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对着灯光仔细的观察轮盘的纹理,专心致志的样子,我赞道:“没想到你还能这么专心。”林森说:“要不我闲着干什么?”他对那个轮盘敲敲打打,还放在耳边晃荡,接着问我道:“这是谁的东西?”我说道:“你的老情人的。”林森笑道:“我的老情人多去了,哪个?”我故意买个关子说道:“哎呀,想不起来了!眼花缭乱啊,这的说不准是哪个。”林森说:“那就别想了,想破你的脑袋。我要是把这个东西弄坏了,你别哭鼻子。”我说:“绝对不会,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哭过?”林森抓着轮盘的两边朝着自己的膝盖处撞上,撞得无声无息,但是林森皱了皱眉头,咬紧了牙关,我打趣道:“嘿嘿,你挺虎的啊,往膝盖上撞,你以为你是铁臂阿童木呢,你知道‘虎’是什么意思吗?嘿嘿,不知道吧,‘虎’呢就是用来形容你这种鲁莽的举动的。”林森的脸上已经开始流汗了,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虎的意思,我还知道铁臂阿童木,不用你解释。”我意思到自己在雪上加霜,很不厚道,为了弥补一下关心的问道:“对不住啊,你的膝盖怎么样?很疼吧。”林森说:“还好。”我故作殷勤的拿张纸巾给他擦汗,说道:“你看你疼得都冒冷汗了。”林森很不耐烦的侧过头说道:“别装了!”我这下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缩回手,林森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很恶劣,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怎么想就怎么做,就怎么说,在我面前别装了,我也没在你面前装过,大家坦诚相待,很好。”我嘻嘻一笑道:“真的很好,你让我看看你的膝盖青成什么样子,好吗?林叔叔。”林森反问道:“我有那么老吗?”我笑道:“大个子哥哥。”林森没有撸起裤腿,而是摊开双手给我看,轮盘锋利的边角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伤口流到了轮盘上,轮盘上本来就有纵横交错的纹理。血流顺着纹理晕开,交错的接口每当漫过鲜血时就忽然冒出一颗珠子,都不知道是哪里出来的,也许是天上掉下来的,也许是里面冒出来的,但不管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林森的血诱发了这些珠子的出现,我抢过轮盘赞道:“你流血流的太威武了!赞啊!”咬着嘴唇看着那些珠子是否是在原来的位置上,但是可惜我根本咬不准那些珠子原来的位置,林森似乎很无语,幽怨的看着我,我对着他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啊,激动了。”林森说:“这算啥,你的本色嘛!”我指着轮盘上的珠子说道:“你看,你快看,你的血多厉害,这些小东西都出来了。”林森反问道:“出来又怎么样?”我说:“嗯,反正就会出来了……那个……”我唯唯诺诺的,我也不知道出来会怎样,但是我总算是发现了让它们出来的方式,也算是一种结果了!
我坐在林森的身边举着轮盘很高兴,让那上面的血晕开的更快一些,越来越多的珠子跑出来了,已经有十个了,我虽然不记得珠子的具体位置,但是我知道具体的数字,十八个,还差八个了,林森叹了口气道:“过河拆桥。”我乐不可支的举着轮盘,林森问道:“这间屋子变暗了,你发现没?”我太专心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变化,此刻他这么一说,还真的这么回事儿,明亮的房间此刻却是已经变暗了,我都看不清林森的脸了。还因为轮盘上一直闪现着微光,才足以混淆我对外界的敏感,以为我身处的房间还是很明亮。而且这个轮盘眼严重的影响到了我的心情,我看着那些一颗颗冒出来的珠子,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高兴。
我看着灯管说道:“是不是灯管坏了,我关上灯再打开看看。”林森按着我的肩膀说道:“坐在我的身边别动。”我问他道:“为什么?”林森说:“小李子吩咐的,但凡这里有什么不对头,你就呆在我的身边,就会没事的。”我问道:“他怎么对你这么自信。”林森说:“他对你更有信心,离我近点。”我说道:“好。”挽着他的手臂紧紧地靠着他,我的理智告诉我,这里已经危险了,只是那个轮盘上的光亮让我盲目的乐观。我看到鲜血又汇聚到一个交口,又一颗珠子冒出来,房间又暗了一点。每一次珠子冒出来,房间就会暗上一点,轮盘还是很明亮,如果我的眼睛一直盯着轮盘是不会发现房间变暗的,挨在林森身边,至少还能保留一点理智,我没有抱着轮盘又蹦又跳。又有一处交口被鲜血浸润,最后一个珠子冒出来。陡然间一切归于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手上的轮盘冰凉的触觉传了过来,我虽然还挽着林森的胳膊,但是有些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我根本就感觉不到我屁股底下的沙发,似乎是悬浮在空中,没有着落。我轻轻的问道:“林大个,你还在吗?”我真的怕他也不在我的身边了,那样我就没有一点依靠了。林森说:“在。”但是他的感觉还是很虚空,不真实,我想紧一紧挽着他的手臂,但是怕自己的臂弯里只是一个脆弱的幻觉,一紧就没了。林森接着说道:“别放开我的手臂。”我听到这话很安心,说道:“明白!”我们还是在一起的。林森问道:“你的这个玩具是赢小姐送的吧?”我说:“被你猜到了。”林森苦笑了一声,百感交集。我虽然听出来他的内心很不忿,但是还是很高兴,我身边还有一个知道郁闷的活生生的人呢。
林森说:“别动。”我说道:“我没动。”林森说:“别抖。”我说道:“我没有抖。”林森掐着我的胳膊说道:“就是这只胳膊,别抖了。”这是我挽着他的胳膊,但是我没有感觉到自己在抖动,即使他在掐着我,我的感觉也很虚无缥缈不真实,我问道:“你在掐我吗?”林森说:“我掐你干什么?”我问道:“刘璐,是你吗?”没有人回答,但是我胳膊上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我问道:“别闹了,好吗?”林森说:“谁?”我说:“不知道啊,有人在掐我的胳膊,好痛啊!”林森问道:“哪只胳膊?”我说道:“挽着你的胳膊。啊,好疼啊!”我的胳膊上剧痛,似乎有人挖肉挖到了骨头。林森说:“没有人掐你,你还疼吗?”我说:“一直疼,不是掐我,是在割我的肉啊!”林森问道:“不对,没人掐你,你的右胳膊我摸过一遍了,什么都没有。”
右胳膊?我问道:“关我右边胳膊什么事?”我忽然想到,我是坐在林森的左边,我一直都在用右胳膊挽着林森,但是现在我感觉到的是,我左边胳膊有人挽着,左边胳膊在疼,反而是我的右边胳膊什么感觉都没有。我问道:“你是在我的左边吗?我是拿右边的胳膊在挽着你吗?你掐我的右胳膊一下,掐吧。”林森过了好久才问道:“你感觉不到吗?”我反问:“你没有动手啊?我能有什么感觉?”林森说:“还没感觉?”我说道:“咦,我的左胳膊不痛叻。”林森似乎在笑,他说:“你可真是铜墙铁壁。”有人在抢我手中的轮盘,我怒道:“不要抢我的东西!”但是手臂已麻木,没有抓住,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手中冰凉的轮盘被抢走了。我质问林森道:“你干嘛抢我的东西?”林森问道:“我至于吗!”我胡搅蛮缠道:“你对赢小姐余情未了,你要把她给我的东西抢走,纪念她。”林森说:“我至于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抢你的东西吗!”我怒道:“你还我,你还我,你还给我,你这个大坏蛋。”林森劝道:“别闹了,你都多大的人了,讲点道理!”但是我还是很生气,怒不可遏,像是一个孩子被抢走了最心爱的玩具,就开始撒泼打诨了,那个轮盘蛊惑了我的心,在它上面沾到了林森的血之后,就开始蛊惑我了。我的心忽然一凉,我这么容易就被一个死物控制住了。