做的贼秃也能回头那天下就没有一个恶人了。烟消云散,哼哼,散
的了吗!老贼纳命来吧!”说着赵明安一个箭步窜向丁垣,一招李广之箭直击他的心窝,眼见手指刚及身,但见青光一闪,丁垣已闪在赵明安身后,身法迅捷竟似鬼魅,众僧不禁一阵唏嘘,
他们只知丁垣武功精深,招数变换莫测,内力以至化境,没想到轻功亦精进如斯。方丈大师见多识广,知道丁垣所用轻功名为身随意动神功,此神功虽只是极为高明的轻身功夫,但江湖之中
能练成此功者亦不过寥寥数人,其难练者不但要有深厚内力,更有创此功者严禁外传的秘诀。
赵明安稍现惊讶之色,随即镇定,显已早知丁垣轻功高明,但见他不慌不忙,向后飘出数丈,尚未立定丁垣双掌已到身前,赵明安右掌探出接了丁垣左掌,左掌划了个圈,突然前推,隐
隐一道蓝气自手心射向丁垣,丁垣知道厉害身形一晃,到了赵明安身侧,一招未完,又是一晃,已在赵明安身后,只是虚招不断打出,却不敢打实,因为他已看出赵明安所用神功是失传数十
年的紫气神功,此神功共分五层,不同层次手掌所发气流颜色随之不同,赵明安能轻松发出蓝气,正说明他神功已有大成,是以丁垣不敢与之比拼掌力。其实丁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传说紫
气神功一旦练成,其威力可以无坚不摧,但又因其难练程度之大,使武林人望而却步,五十年前不老顽童因练此功全身爆炸而死,其神功秘诀亦随之消失与武林。不老顽童乃百年一遇的练武
奇才,其内力之高,使其可以驻颜不老,又因他练武成癖,顽略不堪,顾而江湖人给他不老顽童的绰号,也有人叫他活神仙,其真实名姓到是没有人记得了,连“活神仙”因练紫气神功而死
,更是绝了人们练此功的勇气。其实不老顽童当年练次神功已有大成,可以说已经超越了神功的创始人,紫气神功的五层他均已练成,但因其争强好胜,总是觉得即使练成神功也只能跟神功
创始人打成平手,以他脾性,非要把紫气神功五层混成一体,使其变换出另一种颜色的气流,虽以炉火纯青的内力终是没能做到他所构想,最后内力反噬,将其奇经八脉震成碎段,自身爆裂
而死。
紫气神功并非如人们想象的那样难以修炼,相反它的前三层却是极易练成,虽然也需有极深内力方可阻止修炼时不致使内力反噬,但那所需之内力武林中相信凡称的上一流高手者均是不逞多
让。而知道此秘密者大多因修炼此功无不因此丧命,只因贪得无厌乃人之本性,人人均想已然练到了第三层,兼且可以轻易练成,那不妨练到五层必可天下再无敌手,却不知紫气神功前三层
纯为防守而创,伤敌亦只在消耗对方之内力,决不似后两层的霸气十足,伤敌只在瞬间。而欲练成这两层却非一般一流高手可以轻易做到,大多修炼者均以饮恨而终。
此时赵明安第一招一掌蓝气发出,正是他的探试和消耗。探试丁垣的内力,亦在消耗他的内力,他知丁垣武功虽强,却决不是自己敌手,他并不急于杀他,而是发下狠来慢慢折磨他,看着这
当年残杀自己一家的刽子手被自己像猫捉耗子般慢慢消耗内力,不知为何赵明安悲喜一齐涌上心尖,呼的一掌紫气拍出,却不是击向丁垣,手掌斜向下硬生生将少林寺的门前石阶拍的尘土飞
扬,现出一个深约尺许的石坑。这一下不但众僧面面相觑,丁垣脸现惊恐之色,暗讨:若那一掌击在自己身上,定是立毙当场,说不得还是血肉模糊之状,想到此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方丈大
师亦有惊异之色,要知赵明安毕竟年不过弱冠,内力却可说已无敌手,惊异之余不禁又细细打量这绝美少年,胆见其怒目圆睁,剑眉倒竖,内力所致,满头乌发无风自动,凛然之气令人望而
生畏。
方丈轻吐了口气,脸现慈悲之色开口说道:“天下纷乱者莫过兵戈,武林纷争者莫过仇杀,兵戈起于权利,仇杀源于兵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丁居士你避居少林,欲以佛法消除你的
罪孽,但你心真的已归依我佛了吗?方才你为形势所逼,不得不出手招架,然所用招式狠辣异常,若非赵施主身具绝世神功,你可还能以慈悲心而手下留情吗?”丁垣一呆,幕的想起,自己
有心向佛,但孽根深重,动辄杀人,佛租怎还肯收下我这孽徒,想到此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向方丈哭道:“弟子罪孽深重,此生惟有一死以谢天下,愿佛祖垂怜,来世愿青灯相伴
,永为佛下弟子。”说罢,右手高高举起,大喝一声向自己天灵盖拍下。灰影一闪,只听丁垣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向后跌出丈许,身子委顿,自尽以是不能,原来方丈知丁垣武功比自己稍逊
,此时死志已坚,想拦下这必杀之掌势比登天,是仪方丈以迅雷之势人在空中一掌挥出击在丁垣右肩,同时左手拦向赵明安发来的一掌紫气。方丈向侧飞出丈许,双脚刚刚触地,接着又向后
窜出两丈,方才站定,突然噗的一声一口血自口中喷出,方丈冲赵明安笑道:“赵施主的仇恨消了吗?若还没消,不妨在打老衲几掌,直到……”话未说完,又是一口血喷出,众僧大惊!
方丈向少林众僧挥手道:“若老衲有任何不测,你们不得为难赵施主。”玄名转头向赵明安笑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佛能割肉饲鹰,老衲便不能么?”说完闭目等死,口宣佛号
:阿弥陀佛。赵明安合十向方丈说道:“方丈大师,这丁老贼与晚辈有不共戴天之仇,晚辈知道大师慈悲为怀,不忍见他就死当场,但大师可曾见到晚辈一家是如何惨死的吗?若只是一般江
湖仇杀,比武论剑,武功不济惨遭横死,自不必说,但先父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老者,先母更是从未见过刀剑的弱质女流。竟被这丁老贼用锁链活活拖死,围观贼兵的欢笑声晚辈至死不
敢有忘!血债当用血来偿,若人人犯下杀人大罪,出家便能赎罪,哼哼,少林寺恐怕早就人满为患了吧!”说罢,挥掌拍向玄名,玄名及众僧未曾想此人说话间便即出手,方丈自是闭目不
动,众僧相距甚远阻拦已是不能。
但见两影一错,丁垣已站在方丈身前,而赵明安却站在了丁垣方才所站的地方。却原来是丁垣见方丈不动,知道以赵明安的掌力,方丈纵出全力招架亦不能将其击退,况只是闭目不动,丁垣
攒一口气猛的窜向方丈,他的轻功本就高于赵明安,虽是后动,竟和他不分向后同时站定,只是位置调换了。赵明安没料到以丁垣之狠辣会甘愿受死,而他之所以会向方丈发招亦只是以此来
阻挡方丈会对丁垣的救助,他左手虚向方丈拍出一掌,右掌却云足十成功力击向丁垣,也该丁垣命不该绝,就此阴错阳差竟然救了自己一命,若他自私自利不顾方丈死活,那一掌必会将他打
成两段。
赵明安稍一停顿,双手猛的前推,丁垣欲举右掌招架,哪知肩膀剧痛,右手竟已抬不起来,方想起刚才方丈为解救自己所击的那掌。正当闭目等死,忽觉身已在空中,但听‘砰’的一声,一
道血柱喷在了丁垣脸上。众僧齐呼,抢上前来,却见方丈已是奄奄一息,气若游丝。几位年长白须老僧忙着查看方丈的伤势,年轻的和尚跃跃欲试,看神色恨不能将赵明安立毙当场。丁垣垂
泪向方丈道:“玄名大师,弟子罪孽深重,现在又累大师受伤,弟子愿以死赎罪,望大师不要再劝戒。阿弥陀佛,赵施主若要杀老衲就请动手吧!但有件事此时也不知告知你是对是错。你可
知当年反对燕王称帝的众人中,为什么燕王独对你赵家最是恨之入骨。哼哼,其中到是你的叔叔赵秉义出了不少力。”赵明安一听到自己叔叔的名字不禁身子一震。就听丁垣接着徐徐说道:
“赵秉义本对朝政并无兴致,他妻子是燕王手下大将徐宣之女名叫徐淑贤,夫妻恩爱异常,也因此而遭惠帝猜忌,连累你家族对他产生恨意,你祖父便想尽办法拆散他们夫妇两个。当时徐淑
贤已经身怀六甲,因不堪赵家对他夫妇二人不断施压,心理郁结导致流产。从此赵柄义便对赵家怀恨在心,本无心朝政的他虽然没有公然支持燕王,但暗里通过赵家的关系向燕王提供了无数
军事秘密,还买通了几个位高权重本是中立的大臣。可以说对燕王登基功劳极大。当功成之时,他的恨意也削了大半,但徐淑贤始终没能从孩子流产的痛苦中好起来,慢慢终于一病不起,燕
王知道后派了御医前去诊治,不料赵家阻拦,并对御医说了很多大不敬的话。御医回禀皇上自是不敢有丝毫隐瞒,龙颜大怒,但仍看在赵秉义有功社稷上决定对赵家不欲治罪。哪知第二日大
将徐宣在朝上大哭,却原来是徐淑贤死了,而赵秉义终是恨意大涨,也哭跪着要为妻子报仇。”丁垣说道这里,赵明安已猜出了皇帝会怎么下旨了。
又听丁垣接着恨恨说道:“你爹赵秉怀自诩忠君,常以君子自称,说什么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说道这里突听方丈剧烈咳了起来,丁垣俯下身子,右掌抵在方丈背部要穴上,内力缓缓输进
方丈体内,半响说道:“赵秉怀二十二岁那年,有一天他带了几个随从上山打猎,哪知他单身追逐一头野猪时误入我师傅摆在山顶的机关阵中,那机关阵是我师傅集毕生心血,竭智苦思了三
十年方才创出的,而破解方法除我师傅外,就只有我师傅的女儿也就是我从小就喜欢的师妹杨翠萍知道。我师傅一生致力阵法,对别人生死最是淡漠。即使对我也只是告戒不准进阵,而破戒
方法却始终不告诉我。师妹知我心意,偷偷告诉了我。”说到这里,丁垣似已回到了从前,满脸幸福之色,竟似将眼前生死抛到了九宵云外。接着悠悠说道:“师妹从小善解人意,每当我犯
了错她总是包揽到自己身上,因为师傅宠爱她,但她又是那么孝顺,师傅的衣服从来都是新的,师傅的三餐总是不一样。其实她对我又何尝不是一样呢。她总是温柔的笑着对我说:师兄,你
想吃什么,萍儿给你做。而我也总会说:只要是萍儿做的,我都爱吃。看着师妹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我真是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即使她要我死,我也会毫不犹豫的为她粉身碎骨。师妹师妹
,我总是喜欢这样叫她,即使没什么事我也愿意听到师妹回一句,怎么了师兄。师妹师妹……你们听师妹又问我了。”
赵明安不知丁垣为什么会对他说起这些事,隐隐然知道定与自己爹爹有关系,静静听着,虽对丁垣有莫大恨意,却也不禁为他们师兄妹之间的感情所动。就听丁垣突然脸现懊悔,又有无限恨
意的说道:“赵秉怀入阵后尚不自知,只顾盯着那只野猪穷追猛打,突然不知从哪里射出了一枝弩箭,正中野猪右眼,野猪吃痛更是乱跑,猛的一窜,竟然消失不见,赵秉怀不知就里,正欲
追上前去,这时听有人叫住了他,却是我师妹在附近采摘蘑菇,见有人误入机关阵,便想救他出来。哪知赵秉怀倔强异常,一心想猎到那知野猪,于是没听师妹的劝戒,又是一只弩箭正射在
他的右腿上,他本就是不会武功的,但他反应到也迅捷,忍痛站起向后走,却不料我师傅的机关阵厉害非常,知道若人中了一箭要么前走要么后退,其实前走固然是死路后退亦无活路,只能
待在原地最是安全,至于如何脱险我至今不知,但我师妹最是心善,带了他逃出了阵。那赵秉怀倒是有一份硬骨气,中了弩箭,而且那弩箭淬了至今尚无解药的天下第一奇毒七星腐骨毒,他
倒是能强忍剧痛,还含笑对我师妹说了感谢的话。师妹那一年刚满十六岁,自小就在山上,从未见过师傅和我之外的人,此时见了一个陌生男人,而且那男人长的俊朗刚毅,潇洒异常,师妹
不知为何竟然脸上发烧,后来还不时问我为什么会如此。哈哈,师妹竟然会喜欢上了那小子,哈哈,竟会喜欢上那小子。”丁垣说道这里竟已是泪流满面,抬起头来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
“我能为师妹去死,当然也能为她做任何事,只要她能幸福快乐的活着,我当然会成全她。可是,我竟然把她让给了一个狼心狗肺的人,赵秉怀就是一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小人。”刚说到
这里,赵明安忍不住大声说道:“丁老贼还敢侮辱我爹,你……”丁垣没有理会他的呵斥,依然恨意满面说道:“他为能入朝为官,为了能加官晋爵,竟然以什么门当户对为借口娶了当时的
太师之女,而我师妹竟独守空闺郁郁而终。我能为师妹死,哼,当然也会不惜代价不计手段的为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