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了威胁,我们小心的上了路,往西边走,林森把三杆枪捆在一起用来探路。苏丽瑶泰只想昭仁陪着她,气色越来越差,最后由昭仁抱着,她胸前被捅了不能背着。她感觉自己快不行了,也知道没有痊愈的可能,就让我们放下她,她自己了断,省得发病了让别人为难,但是昭仁不同意,苏丽瑶泰的脸白的有些吓人,像那些被水泡涨了的尸体的颜色。夜色渐渐地降临,单龙提议我们走夜路,说是在雨林中,反而是夜晚比白天要安全,也好辨认出道路,大家就同意了。林森提议帮着昭仁抱会儿老婆,毕竟他已经抱了好几个小时了,就算是机器人胳膊也得上上油啊,但是昭仁不同意。
我们走到一小片空地上,那里有一潭清澈的池水,远远地就能看到反光,单龙说那里会相对安全一点,让大家先过去休息一会儿再走。月亮升到了半空,照得天地间幽幽的洁白,池水里生长着浮萍,还有小小的发光的浮游生物,池边开满了白色的小花,小花上有晶莹的水滴,就像是挂在美人脸庞上的泪珠。单龙悄声跟我说,这种花就像昙花,只在夜晚开放,在中国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夕颜,夕阳落下含苞待放,朝阳初生已经枯萎,是死亡之花,也叫做美人泪。我一时心下有感触。
多丽摘了好多花,一休和昭仁让她好好休息她也不听,编了一个花环轻轻的套在苏丽瑶泰的头上,已经陷入昏迷的苏丽瑶泰忽然苏醒,一双涣散的大眼睛发出惊喜的光芒,赞叹道:“好美啊,埋骨此处,也不枉此生了。”多丽啪嗒啪嗒的掉眼泪道:“你不会死的。”还不停地捅鼓昭仁,昭仁却不肯撒谎,只是沉默。苏丽瑶泰说:“教官,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死在你的怀里,我十七岁的时候刚到宫里时,我以为你是女人,后来一直有很奇怪的想法,一直折磨我,直到多丽姐告诉我你是个男人时,我才知道我是爱上你了,我偷偷地爱了你六年啊,别无所求,就只想跟着你,看着你就很幸福诶,没想到竟然能嫁给你,赚到了,嘿嘿!”昭仁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往生。”苏丽瑶泰嘿嘿的笑道:“别,你们该走就走,别为我耽搁,也别带着我走,就把我留在这里吧,还会有比这更好的地方吗,你们自己去跋山涉水吧。”昭仁说:“不,我不会把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这的,我陪着你。”苏丽瑶泰说:“你这不是逼我自杀吗,我是佛教徒,不能自杀啊。这里怎么美,还有仙女,我很好,你走吧,我求你了,求你了!”她有些激动,热泪盈眶。
宋南地说:“我来帮她……”我们都明白宋南地的意思,苏丽瑶泰死后也会变成那种怪物,彻底的死亡对她来说才是一种解脱。昭仁摆摆手,问道:“我杀你……”苏丽瑶泰蹙眉道:“我还有看看这美景呢,你走你的就行!”
李肆龙说道:“我们走吧!”
昭仁俯下脸想亲吻她,但是苏丽瑶泰避开了,这真是太危险的举动了,病毒可以通过唾液至少是牙齿传播。
苏丽瑶泰淡淡的笑了,“我最后一个问题……我明白了,再见,我也是王妃了,会在皇家的天堂等你的。”昭仁交给苏丽瑶泰一颗信号弹道:“点燃它,让它在夜空中炸响,无论我在哪,只要我看见,我一定过去找你。”他解开绑在身上的布料盖在了苏丽瑶泰的身上,裸露的肌肤满是青紫,要不是他的脸还很白,真的像是一个发病的病人。在苏丽瑶泰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走在我们最后面,一步三回头,我想只要苏丽瑶泰说一句话,他就可以留在这里或者带她上路,虽然都是不明智的选择,我为他捏了一把汗,但是苏丽瑶泰没有,她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像是早上在家门口送丈夫上班的家庭主妇。
直到我们离开了那里,回头连那一片明亮的池水也看不到了时,昭仁才安下心来走路,林森把自己的衬衫给他穿。我觉得昭仁就是为了做给苏丽瑶泰看的。单龙小声跟我说:“那个姐姐很了不起,这个哥哥也做的不错。”只能说是做的不错。
多丽问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苏丽瑶泰,你就算是骗她也好啊。”昭仁说:“你怎么也问我这个问题?”多丽揉了揉眼睛,没有再说什么。黎明前,我们就又回到了那片高地的边缘,里面还有好几个搁浅在泥淖中的病人,往低地丢了几个大块的石头,很快就陷了进去,说明还是不能走,林森挑了一把枪,我捡起石头抛过去,他就挥起枪杆把石头打飞,十之八九能打中。转眼间低地里面那些病人都死翘翘了。
单龙跟我说,李肆龙估计的不准,这片泥淖只怕五六天也干不了,我把猜测跟李不一和林森说了,转眼间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包括李肆龙。我们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不能吃树叶嚼草根会被饿死的,李肆龙让我们稍安勿躁,不过大家都燥了起来,尤其是中午的时候天上又开始下雨了,瓢泼的大雨,单龙语言,这雨可能会下上好几天。我们就开始研究了,要不然找一个就近的寨子打家劫舍,单龙说不可能,虽然西海很大,寨子也很多,各占一个山头,但是这些寨子全部都是围着西海的外围,而我们身处的这一片沼泽地根本就没有寨子,西海人对这片沼泽地有深深的畏惧,从来不涉足。至于为什么,单龙也不知道,她是女孩,女孩没有地位,没人会把这么神圣的事情跟她说,她弟弟倒是会对她说,可惜他弟弟没有成年,也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
我们认为救了我们那个阴差阳错遇到的城市或许有些关系,但是一想到那个城市大家又开始迷糊了。李肆龙让我们换个地方呆着,这里是两座山夹着的出口,万一出现泥石流,第一个就淹这里。
这样的话,我们就根本不辨方向只是需找在地势上更为安全的地方避雨,好在不是雷雨,要不然怎么防止被雷劈就太难了。大家已经放弃了那里,另寻出路,而单龙对我们能够横穿整个山川到达海岸线持非常谨慎的态度,但也同意我们不能在那里等死,现在是一片愁云惨淡,也看不到日月星辰,连方向都无法辨别,李肆龙真的是乌鸦嘴,雨林里形成了小型的泥石流,我们味蕾躲避,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身在何方了。
我们在沼泽地里没头苍蝇一般乱转,总能看到搁浅在泥潭中的病人,要是能够到,我们就给他一刀,把他的脑袋剁开,或者丢块石头过去砸个稀巴烂,远处的雨空忽然炸开了璀璨的烟花,好久才消逝,昭仁停下脚步看着远方说:“我要过去。”那片空地地势低洼,这么下雨法,估计早就给淹了,而且已经过了那么久了,苏丽瑶泰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了。而且我们很难过去,这一路上全是积水,就算是不踩到沼泽里,说不定那些地方需要游泳过去,甚至淌水过去,我们身上也就这点弹药了,虽说用防雨布包了起来,被水泡了就没法用了。
林森劝道:“算了吧,男人发的誓言,女人也未必当真,都这个时间了,苏丽瑶泰只怕已经跟他们一样了。”林森指着一个搁浅在河床上张牙舞爪的重病患。昭仁说:“不,我一定要过去,我不会让苏丽瑶泰一个人的灵魂在陌生的地方游荡。”多丽阿达问道:“教官,你是爱苏丽瑶泰还是可怜她?”昭仁无语,多丽阿达坚定的道:“我跟你一起!”一休默默地站到了苏丽瑶泰和昭仁的身边。昭仁说:“你们没必要跟我去送死。”苏丽瑶泰反问:“难道在这里就能活着,我们只是顺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