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断臂在窗台上晃动,就像是下面还有人一样,我特别的忐忑,怕是窗外真的有一个人爬了进来,但是没有,窗外的风呼呼地吹进屋里,卷起窗台上的碎肉,铺散开来。我来不及庆幸,这个恐怖片不按常理出牌,窗外倒是一片平静,除了那些随风摆动的血肉和手臂不太和谐,屋里,似乎是从窗户下的地面上冒出了一个红衣服的女人,那个女人背对着镜头,扒开死死扣住窗框的断臂,将断臂掰下,丢在窗外,这个红衣女人似乎很爱干净,很嫌弃血肉模糊的窗台,拿着袖子蹭着窗台,把血肉还有牙齿都扑搂到外面,但是她这么一弄更是磨磨唧唧的,恶心巴拉的。
我在想,那个受到残害的女孩或许不是矫情,而是她的脚下有东西,导致她无从下脚。这个红衣女人我看着很眼熟,人我倒是不认识,从来都没见过这个女人,看着这个背影跟身材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我认得这套衣服,就是那个跳楼的阴魂不散缠着我的红衣女孩身上的那套红衣。那套红衣穿在那个女孩身上,我倒不觉如何,但是穿在这个身材略显臃肿的女人身上,我才感觉到这件红衣的款式很老土。像是那种九十年代末的衣服,肩膀那块弄的很宽,腰部还扎得紧紧的,要是一个削肩细腰的女孩穿还能不错,她这个身板一穿,就显得膀大腰圆了。那个红衣女孩就很瘦削,穿着这件衣服看着还袅袅婷婷的别具风味。我想到一个人更加适合这件衣服,就是宋南地。她的腰估计也就一尺六,我看到过她的裸体,那个杨柳小细腰,一碰就会折断的样子,穿这种式样的衣服反而会遮住她身体的缺陷凸显出那种女性的柔美来。
屏幕中凭空多出一个人来,一个浑身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中年女人的背影,我的周遭响起了怪异而尖利的叫声,不知道是何种的野兽,愈来愈逼近,但是我还是清楚地知道我身处的是医务室,而不是野外,但是这种叫声却真切的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抬头看着电视,电视里面的红衣女人缓缓地要转过身来,我也没有多么的害怕,我知道躲不过,索性想壮着胆子看一看,这个到底是何方妖孽。心中念叨着给自己壮胆,妖孽,受死吧!
凄厉的叫声越来越近,好像是趴着我的耳朵在叫,屏幕中的女人马上就要转过脸来了,她的嘴上还叼着一根管子一样的东西,好像是一个口哨,叫声更近,就像是钻进我的耳朵在叫喊,我马上就要看到这个中年女人的庐山真面目了,竟然有一点紧张,耳朵忽然一阵剧痛,什么东西咬掉了我的耳垂一样,我手没抓稳,遥控器掉在了地上,我赶忙摸了一下耳朵,全都是血,尖利的叫声萦绕在我的周遭,我的脸颊也剧痛,还没来得及摸一下看看,手腕剧痛,上面竟然凭空多出了两排血牙印,就在我的手腕上安了一块腕表,炯炯的冒着血。叫声忽然停止了,电视屏幕也瞬间黑屏了,也没有东西咬我了。我四处张望,却看到了平中原站在点滴室的门口,手里拿着一截插座,他把电视的电源线拔了下来,我知道这回又是他救得我,便谢道:“谢谢你啊!”平中原走了过来,坐在我的旁边问道:“你得病了?”我点点头道:“嗯,昨天被雨浇了,有点感冒。”我看了一下吊瓶,只剩下了三分之一,接着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平中原安静的坐着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而是回答道:“等你打完吊瓶,我送你回……”我怒道:“你丫闭嘴!”平中原不理会我接着说道:“回寝室,你好好休息休息。”我笑道:“诶,这不像是你啊!”平中原问道:“怎么不像?”我说:“我以为你要押送我到李不一哪里去呢!”平中原说:“不用了,我不勉强你,既然你不想的话。”我笑道:“原来你这么有绅士风度,这么体贴啊,我都看低你了。”平中原说:“你去哪都不会安全,不如就呆在你喜欢的地方吧!”他说这话时似乎很无奈。我也没有追问下去,看着滴答的吊瓶说道:“我快完事了,顶多再过十五分钟。”吊瓶水低落的很快,一滴一滴的,我跟平中原不再说话,他直愣愣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就盯着吊瓶滴水,都挺无聊的。
一滴血滴在了我的腿上,我才想起来我的耳朵跟脸颊还有手腕上有被咬的血印,但却一点也不疼,除了被咬时有点痛之外。我从裤兜里掏出手纸使劲擦了擦耳朵跟脸颊,擦得再也没有血渗出来,我又扒拉了一下子头发,把脸颊上跟耳朵上的伤口挡住。这伤口不疼,但是却有些痒痒,我刚才擦得很用力,还不觉得怎样,现在停下来了,痒痒的越发的严重,我拿着手想挠,却不敢,那里可是有伤口的,还露肉了。平中原淡淡的警告我道:“不能碰。”我放下手接着无聊的看着点滴瓶。
我千呼万唤都不出现的护士此刻忽然推门进来了,看了一眼吊瓶,推了一下速度调节器责问我:“你不要命了,你怎么这么虎啊,你急什么,这么快容易出大事。”我很无辜的被她责骂,问道:“我怎么了?”护士说:“这下好了,你可别再瞎调速度了,输液太快能死人,你死了,算我们的还算你的。”我说:“算我的好了,我没有调快速度。”我也觉得滴液速度很快,但是没有多合计。护士很生气的说:“别不承认了,好在我发现了,才没出大事,行了,算你命大,下回注意吧。谁把电视电源拔了,万一要看呢。”她说着剜了我和平中原一眼,插上了电源。
我知道她不是无缘无故发火,也不是那个给我打针的护士玩忽职守,更不是我闲得无聊去拨动了吊瓶的速度调节器,一切都是捣鬼吧。吊瓶的速度慢下来后,我忽然觉得腿不是很麻木了,心跳的也不是那么的快了。我看着缓慢滴落的液体说道:“小平,我对不起你啊,看来你要在这里等上半个点了,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一个人没事的。”平中原心不在焉的说道:“我没事,不着急。”我问道:“你看什么呢?”他的对面就是一堵白色的墙壁,平中原所答非所问:“又要下雨了。”我看着墙壁,惊叹道:“啥玩意儿?”难道这面墙可以作为天气预报用吗?
墙当然不能预报天气,但是平中原可以,天空响起一声闷雷,乌云汇聚,本来万里无云的清空瞬间被乌云覆盖,电闪雷鸣。给我打点滴的小护士又进来了,点滴瓶里还剩下一点药液,她就要拔掉针头,我问道:“这还没有打完呢?不浪费啊?”小护士说:“你是护士还是我是护士?”我说:“你是。”小护士二话不说的把针头拔了,拿走药瓶。我站起身来,说道:“我们走吧。”平中原还在出神,但是也站了起来说:“好。”
窗外暴雨如注,倾泻而下,打在窗玻璃上,噼啪作响,这么快就下了,急雨啊,来得快,去的也会很快。我们俩走到医院外面,站在门口等雨停,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还劝道:“你们等会再走吧,雨这么大,别又淋到了。”他就是那个给我看病的大夫,他虽然这么劝我们俩,但自己却背着一个药箱撑着一把伞走到了雨中,乌云暴雨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的,宛如黑夜。
远方的黑暗中升腾起一片红色的尘雾,是被暴雨激起飞扬在雨中的泥沙,红雾的深处似乎有一袭红裙在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