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夏季洗手时把水溅在了旗袍上,肚子那里点点深色水渍,夏季懊恼的嘟囔着边低头抹衣服边往洗手间外走,一个不注意就撞了人。
那股熟悉的清冽气息率先窜入鼻孔时,还未抬头夏季就僵住了手。
依旧是马尾,只是梳的要比那年更精致些;依旧是嫩绿旗袍,只是衩开的要比那年更高些。物是人也是,明明觉得心境至少会有所不同,可说出来的那句话还是一样的味道——
“你底裤露出来了。”
就连底裤也仍是棉质,六年都不曾改变。
陆远寒低头看着僵在怀里的人,心底悄然滑过一丝叹息,其实心境也没什么不同,还是一样的心动。
夏季是今天下午才知道这场秀有鬼才设计师的作品,来不及回家换丁字裤,见衣料厚不会留痕就直接穿着棉质底裤上了。旗袍是高开衩性感款,抻着衣摆擦水渍时,歪斜的开衩处果断春光乍泄。
六年前的一个小小记忆碎片尤其是让她不愉快的扎手碎片,夏季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本来她推开陆远寒正打算昂着下巴甩下句“不好意思”,然后高贵冷艳的离开,哪知他一开口就让人惊爆了。这种感觉就像你正打算以白富美的形象登台惊艳全场,结果你还没来得及出场,下面观众就已经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女diao丝女diao丝!”
夏季只能用恼羞成怒来形容这种感觉,满脸通红的仰头炸毛:“你看我底裤干什么?!”
陆远寒眉峰一挑,勾着嘴角悠悠问:“你哪里我没看过?”
“你!”夏季被气得更加语乏,愤愤的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瞪着瞪着眼底就泛起几点闪烁的水光,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这么若无其事的不正经,凭什么他可以说什么就是什么,一脸坦荡荡的理所应当。
大概第一次认真恋爱的人总是会遇到很多不知所措,陆远寒活了三十多年也不会例外。
例外的是面对这种不知所措时的反应。
陆远寒在商业上从未经历过这种境况,也不允许自己有陷入这种糟糕局面的机会。眼见她漆黑的眼睛里开始闪泪花,第一反应是皱眉,声音也是沉着而严肃:“不准哭!”
夏季眼睛睁的更大,压着嘴角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陆远寒出手极快的一把拉住她,沉声问:“你走什么?”
夏季背着他挣不开手,也不说话。
陆远寒一个巧劲把她拉到眼前,低头就看见那张嫩白的小脸上全是泪痕,依旧仰头瞪着他,湿漉漉的眼睛里不断有泪涌出来。
他认识她六年,六年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哭。
陆远寒嗓音瞬时软的一塌糊涂,抬手给她擦泪:“不要哭了。”
“你管不着!”夏季却跟把意思听反了一样,抽噎着喊了一句,哭得更加厉害,自己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推开他就走,陆远寒跟着她走了两步,忍不住叹了一声,扣着她手腕把她压在了墙上。
“你走错方向了,秀场在那边。”
夏季扁着嘴看了秀场的方向一眼,哭着冲他嚷:“我就想走那边,你管不着!”
陆远寒抵着她侧头在她耳边威胁:“你再说一遍我管不着试试。”
夏季听他又在威胁她,当即不示弱的喊了回去:“我就说!你唔……”
她哭得鼻尖通红,连微张的唇瓣颜色都比平时艳了几分,从陆远寒的角度看过去,轻易的让他低头吻了上去。
他突如其来的亲吻弄得夏季懵怔又委屈,伸手拍着他精实的后背让他走开,他却无知无觉似的只顾在她唇上吻咬。夏季眼里蒙着水汽,模糊间总觉得他侧头亲她的表情专注动人。正呆滞时唇上一阵吃痛,她含糊着叫起来,伸手又要去打他,却被他准确握住。
嘴里蔓延开他一贯的薄荷味道,并着一起钻进来的温软舌尖让她有些招架无力。他每次都是连吮带吞强势霸道的弄得她喘不过气来,很少会像今天这么温柔缱绻的让她情不自禁的回应。
夏季终于被他放过的时候,整个人软的直往地上滑,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他的扣在了一起。
陆远寒抵着她低头亲了亲她眼睛低声说:“夏小傻,别哭了好不好?”
“不好!”夏季总算清醒过来,甩开他手就要去抹嘴,被他一个冷气森森的眼神吓的生生顿住,眼里登时又涌起一层水雾,“你管我有没有走光,是不是你说的不会再来找我了,你三十几岁的人说话不算话还冲我耍流氓,你不觉得脸红吗!你起开!”
有那么一瞬间,陆远寒惆怅无语的想扶额,她和别人的侧重点永远都不会处在同一高度上。
“不冲你冲谁?”见她卯着劲儿的推他,陆远寒又把她往墙面上挤了挤,“我生着病找你一个晚上,你玩尽兴回来炫耀自己梅开二度,我不该生气?”
夏季缩着肩膀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心虚的顶撞:“你不是也另寻佳人了吗?凭什么只说我?”
“她是我表妹……”夏季瞬间瞪大的眼睛黑亮,陆远寒勾着唇角继续,“你信?”
她眼里霎时又有些星光闪烁,狠狠推他一把往秀场方向走,声音里带了点哭腔:“我当然不信,我又不傻,哪有送自己表妹50克拉石头的!”
陆远寒长眉一挑,拉着她就往停车场走。夏季被他巧劲扣住,不疼但也挣不开,嚷着让他放手他偏面无表情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听也不听。
直到被扯进他公寓家门,听着门砰地一声关上,夏季才认了一样的停止吼吼,警惕的昂着下巴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带手机了,我、我会报警的!”
“放心,不会干你想的事情。”陆远寒唇角一勾,拉着突然红透脸的人往衣帽间走。
前段时间,夏季在这里住时跟着带了很多衣服过来,衣帽间有一面柜子放的是她的衣服,后来赌气走掉也不愿意再回来拿。还有一些参加酒会时的首饰,一起放在抽屉里。
夏季见陆远寒拉开抽屉,莫名其妙的歪头看了看,再回头看看抽……那块石头!
她对首饰一向不感兴趣,从来是随便用随便扔,不会讲究的用盒子装起来,任它们乱在一块开茶话会。没想到那块黄灿灿的石头也在里面,似乎是被随手扔进去的样子,同样不讲究,不在意。
就像那块石头本来就是那个抽屉里的普通一员,被用过、把玩过后随意放回去。
但那是她的抽屉!里面的东西都是她的!
“你干什么把它放到我的抽屉里?!”夏季愣怔怔的反应过来,不服气的拿过它转身质问陆远寒。
陆远寒表情淡淡的看着她没说话。
然后,夏季终于有些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把手往回缩了缩:放在她抽屉里的东西,就是她的了。
这块石头,是给她的。
当天晚上夏季没能走成,但是她也没屈服。
在陆远寒黑成锅底的脸色下,夏季自顾自的收拾了客房,关门,上锁。终于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时,她才从枕头底下拿出那块黄钻就着月光看它反射的细碎光芒。
真的很漂亮。
有点像刚才她把饭和汤做好端上桌时,某人眼里迸射出来的晶亮。
夏季今天哭的身累心累,捏着石头很快睡过去。枕边的钻石依旧闪耀,太亮的光芒总会让人忍不住迷失其中。
有没有迷失夏季不知道,她就是睡的有点迷糊,朦胧中总觉得听到开门的咔嗒声和压低的脚步声,翻个身就找到了一个熟悉的靠垫,安稳的扎进去,很有助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