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拿它换回袁世昌的骨灰。还是交给国家?如果去换骨灰,对方可能是文物贩子,这一来不是助纣为虐吗?
把它交给国家么?
便衣公安还把我列为嫌疑犯呢,把它上交国家,我才可以洗得清罪名。但这样一来,袁莱的生命可能会有危险。
想来想去,最后沈冲决定,还是袁莱的性命要紧,先拿走它再说。
他把王冠拿出来,关好保险柜,挂上油画,听听门外无人,这才轻轻开了门,来到为自己订好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沈冲退了房,离开万博酒店,正走着,袁莱的车子开到身边,沈冲坐进去,对袁莱一笑,扬扬手中的包:“到手了。”
过了一会儿,那个电话又来了,让袁莱把王冠带到白鸽公墓后面的树林里,袁莱答应了。
沈冲暗自嘀咕,始终下不了狠心。是报警还是不报警?最后他打定主意,先等袁莱拿回骨灰,然后再报警。
二人来到公墓后面的林子里,为了以防万一,袁莱要沈冲暗中带着弩箭,如果对方胆敢对他们不利,先照腿上来一箭再说。
等啊等,直等到上午十点来钟,终于一辆车停在林子外,走下来一个有胡子的中年人。沈冲与袁莱对视一眼,摇摇头,都不认识这人,中年人走进来,看看他们两个,扫了一眼握在袁莱手上的包,也不出声,向她勾勾手指,意思是抛过来。
袁莱仗着有弩箭在手,也不怕他拿了跑掉,就把包扔给对方。中年人拉开一看,点点头,又将包合上,转身就走。袁莱忙上前问道:“我要的东西呢?”中年人摸出一张纸递给她,然后向车上走去。
袁莱打开一看,上面是一个地址,还有一把钥匙。地址写得是某超市某某号存放柜,钥匙多半就是用来开柜子的了。中年人的意思是说,骨灰盒就放在超市柜子里。
真的假的?沈冲问了一句,袁莱也不知道,再想问那人时,车子已经开走了。
沈冲当机立断:“先别管真假,我们开车跟着他。如果他骗我们,我们就报警,让警察抓他。”
袁莱一想很对,二人钻进车子,此时那人的轿车开出去不远,袁莱跟了上去。
那辆车子开得并不快,也许是因为里面有贵重物品,司机非常小心的缘故。袁莱跟着并不费劲。两辆车在市区转了半圈,袁莱发现前面的车子开始减速,最后停在了一处别墅区门前。
袁莱与沈冲远远地看着,那个中年人下了车,提着装有王冠的包走进别墅区,来到一家门前,按了门铃,几秒钟后门开了,有人探出一只手,接过了包,又塞给中年人一个纸封,好像是装钱的,接着就关了门,中年人一边点钱,一边回到车上,车子飞驶而去。
原来这中年人只是个接货的,正主在别墅里呢。
沈冲记住了那家,暗想:王冠就在这里,不怕它飞了,现在可以跟袁莱去找骨灰了。
二人来到那家超市,存放柜有两大排,袁莱找到对应的号柜,用钥匙开了柜门,向里一看,不由得大为恼怒,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上当了!
袁莱愤怒地拨打那个电话,得到的却是关机的提示。气得袁莱差点摔了手机。沈冲阻住了她:“不要紧,我们知道窝主的地址,可以把这人找出来。”袁莱问:“我们如果报警,事情就闹大了。我们自己也会被当成盗窃犯的。”
沈冲道:“就算我们盗窃,也是被逼无奈,现在找到你父亲的骨灰要紧。是不是?”袁莱点头,沈冲掏出那个便衣给的卡片:“打这个电话,可以控制影响,他们是秘密警察。”
袁莱打通了这个手机,沈冲接过电话说:“我是沈冲,我有情况报告。你们马上到某某别墅区,那顶王冠就在那里。我们门口见。”
放下手机,袁莱带着沈冲又开到了别墅区门口,监视着里面那家住户,不一会儿,那两个便衣开着面包车赶到,沈冲把情况一说,上年纪的便衣问:“你能确定一定是在这家吗?”
沈冲点头:“确定。我们看得清清楚楚。”年轻便衣道:“那好,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们进去抓人。”说着两人拔出手枪,一前一后潜近了那家住户,上年纪的按了门铃,等门刚开一条缝,两人快速冲了进去。
袁莱仿佛听到了门里传出半声女人的叫喊,然后就停止了,看来两个秘密警察已经控制了局势,她紧张地盯着那家的门口,生怕里面的人跑掉,那么自己的目的就再难达到了。
事情似乎进行得非常顺利,不一会儿,那个年轻便衣走出来,向二人招招手,意思让他们过去。沈冲说道:“看来他们得手了。”二人跑进那幢别墅,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女人躺在地上,已经晕了过去,脑门上一片青肿,看来是被打晕的。
那个上年纪的便衣手里拿着一包,正是袁莱装王冠的。
沈冲喜道:“终于找到王冠了……”
上年纪的便衣点头微笑:“是啊,终于没让这些文物走私犯盗走。”他走过来拍拍沈冲肩膀:“你在这件事上立了功,上级会给你奖励的。”沈冲笑笑:“奖励不敢说了,只要洗清自己的名声,我就心满意足!”
他转头看看袁莱:“哦,对了,王冠是我从吴金生那里偷出来的,既然王冠开始在吴金生那里,说明她父亲袁老板是清白的。现在袁老板的骨灰不知下落,希望你们帮忙给找到,好让他入土为安。这是我的过错,没有看好,这次希望能弥补我的过失。”
两个便衣一齐点头,满口答应:“这是份内的事,包在我们身上了。我相信这个女人一开口,就可以知道骨灰的下落。可现在,还要麻烦你们二位一下。”
袁莱问:“什么事?”上年纪的便衣道:“跟我们去一趟公安局,带上这个女人和王冠,你们的证词也是必不可少的。”
二人答应了。
上年纪的便衣把面包车开到别墅门口,年轻便衣将晕迷的女人塞进去,然后带了王冠,和袁莱沈冲一起钻进车子,驶出别墅区。
沈冲觉得如释重负,自己的罪名终于可以洗清了,现在倒为袁莱担心起来,一个女孩子经历这么多事情,如果不坚强,肯定要被击垮的,但从她的表现来看,虽然生长在富有之家,心理承受能力还是相当了得。
想着,沈冲向身后看了看,那个晕迷的女人倒在那里,还没醒过来,身边的年轻便衣笑道:“没事,我下手有分寸,她死不了。”沈冲点头,注视着窗外的景色。
这时,他发现车子没有驶向市区,而是向市外开去,已经开上了外环路,沈冲心头吃惊,脸上却不动声色,问那年轻便衣道:“我们不是去公安局吗?”年轻便衣道:“不,我们先把王冠送去省城,免得夜长梦多,一同出土的文物已经在省城了。你们两个就当免费旅游一趟吧。”
沈冲沉吟道:“哦,这样啊……你们在本市工作,肯定认识刑警队副大队长叫王东的吧,去年他抓过我一次,也是误抓,把我当成通缉犯了,难道我长得就那么像坏人?”
年轻便衣道:“哦,老王啊,当然认识,他挺敬业的……”
前面开车的上年纪的便衣截道:“警局里的事少讲!”年轻便衣不服气:“说说怎么了……”
就在这当口,前面驶来一辆卡车,两车即将交错的一刹那,沈冲突然一把夺过装王冠的包,拉开车门跳了出去。
车上的人猝不及防,年轻便衣惊叫一声,随手一抓,没抓到沈冲,沈冲早已跳下车子,消失在路边的树林里。开车的便衣心头一慌,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卡车,急忙猛打方向盘,车子冲向路边的小树,便衣猛踩刹车,嘎的一声,车子没停住时就撞上了一棵小树,将小树拦腰撞断,车子也熄了火。
幸好这时便衣已经踩了刹车,车子在撞树时速度已经减慢了,如果全速撞上,车子非碎掉不可,饶是如此,面包车里的人也撞得不轻,上年纪的便衣撞在方向盘上,副驾驶座上的袁莱一头撞上挡风玻璃,后面那年轻便衣飞起来撞到前面那便衣身上,三个人都撞迷糊了。
稍愣一下,上年纪的便衣吼道:“快下车……那小子呢?”
年轻便衣骂道:“小兔崽子跑了,还抢走了包……”上年纪的便衣道:“还不快追!”
沈冲逃进树林里,一路狂奔,也不管什么方向了,总之跑得越远越好。至于为什么要逃走,沈冲自然有原因。
他虽然正直,却不是没头脑,事实上他非常聪明,只不过以前没有用到过这方面的能力。从第一次见到这两个便衣公安起,他就有点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与公安人员没打过交道,可在生活中没少见,因此总觉得这两个公安有问题,一句话,他们不像。
真正的公安,哪会用下迷药的方法来捉人?那个上年纪的便衣说的话,很正派,很规矩,却不像久干公安工作的人讲的话,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眼睛,当沈冲告诉他们王冠就在别墅里时,那两双眼睛露出来的光,是贪婪的,实在缺少了点正气。
这一点无论如何是装不出来的。
因此在第二次见到这两人时,沈冲几乎可以断定,他们是假冒的。正因为假冒,所以他们不让沈冲打公安局的电话,送沈冲走时蒙着他的眼睛,就是怕他认出那里根本不是公安局。
如果他们不是公安人员,那是什么人呢?不用费劲猜测,肯定是走私犯了。所以那个什么刑警队副大队长王东,是沈冲编出来的,年轻便衣没什么经验,马上露了馅。
沈冲现在担心的是袁莱的安全,如今看来,这是一伙文物走私犯罪份子,他们手眼通天,诡计多端,心狠手辣,袁莱落在他们手里,不知结果如何,幸好他手上有王冠,可以用它做筹码,来交换袁莱的自由。
沈冲逃了一阵,终于甩开敌人很远,他回到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一家超市,将装王冠包存在柜子里。他没有报警,因为他怕那两个家伙在警局中有眼线,自己一报警,会被他们知道。
现在他只能靠自己了。
沈冲又拨通了卡片上的电话,那个上年纪的便衣接了,阴冷地道:“小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把王冠交出来,我们就不杀你,还会给你一笔钱。”沈冲毫不理会:“袁莱在哪里?”
便衣道:“她很好,可你如果不交,她就不好了。”
沈冲说:“你不要乱来啊,我已经报了警……”便衣哈哈一笑:“你在警局吗?我怎么听着不像啊。大家都是聪明人,别来绕圈子,你不敢报警,因为那里面有我们的人。”沈冲也冷笑一声:“既然是聪明人,说那么明白干什么!今天晚上十点,在公墓后山的树林里,大家交换。记住,如果袁莱少了一根头发,你就休想拿到王冠。”
挂了电话,沈冲长长出了口气,他知道,一条非常危险的道路就在自己面前。如果自己把王冠上交国家,不但今后自己难以逃脱对方的报复,袁莱也会小命不保,可如果真的用王冠来交换袁莱,国家将要流失很重要的文化遗产。
思前想后,沈冲最后终于决定,不能看着袁莱去死,不能因为冷冰冰的死物而失去鲜活的生命。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只能这样选择。
沈冲足足吃了一顿,又找了个钟点房睡了一下午,天黑下来时,他来到超市拿了包,打车来到了公墓后山。这地方他很熟悉,一到晚上连个鬼影也不见。他进了林子,身上还带着袁莱给他的弩箭,把玩了一会儿,试射了几次,觉得准头和力道不错,这是把好弩,心里多少有了些安全感。
看看表,已经快十点了,对方应该快来了。沈冲将包藏好,爬上一棵树,扫视着下面。
果然,不一会儿,两道车灯的光照亮了林子,还是那辆面包车,终于来了。
车子停住,走下三个人来,两个便衣推着袁莱。袁莱被反剪着双手,头上戴着头罩,看样子没受折磨,和白天见到的一样。
两个便衣押着袁莱走进林子,四下张望,年轻便衣道:“难道那小子耍我们?怎么不见踪影……”上年纪的便衣说:“他应该早来了,肯定是监视着我们。”年轻便衣冷哼道:“那好啊,让他看着吧……”说完拔出手枪顶住袁莱脑袋,稍稍提高声音:“小子,你再不出来,就等着给她收尸吧,这地方挺合适的。”
沈冲冷冷地在树上说道:“把枪放下……”
两个家伙一抬头,看到沈冲在树上用弩箭对着他们。他们都是亡命之徒,丝毫不怕,年轻便衣收了手枪,将袁莱一推:“来领人,我们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